《回归》心溶宇辰

4、第 4 章

　　“不可能！”李劲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襟，紧紧盯着我冷静的眼睛，“听完我的话，到时候信不信随你。”
　　李劲仍旧紧紧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将手松开。
　　“‘迷失’专栏的故事，都是真的。”
　　李劲不敢相信地望着我，“十九年前，扈履星上的高等智慧生命发动了对地球的侵略战争，打了九年，地球从政治上被一分为二，北半球就是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成了被占领区。感觉不到吧，你一直以为是个完整星球的区域只是一个半球，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吗？那是因为九年前扈履人对全部被占领区上的地球人采取了一次绝密的记忆清换，仅仅两天，以强制性的体检为名，便消灭了我们同胞对自己真实身份的全部记忆。李劲，我们不是扈履人，九年前，我们的星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地球。”我哽咽了。
　　李劲满脸胀的通红，呼吸急促起来，“我逃过了那次毁灭，我曾经一个最好的朋友，无意间发现了体检室的秘密，告诉了我，没过一分钟，扈履人把他抓走处决了。”我尽量压制住悲恸的情绪，“我趁乱溜进老师办公室，将自己即将要发下来的‘体检’卡片，插到了检完的一落。你身上有块淡红色的‘胎记’吧？”
　　李劲一惊，“那是耻辱的印记，下等人，奴隶的印记。卑鄙的扈履人，用来区分他们和我们的印记，服兵役，做苦累工作的永远是我们，而上层社会里，几乎没有一个人，长着这耻辱的标记，决不会把自主权交给地球人。”
　　“他们，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们？”李劲瞪圆的双眼里浮起水雾。

　　“是。怕再度劳民伤财，但他们采取了更卑鄙的手段，仅仅用清换记忆，便彻底奴化了我们，决不给反抗的机会。”
　　“那南半球人呢？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扈地大战损失惨重！两方都根本无法再进兵了！”我以更高的吼声压住了李劲的怒吼，屋内处在了片刻的寂静。

　　“大战后，扈履在南北分界下了重兵，南半球，也需要恢复实力的时间……”
　　“星耀……”晶莹的液体划过他紧闭的嘴唇两侧抽搐的肌肉。
　　我苦笑了一下，“算是命运的安排好了，李劲，我必须去救她，”
　　“那是陷阱！”李劲激烈地吼道。
　　“是。”
　　李劲惊呆式地望着我，“可我必须拼上性命，她带着可以解放整个北半球的东西，我必须把她送离北半球。”
　　“星耀，我帮你！”李劲将手有力地放在我手上，“你不能去，”“为什么？”从来没见过李劲如此严肃的面容，好像从这一刻起，完全蜕变成了另一个李劲，“因为你必须活下去，听着，你现在成了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刹那间屋里静得只有两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我笑了，相信是完全成熟了的笑容。“帮我！”李劲一副迷惘的神态，“帮我做准备，”李劲坚定地点了点头，双眼中要燃烧起火焰一般，我颇有意味地弯了弯嘴角，“颁奖晚会，也许不如想像中糟糕呢。”

　　咔嚓，咔，咔嚓，双脚踏上延伸到车门前的红地毯起，闪光灯眩目的光芒就一刻没停止过闪烁，“请问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您现在是故作镇静吗？”
　　“您是否继续学业？”庞大的记者群蜂拥而来，一瞬间将道路堵个水泄不通，仿佛空气都变得稀薄让人喘不过气，加上眩目的闪光灯，这番热烈还是我以前不曾经历过的，不过，我强表现出一副平静的表情，对于我常年以平静掩盖内心的波涛汹涌起，这点表演，也不算什么了吧。
　　今天，内心异常坚定，脚步稳重落在红地毯。一步，一步，稳重向前，阳光伴着微风，掠过脸颊，吹起耳鬓的发丝，胸前的银色领带，目光平静中蕴藏着厚实的坚毅。

　　服务人员恭敬地推开银色半月形360度金属转门，皮鞋稳重的迈进了闪烁着古铜色金属光芒的会场内。这是扈履星文化中被认为精粹的部分，突兀的金属色彩张显科技的发达和征服的信心，传达着来自遥远星系坚硬的信号。
　　会场内响起一片响亮而整齐的掌声，我微笑的致意随着稳重向前的脚步播撒向四周热切的来宾。
　　白炽的光柱单独照向我，随着我移动的脚步在古铜的会场内形成一种突兀凄明的色彩，即将到领奖台前，我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稳步迈上了领奖台。

