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心溶宇辰

3、第 3 章

　　“星耀，起床了吧！”忘记撤消自动接听功能的电话屏幕上是李劲灿烂的笑着，“恩。”我迅速用手掌盖上了身边的药水。
　　“难得个周末，出来玩嘛！”
　　“我今天要构图。”
　　“喂，所有的兄弟都去，就差你一个了，大家好久没出去郊游了！”
　　“我今天的感觉很难得，不能错过。你们好好玩吧！”
　　“喂，这几天你怎，”我快速挂掉电话，心里烧焦了一般。在伤好之前我必须尽量避免接触任何人，郁闷的一头倒在床上。

　　“这鱼怎么卖？”到底是按捺不住寂寞，一个人跑到菜市场游逛，“里面有更新鲜的，那是克隆体样本！”
　　无意间一个回头，几行人群外，一个女孩经过我的视野，是她！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挽起，白色休闲衫，牛仔锥裤下一双时尚漂亮的黑带凉鞋，嘴上还擦了亮晶晶的唇彩，虽然完全换了装束，可那双素白的手，坚毅的气质，准确地敲醒了我的认知神经。
　　我不禁张大了双眼，她轻轻侧过头，碰触在一起的是同样的目光，很快随着人群流过。我赶紧低下头，不，她可能认出我了，该死！“这些是新鲜，”老伯拿些鱼出来，面前只剩下了一阵风。

　　肿痛的胳膊把心也蹂躏得肿胀起来，右手不停地转着笔，只有眼睛还盯着根本入不了眼的黑板，我早已放弃了盼望痊愈的念头。
　　“空咙咙，空咙咙，”空中列车沉闷的噪音划不破死寂的黄昏，我停下脚步，举目望向整个浸在褐色中将要停歇的城市，站在自己的土地，然而何处是家……
　　迟缓的脚步，在房门前停下来，我俯下身，拾起插在门底和地面形成的缝隙中的牛皮纸信封，没有署名，用这么古老的通信方式，会是谁呢？

　　打开折叠的信纸，一个密封的小薄包塑料袋掉了下来，我赶紧从地板上拾起。首先向我们的英雄致敬！开头一句话，着实吓了我两跳，神经根根绷起来，赶紧往下进行。
　　不必惊讶，从九年来的“恐怖事件”可以看出你对《韵事》的“迷失”专栏再熟悉不过了。我们很庆幸，当年滴水不漏的毁灭性记忆清换后仍有幸存者，能拿起枪者，更应被尊为英雄，不愧是地球的子民。我们一直都在试图寻找幸存者，没想到竟在那样一种危急的情况下见面呢！
　　信中所附物为“那边”的慰问品，每天在伤口处涂两次，三天就会痊愈。抱歉，那天在你的绷带上放了追踪器，请见谅！我是“迷失”专栏主编，E-910，四年前来到这边接替在狱中服毒牺牲的E-909的工作，很荣幸，和你们合作了四年！确切的说，我还不知道是你，还是你们！信的最后一行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并署名袁和音。
　　我不禁心潮澎湃，“那边”难道，存在可以到达南半球的秘密通道？握着信纸的手不觉颤抖起来。
　　我拿出一个未过户的电话，拨通了号码。
　　一个处理过的声音平淡地问：“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E-910。”……
　　“什么？真的有通道？”我惊愕到脑中要充血一般，“大战之后，南北半球戒备处于最高程度，”
　　“别忘了，这本是我们的乐土啊！”她轻松的打断了我的话，我激动地闭上眼睛。
　　“还有，”我睁开眼，“还有，我们正在寻找可以免于战争而拯救这儿的方式，他们，也会有弱点！”
　　不觉间呼吸急促起来，真不敢相信！“我该称呼你，还是你们？”
　　“只有我一个。”
　　“不可能，这种事件九年前就开始，”
　　“十岁那年我做了第一次。”我平和地打断了她，良久，她恢复了平静，“你是真正的地球人！”我微微笑了，这赞许，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加给我……

