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夜（2）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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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
气温又下降了，远方暗沉低垂的天空乌云阴沉沉的，雷声密集，隆隆作响，越发阴沉的天空，预示着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室内温暖如春。
芊芊有生以来第一次躺在软软的床上，被厚实的被褥包裹，这令亟亟苏醒的她有种身处云端的错觉。
眼皮好重，好累。
将醒未醒之时，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经过检查，她的头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撞击创伤，应该是过度疲劳加上低血糖导致晕倒，我已经给她服下高糖液，过会儿她就会醒了。”
“如此多谢你了，高里医生。山口先生，送高里医生出去。”
磁性的嗓音，礼貌的口吻，语气中却透着比方才那位“刀疤脸”男子更冷的温度。
“绯月大人，您瞧这天气……”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声音略显苍老，她话到一半，就被方才说话的男子打断了。
“没关系，山口夫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那么我走了，再见。”
“麻烦您专门跑一趟，真是太感谢了。老头子，送高里医生出去，请一路小心，再见。”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脚步声远去，门开，门关。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一团乌龙。
芊芊一边想着一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然后眼珠子骨碌碌定在那儿，再也移不开。
只见身旁坐着一位少女，十六七岁模样，散发出一种近似于中性的美。她正微微低着头，似陷入沉思，一头长发卷而浓密，琥珀一般的深红一直垂到腰际，散发出透明柔美的光泽，白皙瘦削的面庞上，嵌着黑褐色的双眸，如夜晚的繁星般璀璨，白皙的颈项前一颗水滴状的宝石项链坠子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她身上穿的是泛着银白色光泽的纱质长裙，将她小巧玲珑的身段衬托得惹人爱怜。
混血儿？好漂亮啊！
芊芊在心里赞叹着，就像商店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中世纪古堡中深藏的公主一样。这样的美貌，就算是女人，也会忍不住动心呢。
不过，她为什么坐在轮椅里？
正当芊芊观察着眼前少女的时候，洋娃娃般漂亮的少女开口了，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山口夫人，等她醒了，就把她扔出去。还有，以后不要同情心泛滥，随便捡些阿猫阿狗的回来，我们家又不是收容所。”
“可是，绯月大人，这眼看着大雪……”声音离得有些远。
“山口夫人！”声音大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是。”
芊芊眨巴眨巴眼睛，阿猫阿狗？= =
不过比这更难听的辱骂她都听过了，更何况，看眼前这情形她昏迷的时候貌似是被眼前之人救了，所以没什么的。
她在温暖的被窝里动了动打算起身，这个动作被站在不远处的山口夫人捕捉到，只见她恭敬地对那个混血女孩说道：“绯月大人，她醒了。”
“我知道。”女孩一脸不耐，“凌，我累了，带我回房休息。”
她叫绯月？名字很好听，人也很漂亮，不过脾气似乎不大好呢。
“是。”
此时，芊芊方才注意到，在她身后笔直地站着一位身材伟岸的男子，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似乎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唔，比刚才那个刀疤脸的中年男子耐看多了。
芊芊正在肚子里编排着，那个叫做凌的男子动作干脆利落地推了女孩所坐的轮椅转身就走。
漂亮少女转身的那一刹，芊芊终于注意到她的异常之处：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但是，仔细看可以发现在她的眼底有一层薄薄的阴翳。她看不见，所以，坐在轮椅里？
芊芊暗暗心想，这么美丽的女孩，真是可惜了，脾气坏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啊对了，自己还没有道谢呢。
她甫一张口，西园寺绯月就冷冷地头也不回地说道：“道谢之类的就免了，这些虚无的东西一点也不切实际。看你的样子也拿不出什么实用的东西，你只要快点滚出这里就可以了。山口夫人，把她刚才用过的东西统统丢去给狗用。”
芊芊被嗑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真想吼上一句，给狗的话不如给我好了，不过她不敢。
呜——婆婆，我被人欺负了——
待她注意到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时，又是一惊，天！已经这么迟了，婆婆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
看着此间富丽堂皇的装饰和少女一副耻高气扬的嘴脸，想着自己连给婆婆买药的钱都凑不出来，一整天的疲累和失望纷纷涌上心头，任凭脾气再好的人都会忍不住反驳，何况芊芊的脾气并不十分好。
“我知道像您这样的富家小姐听惯了甜言蜜语，所以一点也不稀罕，但我依然要说，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您的。不错，我是穷，但是，这并不代表您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侮辱我。最后，感谢您救了我，虽然这也许并非出自您的本意，我依然感激，谢谢！再见！”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一口气说完，芊芊长吐一口气，不顾绯月看过来有若实质的目光还是凌稍稍龟裂的冰块脸，一鞠躬，低头就往外冲。
“不许走！截住她！”
话音刚落，那张昏倒前见过的“刀疤脸”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我还没说你可以离开，怎么，这就想走？”
芊芊回头，眼睁睁看着一抹坏笑挂上绯月的嘴边。
“过来，坐。我们慢慢聊。”
= =
我可以说不吗？
“我……”
