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茗》籁源

3、二

　　经历了这么一回，赵吟凉倒更想见见这位赌坊老板了，看他心地不算坏，却又来开赌场，莫非是想以赌止赌？心里寻思着，也就坐到了刚才出事的那桌去了。
　　“这位爷，买大还是买小？”庄家询问道。
　　赵吟凉一笑，从自家那把宝贝扇子上解下了一枚玉龙扇坠，抛给对面的庄家，笑道“以此物为注，不知可否请的贵赌坊主人亲自与在下赌上一把？”
　　那庄家将扇坠捧在手里，退入帘后向主子请示。半响便听得那幕后之人笑道“好一块自鸴凌雪域出产的稀有血玉，千金难求，就以此为注只为与在下赌上一把，阁下出手好生大气！”
　　赵吟凉也笑“吟凉有意与坊主结交，还请坊主移步与之赌上一把，交个朋友！”
　　那赌坊老板道“原来是瑞王爷亲临，真是令小店蓬壁生辉。既是王爷要赌，白如月若是推辞便是太不应该了。王爷以血玉作注在下也不能太过寒酸，若是今日输了，我店中宝物王爷自选便是。”说罢自垂帘中步出，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如月这一出现便立刻引来了众人一阵轻呼。纵是阅人无数的赵吟凉也在见着他的一瞬间也是怔了一下，倒不是说这白如月白老板是怎么的倾国倾城，但他那相貌却十分中性，再加上他那双微微往上挑着的桃花眼，楞是让整个人又俊俏了三分，更不要说他那七分正三分邪的气质，这人便是让他者看一眼便是再无法忘怀了！
　　白如月站在幕帘前，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身后立了一位青衣童子，一眼看去宛如月窟仙人。
　　“不知王爷想要赌什么？”白如月问道。
　　赌什么……说实话，赵吟凉还真没想过，说要与白如月赌一局也只是想要结识他“这……”赵吟凉皱起眉，扫了眼各个赌台上的赌具，突然眼中一亮问道“白坊主，是否怎么赌都可以？”
　　“自然。”
　　“好！”赵吟凉笑起来，“那我们便来场雅赌！”
　　“何谓雅赌？”白如月问
　　“雅赌者，酒也！你我以百酒为本，各用几种酒混成一杯，交换品尝后将自己所品之酒中所包含的酒名报出来，精准者胜！”
　　白如月听罢笑“好个雅赌，欢儿，去将酒拿上来，今天我便与瑞王爷来一场雅赌！”
　　待到那叫环儿的绿衣童子应声带着几个人进得赌坊后院房内取了酒来摆满了桌子
　　，白如月才朝着赵吟凉这桌直走而来，在离他不足三步的地方停下，对他笑道“王爷，请了！”
　　赵吟凉看着桌上酒名标签被红纸糊上的酒皿，拿起放在桌上的酒杯将各种酒倒入杯中。
　　白如月也接过欢儿奉上的酒杯，吩咐着欢儿将酒壶拿给他往杯里加酒。
　　待二人都把酒杯填满了，这场赌局最精彩的部分便也即将开始……
　　白如月自童子手中接过赵吟凉调的酒品尝分辩，却喝了小一口便皱起了眉头，更仔细的辨别起来。直到酒将见底时才露出一丝了然，笑道“王爷好技法，如月差点儿没品出来！此杯中酒为女儿红三分，绍兴花雕一分，竹叶青四分，乳酒一分，桂花酒和九酝春各半分！”
　　“好！”赵吟凉击掌笑道“小王这酒从未有人解全过，如今竟也被白坊主说全了，实在厉害！适才吟凉也已品了坊主所调之酒，却也都解出来了！坊主所用乃是枣集美酒两分，酃酒一分，杏花村汾酒三分，杜康酒三分，兰陵美酒一分。不知小王说的可对否？”
　　“分毫不差，如月佩服！如此这局便是平了，王爷还要赌么？”
　　“赌，不过这辩酒定是分不出高下，自不用赌了，我们就来赌铜壶射艺如何？”赵吟凉问道。
　　“王爷……”白如月笑道“您要一个眼盲之人如何与您赌这铜壶射艺？”
　　眼盲！？