　　“星耀！”一大早刚走进教室，一邦兄弟一窝蜂式的将我围住。
　　“你开窍了！”
　　“什么？”我拎着便当摸不着头脑。
　　“还装蒜，今早校门口那美女是谁啊？”
　　“嗨，”我松了口气，推开他们走向座位，“是朋友而已。”
　　将书包放下在桌上，打开食盒，“哇！好丰盛！嫂子的手艺看来不错！”
　　“怎么说你们才信啊？是朋友而已。”
　　“朋友？”邢遒一把抢下我手里的筷子，“那我吃喽！”
　　“哎，不行！”我双手迅速掩住了盒口，“嘿嘿，还朋友呢！暴露了吧！”拜托，饭菜里可有特效药。“行了，你要饿死我吗？”
　　“告诉我她是谁？”
　　“刚才说了你又不信！”
　　“那我要追喽！”
　　“随便，不过碰壁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好了，把筷子给我，小遒遒！”
　　“疙瘩掉一地！还给你！”
　　“呵呵！”

　　伤口日渐痊愈，我心情也宽松了不少，不知道那件事和音查得怎么样了。“和音，今晚有空吗？”手机屏幕上和音一个放松的微笑，“大画家要约我不成？”
　　“今晚放学THE STAR见，请你吃大餐！”
　　“考虑考虑！”和音狡黠一笑。
　　“好，那晚上见！”我关掉电话，莞尔一笑。

　　明朗的灯光下，看到张望的和音我起身走了过去，“来了！”
　　“恩！”两个人，两身校服，都怕迟到吧，不，或者，觉得不那么需要。
　　“想吃什么，尽管点就是了！”
　　“当然，当然，难得可以宰到大画家一顿呢！”
　　“好了，你一口一个大画家，想让我钻到地缝里吗？跟我比，你时间宝贵，快点吧！”
　　“知道，我当然不会荒废工作，可点餐这种事就不要催我了吧！”
　　“哦，对了，这个给你！”
　　“哇！好精致的画，你画的？我要好好收藏起来呢！哈，同学会羡慕死！”
　　“这画可以缓解视觉疲劳，工作累了，就看看吧！”她笑着反复端详起来。

　　“那件事，有头绪了吗？”我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
　　她表情霎时严肃下来，“恩！我们有个内线，打入了高层。”
　　“真的！”“的确有弱点，你知道吗，他们在这里大量的散发了一种扈履带来的元素，生存必须的元素，如果带到那边开发一种智能消耗菌种，往南北界限一放，你说会怎样？”和音的眼里闪烁起了生命力一般的光辉，我两只手僵住了一般，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即将解放全人类一般的福信“什，什么时候通知那边？”我睁圆了双眼，“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亲自过去！”
　　“两边信息的确难以交换，可，只能单靠人从通道传达吗？”
　　“是我该回去了，一旦成功，杂志也不需要办了。”
　　“什么时候动身？”
　　“也许，明天吧！这幅画我会带着！”
　　明天，就要走了吗……那边……眼泪刹时涌上眼眶……那边，“喂，别这样，你有亲友在那边？”
　　“是全家人”，她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已经，和大家分开九年了。当时我很害怕，可所有人都不在我身边。”良久，我稍微恢复到平静，“好了，不说这个，就快结束了呢！”眼泪止不住地从脸颊上掉落下来，仿佛从那天起直到现在所有的伤痛，压抑，苦闷，绝望一股脑儿从心底冲上喉咙又带着炽热的温度涌出眼眶，“你父母，知道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骄傲。”
　　“你知道吗，一直以来，画画，是我唯一的宣泄……我不敢，不能表露出任何不同……”我低着头，不敢出声，只是身体颤抖着，“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把你的消息带给你父母。”
　　“和音……”
　　“恩？”
　　“对不起……”
　　“能见识到大英雄这么感人的一面，你不知道我有多荣幸呢！”
　　“和音，一定要成功！”我举起焦灼的目光直视向了她坚定的眼睛……