“拒绝救命恩人的邀请可是相当失礼的行为噢。”
“可是……”
“刚才是谁说要报答我，怎么，心口不一吗？过分，真是太过分了，现在的人啊……”
“我坐！”
在对方尚未说出更多话语之前，芊芊认命地乖乖坐下。
呜，我不小心欠了你一次，我还你，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芊芊不会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对方的心里此刻正转着相反的念头。
想和我两清，门都没有！
“你名叫什么？”
“芊芊，星野芊芊。”
Part 4
室内，白色的地毯，黑色的家具，白色的窗帘镶着黑色的滚边，大大的壁炉有着宽宽的炉台，炉台也是黑色大理石的，整间屋子都是黑白二色来设计，唯一的点缀，是炉台上的一瓶冬日里依然娇艳的红玫瑰。
冷，这里给人的感觉，除了冷还是冷。
芊芊收回打量的视线，愤愤地注视着眼前之人，若说之前对她还有些感激，此刻是一星半点也无。原本以为是美丽的洋娃娃，没想到竟是白雪公主——她妈。自己也真是饿傻了，居然说出那些话来。现在怎么办才好？
看着少女悠闲地喝着热气腾腾的茶，一脸惬意，芊芊气不打一处来。有话就快说嗰，我都快饿死了。
想到这，她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唤了两声。
呃，糟糕。
“嗤”在她对面坐的四平八稳的西园寺绯月轻笑出声，终于优雅地搁下茶杯，精美的陶瓷茶杯和茶托接触发出轻轻“叩”的一声，然后，她开口了，声音里带着磁性，悦耳动听：“你叫芊芊，这名字可真——呵呵，言归正传，你方才口口声声说你会用你的实际行动来报答我，那么，芊芊，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报答我的机会，从明天开始你来这里干活。”
芊芊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叫她打白工吗，那可不行，她还得养家糊口呢。
她正想着该如何拒绝，绯月接着说道：“我会照付工钱给你的。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山口先生，送客。”
呃，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么？
芊芊还在犹豫，山口先生已来到他面前，递上一个信封，对上她疑问的目光，山口先生言简意赅的：“预付的工钱，这里的地址。明天，八点。”
芊芊收下信封，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样的话她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她起身对着西园寺绯月离去的背影深深一鞠躬，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您，绯月小姐！”
本以为不会有任何回应，意料之外的，她说话了，淡淡的：“叫我绯月殿下。”
芊芊一愣，随即迅速鞠躬道：“是。绯月-殿下。”
您最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让我站我绝不敢坐着，您让我趴着我绝不敢躺着。
绯月默不出声，好看的眉微皱，室内静得出奇，芊芊温顺地低着头，双手握成拳，十分紧张，心里像炸开了锅似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无论如何，终于找到份工作了，这令她的心小小的雀跃了一下。但是，这半天不说话的，她究竟是想要怎样？难道，她对自己不满意，想要反悔？
片刻短暂的空白。
“凌。”
一声轻唤，打断了芊芊的胡思乱想，她抬头一看，凌已经推着轮椅带绯月，噢不，绯月殿下离去。
“我送你出去。”耳边山口先生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
“谢谢。”芊芊收回视线，跟随山口先生离去。
打开门，冷风袭来，卷入几瓣雪花，旋舞着消失了。
开门的那一瞬，芊芊愣怔了，只见一个圆形的小喷水池呈现在面前，喷水池中，雕刻着一个半裸的人鱼雕像，从这里可以看到她的侧面，仰着头，双手在胸前交叠，像在虔诚的祈祷，又像是在等候着什么，水柱喷洒在她的身上，在她那美好的身段上滑落，她浑身似乎沐浴在一种神秘的光华之中，显得神圣而真实。
芊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视线始终胶着在她身上，待转到她的正面看清她的脸，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的视线无法离开那雕像，芊芊在头晕目眩中慢慢一步一步走向她，她的眼睛似在示意她过去，她微启的双唇好像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她说。
突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制止她继续往前走。她猛然醒神，注意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水池边上，再往前踏一步就要掉到水池里了，忙回过头，看清身后之人是山口先生。
“谢谢你，山口先生。”
山口先生抿了抿嘴，松开拉她的手，绕过水池，在前引路，芊芊忙快步跟上。她最后回头看了眼那个人鱼雕像，适才那神秘莫测的感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芊芊不禁揉了揉眼睛。呼，今天真是奇异的一天，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要说到起因，都是那只乱领路的小猫。
对了，那只猫呢？
虽说它莫名其妙的把自己领到这儿，让她出乎意料的得到一份看起来不错的工作。
但是——
芊芊还是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随身携带几条小鱼干，要是碰巧有遇到那只小猫，她绝对绝对要先诱后捕，然后，嘿嘿……
此时的芊芊并未察觉，当她站在那座有着美丽人鱼雕像的喷水池旁边时，此处地下的某处空间之中，有一名披头散发、面目扭曲，被数道铁链束缚住的女人正用嘶哑的声音喊着：“救救我！救我啊——放我出去——谁——谁来救救我——”
她一边喊一边不断挣扎，锁住手脚的铁链铿铿作响，那绝望的喊声在室内的四壁不断折射，反弹回来，最终消散。而她也精疲力尽地倒下，匍匐在地，嘴里不停地喃喃着重复相同的一句话。
“人鱼之心……人鱼之心……人鱼之心……”
此时的芊芊更不会知道，她与她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等到她知道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夜（2）奇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