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前夫后悔了》风珏

3、03情绝

　　“孽女！你都干了什么？”

　　沈老爷极好脸面，差役登门抓人这种事让他感到耻辱至极。这会儿看到沈秋棠这个罪魁祸首出来，冲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我说你怎么突然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原来是在外面惹了祸事往家里躲来了！”

　　换做平时，沈老爷只要沉了脸色，沈秋棠就会满心惶恐，战战兢兢的认错。可是今日，沈秋棠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走到差役跟前行了一礼：“沈氏秋棠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寻我所为何事？”

　　沈老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这个目无尊长的女儿无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当即面皮肿胀，脸色青了红红了青。偏偏当着差役的面并不敢如何，只能拿眼睛狠狠地瞪着这个孽女。

　　差役只觉得这沈家颇有些奇怪，但这些与他无关，于是道：“京兆府有一桩案子，需得寻沈小姐问话，烦请沈小姐同我们走一趟。”

　　果然来了，沈秋棠点点了头，“好。”

　　正在这时，一旁被几个婢女扶着的沈夫人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沈秋棠的胳膊，一脸心痛，“棠儿，你一定要一五一十的跟大人说清楚，不管怎么样娘都一定会护着你的！从前是娘没用，把你弄丢了十几年，这一次，不管出了什么事，娘一定会护着你的！”

　　沈夫人话音刚落，沈老爷就骂道：“官差都找上门了你还要护着这孽女？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休了你！”

　　沈夫人哭声一顿，抓着沈秋棠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脸上的神情哀痛不已。

　　这一幕看的沈秋棠想笑，于是她便笑了出来，笑得嘲讽而畅快。

　　一旁的沈家众人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沈秋棠莫不是疯了吧？眼看都要被下大狱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一定是疯了！疯了！

　　“棠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沈夫人眼神惊惧，脸色惨白，靠在婢女怀里摇摇欲坠。

　　沈老爷看着这个不甚亲近的女儿，被她恍如疯魔的样子吓得脊背发凉，色厉内荏道：“你笑什么？”

　　沈秋棠笑够了便停下来，对着沈老爷和沈夫人深深地拜了下去，“女儿拜别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望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珍重。”

　　这一拜，父女之情，母女之情，绝已。再归来，我便不是沈氏之女秋棠，而是窑山村那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王氏三娘。

　　沈老爷并不知道这一拜背后的意思，只满脸厌恶的看了眼这个言行举止都莫名其妙的女儿，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父亲，知道自己是沈家人，就要谨言慎行，不要给家里招祸！”

　　沈夫人捏着帕子捂着脸不住哭泣。

　　沈秋棠见此也不在意，而是深深地看了沈老爷一眼，“父亲的话，我记住了。我给沈家……给父亲准备了一份大礼，您若看过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沈秋棠便不再管沈家人的反应如何，转头对着差役道：“让大人久等了，这便走吧！”

　　旁观了沈家这一出怪异的闹剧，再被沈秋棠如此礼节周全的对待，青天白日之下，差役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差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搓了搓胳膊，率先走了出去。

　　沈秋棠默然不语，紧跟其后。

　　院子里的沈家人看着沈秋棠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虽然嘴上没说，但没人相信沈秋棠这个才找回来没几年的乡野之女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这些人之所以还没走，不过是想弄清楚沈秋棠到底做了什么事，会不会连累到沈家。

　　沈老爷也想知道那个孽女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官差亲自上门拿人。于是便把沈秋棠带回来的下人全部叫到院子里，挨个审问。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自从做了那个梦，沈秋棠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沈家的就是裴家的，再做事的时候都是瞒着这些人，等入夜了做的。故而，沈老爷再怎么审，也问不出个究竟。

　　问不出来，沈老爷一怒之下就让人把这些人全部拖下去杖毙。

　　藏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婢女见状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一块帕子高举过头，哆哆嗦嗦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这，这是姑娘临走之前交给奴婢的，姑娘说，说让奴婢一定要……送到老爷手里。”

　　其实沈秋棠的原话是“让你的主子也看一看，”但是婢女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主子供出来？况且婢女觉得主子也是沈家人，给老爷看也是一样的。

　　帕子原本是白色的，上面绣着猫儿戏鱼的花样，看起来十分生动有趣。

　　只是婢女举起来的帕子上，有斑斑点点的红色密布，让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老爷满脸嫌恶的看着那张帕子，压根儿懒得接，生怕脏了手。

