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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去往鸩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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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出宫菱歌换了一副行头,将自己脸遮得严严实实,她要避免被人发现掠凰公主这个身份。
此前去黑市遇到容儿,容儿告诉她往后可以去长安侯府找他,于是菱歌离开皇城一路往西,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侯府。
上一次匆匆离开,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容儿说,又因为遇上催婚,更想找个人一吐不快了。菱歌发现如今这世间就只有容儿一个人能理解她了。
“姑娘,公子让您去花园里等候下。”
在仆人的带领下,菱歌来到府中的花园,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人,正当要放弃的时候,在拐角处差点撞上穆近容。
穆近容好像是赶路过来的,发丝有点凌乱,恰好拦下了菱歌,笑道:“姐姐,你找我吗?”
“我以为你在忙呢,正准备改日再来。”菱歌解释道。
“我不忙的,只是姐姐来的时候我刚好不在这边……”
“在忙黑市那边的事?”菱歌歪着脑袋。
穆近容知道瞒不过姐姐,便道:“关于悬赏的事,已经让阙里的人取消了,我已经跟手下的人解释了。”
菱歌心里了然:“果然你就是黑白阙的阙主吧?”
穆近容摸摸脑袋,“呃……并不是有意瞒着姐姐的,只是没来得及跟你说……”
菱歌会心一笑:“没关系啦,容儿这么有出息,当姐姐的当然高兴!”
“姐姐……”穆近容也笑了起来,“对了,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于是菱歌便将天子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穆近容。
“什么?订婚?”穆近容猛地睁大漂亮的异色瞳,额角狠狠地跳了一下。
不难猜想天子想为掠凰公主寻找驸马的目的,到头来还是黑白阙追杀掠凰公主所致,穆近容脸都黑了。
“姐姐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找驸马?”
容儿突然就不高兴了,菱歌没有想到自己的婚事会让他反应这么大,仔细一想,姐弟本来就一起生活,突然间分离确实一时难以接受。
容儿用难过的眼神将她望着,委屈道:“姐姐……真的一定要嫁人么?”
菱歌想说这不是她的本意,若是可以,当一个闲云野鹤多自在。但是说出自身真实想法的话,她怕弟弟会钻牛角尖,总觉得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于是道:“反正嫁人是迟早的事,虽然不想这么早,天子都已经下令,那我就只有遵守了。”
穆近容神情有点沮丧,问道:“那姐姐,名册带过来了吗?”
“啊?”
“我来替姐姐把关!”
“……”
结果事情就变成了这样,穆近容坐在窗台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名册,菱歌坐在桌边喝茶,在茶香氤氲中望着专注的少年。
天子挑选的贵族子弟大多是上过天选金榜的人,出身、修为、品貌都无可挑剔,从字行穆近容可以看出天子作为一个父亲的用心良苦。
他虽是认真看着手上名册,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沉默了许久,终于问出口:“……姐姐,你真的已经将鸩王放下了吗?”
手里的茶一抖,菱歌抬头望去,那双异色瞳正一瞬不瞬将她望进眼底。
菱歌收回视线,双手在衣袖下绞动,心跳莫名变得剧烈起来。
她一直想逃避的,不想回忆的东西又要浮现出来。
“不要逃避。”
忽然有人这么跟她说。
——是穆近容。
转眼间穆近容就来到了菱歌面前,轻轻抱住了她,用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对不起,姐姐,我知道问起一些事会让你很难受……特别是回忆起被杀时的感觉……不过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用害怕……”
……竟是被弟弟安慰到了。
菱歌眼见忍不住流下泪来,紧紧地回抱住穆近容,张了张嘴。
“容儿我……只要一想到那个人的背叛,就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敏感脆弱?明明看惯了生离死别,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难以接受?还是因为,对那个人的感情太深了呢?
听了菱歌的叙述之后,穆近容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他半跪在姐姐面前,左手握着她右手,伸出右手拂去她眼角的泪。
“……我不认为鸩王会轻易出卖姐姐。”穆近容得出了结论,正色道:“我在追查姐姐死因的时候,是穆清悠告诉我掠凰公主有意将矛头引向鸩王,所以……”
菱歌心里有几分释然,微微笑道:“虽然我也想到这一点,但是……若是天子的命令的话,我想鸩王殿下是不会违抗的,对不对?”
穆近容凝视她如水一般的瞳眸,心中一窒。
他忽然明白姐姐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姐姐是那种以真心待人,毫无隐瞒的人,她所爱的人,必定会对他掏心掏肺。
姐姐和鸩王,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对等。
“我知道了……”穆近容低下头,用额头抵住她的膝盖,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投落下阴影。
“我不会将姐姐的事告诉他,不会让他再来伤害你。”
“但是……姐姐还能爱上别人吗?”
