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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逼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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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那张褪去稚气的面容堪称绝色,仍是她熟悉的眉眼。
此时穆近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异色瞳里毫无一丝怜悯,夹杂着淡漠与怨恨的神色,幽幽道:“你对我姐姐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菱歌猛然睁大眼睛,咬着牙想要直起身子,忽地穆近容踩住了她的手,几乎要将骨头踩碎!
“呃!”她痛得直皱眉,这样的容儿让她心底发怵,牙齿不断打架,因为难过,眼泪不断地流了下来……
穆近容望着掠凰公主这副模样,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没有怀疑,冷冷道:“凌缨,原来你这般草菅人命的人,也会流泪么?”
此时菱歌心里一直在犹豫,想到容儿心中失去她后的难过,这些年受到的苦,她觉得身上的痛不是痛,更加心痛这个孩子,同时很害怕,害怕他认不出自己……
所以她哭得很伤心。
“说话啊,你以为鳄鱼的眼泪会让我动容么?”穆近容松开了脚。
少女低声喃喃着什么,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那泪水一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一发不可收拾。
穆近容蹲下身子,想要看清她的神色,掐住了她的下颌。
这时菱歌抬起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容儿……”
少女那双眼睛不经意间流露出青色的光泽。
穆近容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身子一震,愣在原地。
“……你是……姐…姐……?”
只有姐姐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她的眼睛偶尔会泛起青绿色的光……
一瞬间,穆近容什么都明白了。
掠凰公主确实已经死了,现在住在这副躯壳里的,是早已死去的还魂之人。
“姐姐,是你吗?!是你对不对?!”穆近容激动地抓住菱歌的肩膀,她的笑容带着血,逐渐涣散的眼神里有几分欣慰的神色。
——太好了,他竟是相信我。
“对不起……姐姐,我这就替你疗伤!”
穆近容小心避开她背后的刀伤,将之抱起掠往室内,这时菱歌用一枚绣花针刺入掌心,以保持自己神智清醒。
“容儿……不要让其他人看见我!”
穆近容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身负治愈之息!
姐姐的心中多了对人的防备,这是好事……同时又让他无比心疼。
当在灯光下看清她背后的刀伤时,穆近容狠狠地咬了咬牙——这个黑羽,下手真是太重了!
“姐姐,你一个人恢复太慢了,我给你渡灵力和上药吧!”
“嗯……”
菱歌盘腿而坐,运转体内灵力,将治愈之息集中在后背,同时吩咐道:“容儿,帮我把衣服褪了吧。”
穆近容微微一怔,立即动手将菱歌的衣物拉下,他想起当年在小竹楼,姐姐被穆清悠重伤垂死,他用剪子颤抖着将她周身染血的衣物剪下……
心里好像多了一根刺,痛得他无法呼吸。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穆近容坐在她身后,替她上了上等的伤药后便一直输送灵力助其恢复。
那道刀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愈合着,消耗了大量灵力后,菱歌虚弱地倒在穆近容怀里。
“姐姐……”
菱歌的呼吸平稳,显然度过一劫,穆近容看着怀里熟睡的少女,心情无比复杂。
“姐姐,你受苦了……对不起。”
回过神来,穆近容发觉菱歌上身寸缕不着,于是连忙移开了视线,用被子裹住她的身躯,平稳地放在榻上。
与此同时,白别从窗边经过,看见这一幕,顿时愣了一下。
咦,公子竟是有了女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白别呵呵笑着,边喝酒边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却不像以往那样总是梦见自己是水中漂浮的浮萍,无处安放的灵魂,空荡荡的内心,再次变得踏实起来,像沐浴阳光下一样温暖。
这股暖意让她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菱歌转过头,看见容儿就趴在床边睡着了,忽然明白这股暖意是从何而来。
每次受伤的时候,都是容儿守在她身边。
菱歌凝视那张褪去了青涩,逐渐长开的少年的面容,就像绽放的花儿一样,容儿有着精致的五官,美得不像凡世的人。
弟弟终究是成了如此出色的人,菱歌心里欣慰,忍不住伸出爪子揉揉他的脑袋,这一揉就惊醒了少年。
他头上的呆毛颤了一下,菱歌心想怎么就管不住这只手呢,正欲收回手的时候,少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菱歌一愣,那双漂亮的异色瞳正一瞬不瞬望着她。
“我就知道姐姐会忍不住摸我的脑袋。”穆近容脸上笑容荡漾开来。
“是呢,”菱歌有点窘迫,“都怪你头顶的手感太好了,就像小黑一样。”
“……姐姐,我又不是狗。”
穆近容无奈地直起身子,这时白狐和黑犬跑了出来,径直往菱歌身上扑,穆近容竟是脸红了,语气急促地道:“干什么……小黑小白!姐姐的伤还没好,你们不要胡闹!”