　　倒是沈夫人跟前的嬷嬷上前拿过帕子，展开奉在沈夫人跟前。

　　沈夫人见状凝神看去，一看之下脸色惨白，几欲昏阙。

　　嬷嬷见状再顾不得帕子，急忙扶着沈夫人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取出鼻烟壶放在沈夫人鼻端。

　　沈老爷见状心悬了起来，他狐疑的看了眼沈夫人主仆两个，俯身捡起地上的帕子，他倒要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他的夫人吓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看之下，沈老爷站在原地晃了两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步了沈夫人的后尘。

　　“老爷！”

　　沈家内宅乱作一团。

　　……

　　沈家乱起来的时候，沈秋棠已经随着差役到了京兆府衙。

　　大堂上，府尹的问话刚刚结束，裴昭华正在下首站着。

　　沈秋棠从容的走进去，在堂前跪下，“民女沈氏拜见大人。”

　　府尹打量了这沈氏女两眼，摆手道：“起来回话。”

　　“谢过大人。”沈秋棠叩首后，方才起身。梦境里她被抓之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什么京兆府府府尹，这是怎么回事？

　　这沈氏在公堂之上面无异色，神情镇定，要么是此女城府极深，要么就真的清白。

　　府尹敛了神色，双目如炬盯着沈秋棠：“你可认得玉娇？”

　　“认得。”沈秋棠说着看了眼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裴昭华，“我认得一位玉娇姑娘，她是揽翠阁的花魁，极得裴……裴世子的喜爱。裴世子曾与我说要纳玉娇进门，只是……那玉娇若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也就罢了，偏是花楼女子，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也是因此，裴世子与我大闹一场。我见裴世子执意要纳玉娇进门，便与他和离了。”

　　“你与裴世子和离了？”府尹瞳孔微缩，这么大的事情，裴昭华为了一个妓子与其妻大闹一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他着实没有料到，二人竟然真的和离了。

　　“是。”沈秋棠抬起头，看着府尹大人，“我并非善妒之人，且自我嫁进英国公府三年，从未拦着世子纳妾，后院里的妾室没有十位也有八个了。可如今他竟然要纳花楼女子进门，我沈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能与花楼女子共侍一夫？裴世子既然坚持要纳玉娇进门，我自是要与他和离的。”

　　一旁的裴昭华心里一惊，醒来之后他得到的消息有限，竟然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和离了。

　　“可有文书？”和离与否，嘴上说了是不作数的。而且，他想看一看文书上的时间。

　　“昨日我与裴昭华曾一道去衙门写了和离文书，并取回了婚书，衙门记过档的。至于我的文书，放在沈家。”沈秋棠拿到和离文书后就不在意了，只要在衙门记过档，她与裴昭华，与英国公府便再无干系。

　　府尹立刻派人去查验。

　　这期间裴昭华一直很安静，安静的让沈秋棠感到奇怪。她想了想，试探道：“大人何故问起此事？”

　　府尹看了看她，“有人在英国公府京郊的庄子上，发现了玉娇姑娘的尸体。”

　　“尸……尸体？”沈秋棠脸色一白，自从做了那个梦，她就很好奇玉娇一个贱籍出身的花楼女子是如何把整个英国公府拖下水的，哪怕到了现在她也没想明白，“可是，可是裴世子两天前便与我说，他和玉娇姑娘说好了，昨日便要纳她进门的，怎么会，怎么会死了？”

　　最重要的是，裴昭华还没有给玉娇赎身，她一个花魁是怎么出现在英国公府的庄子上的？

　　还有，是谁杀了玉娇？

　　府尹也不明白，从有人来报案，说在英国公府的庄子上发现了玉娇的尸体后，他便第一时间让人抓了揽翠阁的老鸨崔九娘来问话。从崔九娘口中，他得知裴昭华昨日去揽翠阁寻玉娇，结果恰逢玉娇不在，他似乎很生气。但也没做什么就走了。

　　于是府尹又命人传裴昭华问话，得到的答案与崔九娘一样。裴昭华去揽翠阁没寻到人，气愤之余回到府里大醉一场，有府里下人作证。

　　而把裴昭华带回来的衙役说，裴昭华的妾室与英国公言语之间，怀疑是沈氏杀了玉娇。

　　然而沈氏却在昨日就与裴昭华和离了，如果凶手真的是沈氏，她又何必与裴昭华和离？

　　若凶手不是沈氏，那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