　　“星耀！”
　　“喂，星耀！”
　　“恩？”
　　“怎么，今晚有约啊？小心把你手表看得烂掉了。”
　　我耸拉下表情，“我哪会有那么浪漫的事！”
　　“诶？那位美女呢？”
　　“回家了！”
　　“诶？”
　　“她家在外地！”
　　“哦！空中列车快的很！”

　　“好酷哦！”
　　“我也想被采访！”中午，教室门外人头攒动，刚想看看手表，主持人夸张的笑使我立即压下了那个念头，还在接受采访啊，我悄悄提醒自己。
　　“你看起来严肃，还真幽默！夏星耀同学，你这么年轻就从三百个提名者中脱颖而出捧走谐时奖，在品味成功带来的巨大喜悦同时，会不会感觉到压力？”
　　“这条喜讯是你们刚刚带给我的，现在只有喜悦，还没抽出空来感到压力！”
　　记者一笑，马上又追问，“以前呢？以前有过压力吗？”
　　“当然，从画画起，就一直伴随着压力。”
　　“哦？都有哪方面的原因呢？”
　　“原因有很多，三言两语说不清。”
　　“会不会怕被人嫉妒？例如这次你打败了三百个获提名的名人！”
　　“没有想过和别人争什么名誉，不叫打败，所以也不会遭人嫉恨吧。”
　　“听说你从没交过女朋友，有这样的事吗？”
　　“是哪个人乱放我隐私！真是！”
　　“这么说是事实喽！听说你功课又好，体育又棒，追你的女孩子应该是，”
　　“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我平静地打断了她，“更重要的事？你真是画痴！”我莞尔一笑，“想要报考哪所大学呢？”
　　“还没有计划。”
　　“对了，许多观众都想知道你在学校里的情况，有没有人叫你美少年呢？”
　　“大家都叫我星耀。”早已习惯了和记者们周旋的我，这次心里却格外潦草，和音现在出发了没有？送到了吗？

　　画笔在画布上发出摩擦的声响，我望了望床上安静的电话，南北半球绝对别想做到通信，喜悦同时心里像有上百只蚂蚁在爬，又感到强烈的煎熬。就像身处干旱了几百年的沙漠守侯着第一场雨的到来。
　　颜料，借助画笔在画布上一层层铺出了精美的图案，是一幅不错的作品呢！
　　我天真地笑了。焦躁完美掩藏在了线条中。

　　“铃！空咙，空咙……”黄昏下，空中列车剌着沉闷的噪音。我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大家昨晚都看了新闻吧，抓到了一个恐怖分子。好好的生活，非要反政府，何苦的呢？”老师今早进教室的那一幕讲话反复在脑中上演，“星耀，今晚去你家好吗？”
　　“我今天要安静作画。”
　　“爸妈今天都不在家。”
　　“真是，自己连饭都不会做吗？”全车厢的人循着吼声一齐看向我们，我无奈地闭上眼，沉沉地靠在了椅背上，“对不起！我……”
　　“星耀……”我将手紧紧按在了李劲手上。“星耀，你怎么了？”李劲讶异地试着问，我依旧衰颓着脸，“不想去参加，颁奖晚会。”

　　“随便坐吧，想喝点什么？”
　　“星耀，真看不出来，你家还挺乱的。”
　　“好了，别东张西望的，坐吧！”我打开冰箱，扫视了一下，“是橙汁？”“我知道你爱喝梨汁，可是，没有了。”
　　“那啤酒呢？啤酒也没有吗？”多事！心里想着，还是动身转向冰箱。糟糕，是个空罐，“你等等，我去卧室给你找找！”我背对着他喊道，李劲没有回答。

　　“挑剔的家伙，我取来，”啪，罐装啤酒从僵直的手中滑落，转瞬，泡沫从崩裂的罐口喷涌而出，汩汩流到职能地板上，一刹那连印记都消失了。一瞬间，冷汗布满了额头，手心，“给我。”我举手到他眼前，李劲颤抖着目光将笔记本合上。
　　“怎么回事？”“给我。”我激烈了语气。“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劲的声音高过了我，目光炯炯，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好吧。”我收回手索性冷静下来。“没错，我是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