小黑舔着她的脸蛋,白狐往她怀里钻,菱歌被它们逗得哈哈大笑,“不要紧……看来小黑小白很想念我啊!咦,容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事,只是有点热!”穆近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姐姐,你饿了吗?我去让人准备吃食……”
“不了,我得先回宫一趟,否则被发现的话难免会有麻烦。”菱歌正要下榻,忽然发现了什么,“咦,我的衣服呢?”
穆近容一愣,忙道:“我去给姐姐拿新的。”
过了不久穆近容就捧着衣物回来了,菱歌换衣的时候,穆近容特地走远了等候,顺便将小黑小白带走。菱歌觉察到这孩子已经有男女之别的意识了,真的是长大了。
“我好了。”
菱歌发现这衣服十分合身,原来是一件法衣。
穆近容走进来,恋恋不舍地问道:“姐姐真的就要离开了么?”
唉,她还是错了,在她面前,容儿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于是道:“我会再来看你的,保持联系。”
穆近容心里多少有了落差,以往他和姐姐都是住一起的,而现在菱歌成了公主,只能住在宫里,现在皇城又戒严,难得出来一次。
“姐姐。”
轻柔的一声唤,菱歌转身,忽然被一个怀抱抱住,既温暖又熟悉。
菱歌愣住,以往都是她抱容儿,如今容儿已经长大,已经可以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揽住了。
穆近容很快就松开了她,笑着问道:“姐姐移魂转生的事,是否要告诉鸩王?”
菱歌心中一窒,连忙道:“不、别说,不要告诉鸩王!”
穆近容的笑容僵在脸上。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菱歌避开穆近容的视线,咬了咬唇,用微弱的声音道:“总之不要告诉他……拜托你了。”
穆近容一噎,沉声道:“你我之间,何须用‘拜托’一词?无论姐姐说什么,我都会去做。”
“谢谢你,容儿……”
菱歌轻轻地抱了下弟弟。
目送着菱歌离去,穆近容让黑犬白狐化作人形,在暗中护送姐姐回宫。
穆近容抱着手,望向庭院里的竹子,陷入了沉思。
提及鸩王的时候,姐姐眼底明显有害怕的情绪,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
出卖了姐姐的人,难道是遥哥吗?
这怎么可能……
所幸伪装成掠凰公主容貌的草灵并没有被人识破,安安分分地待在寝殿内,回到皇宫后,菱歌第一时间换了回来,没过多久就受到了天子的召见。
菱歌带着绿衣前往天子殿,途中恰好看见浮鸣公主凌玥一脸沉重地从殿中出来,菱歌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对方好像没有注意到她,沉浸在异样的情绪中。
大殿彼端只有天子一人,菱歌和绿衣上前行礼,天子挥挥手,直奔正题:“缨儿,你是时候择一门夫婿了。”
这句话让菱歌当场愣住,如遭雷击!
“父、父皇,使不得啊!”菱歌搜索枯肠,“儿臣既是五重天的修者,寿命漫长,又何必这么早成婚呢?”
天子沉声道:“你诸多推辞,不就是因为鸩王?如今仍不肯死心?”
菱歌一怔,恍惚间有种重叠感,旋即回过神来,正色道:“如若儿臣不再执着鸩王,父皇是否会取消念头?”
“不行。”天子意外地坚持,“莫忘了,上一次出宫你差点被杀,父皇替你择夫婿,也是为你好,莫再推辞。”
菱歌傻眼了,心想这大概就是父亲对女儿的担忧,不知道怎么去拒绝,支支吾吾说出一句:“既然这样,那……儿臣要自己选!”
相反的,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天子有些意外,若是以往的凌缨,定誓死不从,非鸩王不嫁。正因为凌缨的性情大变,他才有机会逼她一逼,正中下怀。
“好吧。”天子叹了口气,“只是,你只能从名册上选,这些人都是修为比你深厚的修者,并且是大家族的人才,配得上你的身份。”
离开天子殿时菱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心里懊悔得很,都怪自己不够硬气,原来掠凰公主不应该是脾气这么软的人。
唉……嫁人啊,她从未想过这种事。
毕竟她不属于这凡尘。
“公主莫沮丧……名册还没看过呢,说不定有公主赏识的人。”绿衣在旁安慰道。
菱歌苦笑,想起了离开时向天子问起凌玥的事。
“你问玥儿……?真是稀奇,以往你从不关心她的事。”
天子目露探询之色。
“玥儿她朕已安排了婚事,她向来比你懂事得多,很快就接受了。”
这……怎么可能?
凌玥喜欢的人,明明只有骆河啊!
又怎么可能去接受和别人的婚事?
不会吧不会吧?此刻菱歌着急凌玥比自己的婚事还急,不敢相信自己错过的这五年,凌玥和骆河这对怎么就BE了呢?!
她记得来时看到凌玥的状态很不对劲,直觉告诉她一定跟这个有关。
看来得偷偷去趟鸩王府了。
菱歌咬咬牙,虽然她现在很不想去那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