　　昂头站在台上，掌声像激浪再度翻卷起整个会场，响亮，持久不息。
　　我，被一部分人当作才子仰慕，也同时被一部分人当作有才能的下等人稍许赞赏吧，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冒出了这样哀伤的思考。
　　司法部长，□□长，连驻地副总督都与会，很好，我有意无意地一番扫视，心里稍微安下一点，一切都在我的预想中。乌暗的角落里，和音依旧是一副坚毅的面容，那么周围的四位一定是警察了。

　　“欢迎我们今天的主角，帅气，阳光，仅十九岁就轻松捧走谐时奖的少年天才画家夏星耀！”响亮的掌声四起，些许紧张向我袭来，这最后的一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从容地笑来回应全场激浪般的掌声。

　　“你们不知道，现在我心里有多紧张，”一刹那再次在古铜色的空间里爆炸的一发不可收拾，“手中的奖杯，”全场立刻肃静下来，“真沉呐！”
　　爆炸再一次被点燃在金属的空间，“星耀，星耀，星耀……”夹杂着别样的火花在有限的空间恣肆的绚烂开来，“我要送给大家，”静下的会场，“I love you!”还跳跃着零星的火花，“一份别样的礼物！”我平静的语气却留下了一个神秘的悬念。
　　“诶？”全场轻微地躁动起来，我假装无意地望向角落，低了一下头，很快自然地抬起来，心里暗想：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暗示。
　　我小心地从里怀掏出一张小纸片，“请给我一支投影仪！”繁杂带有抽象元素的图案在巨大的屏幕上一点点揭下面纱一般展现在来宾面前，“请大家从中心的圆圈向四周辐射式地看！”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嗒，嗒，手表秒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额头微微沁出了汗，右手不自觉地湿漉漉地在体侧握起来。

　　我的紧张随着越发的寂静而高涨，到达一个顶点又破碎般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所取代，身体仿佛也比以往更加充裕了力量。司法部长的眼睑渐渐垂了下来，□□长如此，副总督如此，渐渐昏暗的灯光将困倦的浪潮加速向全场席卷开来。

　　李劲开始行动了！看了看角落里的和音，眼睛一直看向别处，仍然是清醒的神态，我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她领会了。

　　“咳！”轻微地清了清嗓子，和音小心地看向我，我假装打哈欠，忙用手掩住了口鼻，很快又放下。和音转过脸，继续看向别处。

　　场内的灯光渐渐弱到昏暗的程度，我的心加速跳起来。一种类似于迷迭香的气味随着灯光的减弱而逐渐浓烈弥散开在整个会场。李劲，干得好！我紧了紧纳米防护口罩，眯起眼仔细地搜视起全场来，都在这迷药里睡去吧。和音，要坚持！

　　灯光全部熄灭了，会场像沉浸到了没有星光的黑夜。
　　我猫下腰小心地摸到和音身边，“和音！还清醒吗？”
　　“我，我头晕……”
　　“来，把这个吃了。我扶你，咱们得尽快离开这儿！”
　　“不行，他们在我身体里放了追踪器，别管我了，我把东西交给你，”
　　“在哪儿了？”我打断她，“别管我，任务第一！”
　　“我问你追踪器在哪儿了？”汗，一瞬间从额头渗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强制给我检查身体时的昏迷，一定是那个空当放在我身体里。你走吧，快去我家，”“闭嘴！”大脑急速运转着，汗，沿着脸颊滴落在湿漉漉的手背上，“要眼看着更多的人沦为奴隶吗？快去我家！床头挂着一个十字架那是入口的钥匙，”“能动吧？”“认真听我说！只说一次！”
　　“站起来，快！”鼻尖上布满了汗滴，“快，站起来，向卫生间走！还有救！”
　　我同时猛力拉起她，将手机对准了她的身体。
　　“走！”我用力一推，一步，两步，三步，心跳随着她脚步的节奏剧烈地起伏着，在寂静的会场内仿佛听得到清晰的回响。双眼紧紧盯着手机，豆大的汗粒连续滴落在手臂上，没有反应，完了，心脏迅速坠落向针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