　　众人一惊，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白坊主的一双漂亮的眸子竟是“目中无人”——瞎的！
　　“呀！”小戚失声叫了出来，一面为这男子感到惋惜一面又惊讶这男子竟是眼盲心不盲，得知这事前，这赌坊之内几十号人竟无一人察觉！
　　那赵吟凉呢？
　　赵吟凉在发呆，他想，若是这美人儿眼睛里能映出自己的影子，那便是真真的……
　　就在这时，那先前去赌徒家接人的侍童旌儿却自赌坊后室出来了，只见他对白如月低语了几句，那白如月便微皱了眉头，对赵吟凉告罪道“王爷，如月有急事要处理，恕不相陪了，失礼之处，他日如月再登门致歉！这玉龙血玉扇坠原物奉上！”说罢接过欢儿递上的装了扇坠的锦盒双手捧给赵吟凉，便急匆匆与旌儿离去了。
　　赵吟凉接过锦盒却毫不在意，他直直的望着那离去之人的背影，小戚叫了老半天也不得回神……
　　“爷，您怎么跟丢了魂一样的，以往再美貌的女子也没见您这模样呀…….哎哟！”小戚正在那罗嗦，赵吟凉扇子就招呼了上去，这敲的一下，比以往都重。
　　“爷饿了，咱回府用晚膳去。” 赵吟凉顺手将锦盒塞进小戚怀里，大摇大摆去了，小戚也忙不迭的跟着去了。出了赌坊才过一个转角便被一黑衣人盯上，一路跟着回了瑞王府。
　　“爷，这是上好的女儿红，还有您最爱吃的西湖醋鱼和水晶冰糖肘子，您尝尝。”小戚殷勤的给他们家王爷夹菜，却见被伺候的人咬着根筷子在那发呆。
　　“爷？”小戚这一喊就是半晌，那人终于恢复了一点活人样。
　　“小戚呀，今天这饭菜怎么凉的特别快，王爷我才坐下就冷了，快拿厨房去热热！”赵吟凉两眼一瞪威严十足的说，其实就为掩盖他坐着发呆的事实。
　　“是是，小的这就去。”小戚不敢多说，端着那几样菜招呼侍女拿去热，背地里又不免说了主子一箩筐的坏话。
　　“慢着……”这才一会,瑞王爷又换了心思，叼着筷子道:“小戚啊,你把王爷我那扇坠子拿过来。”
　　“哎就来……”小戚暗骂了句烦人,苦着张脸回屋。“爷您说哪个扇坠子啊?”
　　“猪脑子的你。”赵吟凉呸的一声把筷子吐地上,瞪眼,“本王就说这猪脑子有什么好吃的,吃的你人头猪脑的能改名叫猪脑戚了，罚你一个月不许在本王面前吃猪脑子。”
　　“爷……”小戚欲哭无泪，爱吃猪脑子算犯了什么事儿呀。“爷您平时就爱把您那把宝贝扇子打扮的跟待嫁大姑娘似的，府里光扇坠子少说就有十几个，小的咋知道您要的是哪个。”小戚委屈的瘪嘴。
　　“爷今天拿去做赌本的那个，还在盒子里呢吧，拿过来我看。”赵吟凉也不跟他费话，径直道。
　　小戚忙取出血玉扇坠交到他手上，“爷您怎么突然要看这扇坠子？”不解的问。 赵吟凉端在手里细看，突然笑道：“小戚啊，你可还记得那白如月是怎么说这坠子的？”
　　“好一块自鸴凌雪域出产的稀有血玉，千金难求，就以此为注只为与在下赌上一把，阁下出手好生大气！”小戚摇头晃脑的把白如月说话的口气学了十成十，“切，这不就是黛楼的钰翎姑娘送给您的定情信物，您看这颜色喜庆挂着玩的嘛。还说什么稀有血玉，千金难求。我看那盲公子是说好话巴结您呢，一个青楼姑娘能有那么好的玉……哎哟！”小戚秀气的小脸满是不屑，不料话未说完赵吟凉筷子就招呼上去了。
　　“你哪这么多费话。不过也是,青楼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块玉……”赵吟凉喃喃自语低头沉思，突拍桌子怒道：“爷的晚膳呢！”
　　“啊！小的这就去！”小戚做抱头鼠窜样慌忙而去了。
　　小戚前脚走赵吟凉后脚就出了门，直奔水天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