菱歌没想到穆近容会有此一问,仔细地想了想,仿佛这是平生最大的难题。
她想了很久。
忽然,她笑了。
穆近容微微诧异,抬眸望向姐姐。
菱歌轻轻捧着他的脸,故作高兴的模样,轻声道:“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姐姐现在最喜欢的人就是容儿。”
那一瞬间,望着她的笑脸,穆近容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样,生出一番五光十色的光景……
坐在侯府的马车前往鸩王府的路上,穆近容还在翻看名册,菱歌坐在穆近容侧面,心情忐忑地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菱歌望向容儿,蹙眉想道:平时看书也没这么认真,真是奇怪,到底有什么好掂量的,看了半天……
穆近容翻至名册最后一页,当他看到某个名字时,眼睛微微一亮,滑过狡黠的光。
“怎么啦,有你认识的人在里面?”菱歌捕捉到异色瞳里闪过的神色。
“咳咳……都是一者只有几面之缘的人罢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进皇城。”不过以后要多到皇城里面走走了。穆近容心里这么想。
菱歌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垂下眼眸,轻声道:“不用易容,就这样去鸩王府,真的没问题么……”
这是穆近容的提议,他认为既然菱歌以后就是掠凰公主,她必须让周围的人都适应现在的掠凰公主。
她不需要装成另一个人而活着,只需要对外装作失忆,重新开始就好了。
——因为,我会帮姐姐扫清前路的障碍。
不过多久,鸩王府到了。
小穆公子经常造访鸩王府,将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鸩王府的老管家见怪不怪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与小穆公子同行的人,竟是掠凰公主。
老管家对掠凰公主全无好感,此女风评极差,对鸩王殿下死缠烂打,当年甚至想对他用刑逼问出穆二小姐的下落……
于是当他看到小穆公子扶着掠凰公主下马车的时候,实在吓得不轻——最不可能的组合出现了。
奇怪,不同于鸩王殿下的疏离与顺从,小穆公子不是向来极其厌恶这位公主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对她如此亲近?
这股诡异感让老管家冷汗直流。
但,他只是一个管家,并没有问出口,微微欠身说道:“小穆公子,殿下正在卧龙殿。”
听了这话的菱歌身子微微一颤,努力让表面平静下来。
穆近容看了她一眼,对老管家笑道:“这样啊,我们不是来找遥哥的,不知骆公子眼下在哪里?”
“怎么回事?”
卧龙殿中,听说了老管家那边的传话,修寒遥缓缓放下卷轴,抬起头来。
“你说近容将凌缨带了过来?”
“是的,老田是这么说的。”骆河说道。
修寒遥低头看手,眸光微微一敛,“……她不是早该死了么?”
奇怪的是,这件事近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他本以为,掠凰公主受了黑白阙的毒手,怎么也不可能活下去。
这女人竟是如此命硬。
“很奇怪……”骆河喃喃道,“看小穆公子对掠凰公主的态度十分自然,已经没有以往的恨意和杀意了。”
修寒遥问:“近容带她来做什么?”
骆河道:“好像是来找我的。”
“什么?”不是来寻他的?修寒遥有点意外。以往掠凰公主一来,肯定要直奔卧龙殿的。
骆河打趣道:“主子好像有一丢丢失落?”
“……你,还不快去。”
骆河很快离开了。
按理来说,如今皇城戒严,掠凰公主应该被软禁才对,穆近容和她出现在这里,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是穆近容帮凌缨逃了出来。
近容为什么要帮自己的仇人?
修寒遥陷入了沉思。
当然,他没资格指责穆近容。
当年……是他过不去的一个噩梦。
……
“寒哥哥,你明知道父皇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怎么能将仙草藏着呢?”
“没关系的……我会保密的,我会跟父皇说,是寒哥哥献上的仙草。”
“那个女子?没事的,寒哥哥不用担心,只是放点血而已,死不了人的,她的治愈之息可强了!”
……
“对不起啊,寒哥哥……那个女人突然就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殊不知,他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压抑着杀人的冲动。
凌缨……
你怎么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路过某个花园的时候,菱歌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意从卧龙殿的方向传来,猛然抬头。
冥冥中有人瞥了她一眼,这一瞥让菱歌的心沉入了冰海,无比窒息。
是他……
“姐姐,你没事吧?”一旁的穆近容投来担忧的眼神。菱歌对上那双异色瞳,冷汗涔涔,强行镇定,摇了摇头,“没事,我会注意的。”
穆近容固然看出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回头,心想:不能让姐姐和遥哥见面,这样做是最保险的。
这时,骆河已经来到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