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庞策现代]狭路相逢》溪水晶

17、十六、

　　白玉堂懵了。

　　原本躲在卧室里的展昭没时间多想，快步冲出来到白玉堂身边，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白大哥，您怎么了？”

　　白锦堂完全没想到白玉堂会在这间公寓留人过夜，吃惊之下自然而然地浑身戒备，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开来。展昭一缩脖子，躲到白玉堂身后：“别、别！我是展昭！”

　　白玉堂也立刻微张双手把展昭护住：“别紧张，他是我的人。”

　　毫不掩饰疑问，白锦堂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缓缓道：“他不是跟你一起拍广告的人吗？据说也是你的朋友之一？”

　　“这个再说，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白锦堂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似的一愣，然后脸色迅速地黯淡下去，虽然笑了起来，可不祥的阴影笼罩着他年轻却憔悴的脸庞。“玉堂，我……病了，快要死了。半年……我大概还能活半年。”

　　青年仿佛说别人的事一样谈论着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语气中居然解脱多于苦涩。挥手制止住想要开口的白玉堂，他继续道：“父亲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要他知道……但是，玉堂，我希望你知道。母亲已经不在了，若我也走了，父亲就要拜托你了……那两个大小少爷，恨不得父亲早死！”

　　白玉堂默然，被内疚和痛苦折磨得心如刀绞。这位年长他许多的大哥同样是自小就被老头子从母亲身边带走训练，却因为性子温和，在面对残酷的现实时更加痛苦。

　　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啊……却因为他的不甘心和任性而不得不一个人留在老头子身边面对尔虞我诈、当那众矢之的——白玉堂啊白玉堂，枉你自诩本领通天，竟然连母亲、兄长都保护不了……

　　白玉堂目眦欲裂地看着哥哥，被这念头折磨得几乎要发狂， “我……”他干哑地开口，谁知立刻被打断——展昭温暖的臂膀搂住了他。

　　“白大哥，听您的意思，您的病已经没治了吗？”展昭问白锦堂。

　　“……是的。这样说也许对玉堂不公平，不过我很高兴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您的确对玉堂不公平！”

　　展昭斩钉截铁，白家兄弟两个都愣住了。

　　“路是自己选的，想怎样走也是自己决定的。也许白大哥您付出了很多、觉得很累，可用死亡逃避不是太残酷了吗？玉堂为了您、阿姨以及伯父拼命地努力，但是现在阿姨已经去世，难道您也要抛下玉堂而去吗？我的确是个不懂你们的世界的普通人，我只知道玉堂从未放弃过，您是他的大哥，难道甘心输给他吗！”

　　一阵沉默。白玉堂心绪翻滚：在他自己羞惭欲死的时候，展昭肯定地告诉他“你很努力”——这把他从濒临疯狂中拉了回来。

　　白锦堂苦笑着抹了一把脸：“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说得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小子，”他做无奈状摊开手，“我是真的要死了哦，专家们已经确诊了我的病没救的哦，这可不是我的错。”语气是真的没把死亡放在心上。

　　“这个……”展昭茫然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大声道：“您不想看看玉堂的本事吗？人生在世总要过几天真正想过的日子，您干脆就把剩下的事交给玉堂，安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好么？您不怕死，总不该怕活吧？”

　　送走了白锦堂，白玉堂二话不说搂着展昭倒在大床上，把脸埋进他清香的肩窝。展昭乖顺地让他搂着，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我是不是很混？”

　　“……”

　　“展昭？”

　　措不及防地被人拎起来。展昭捧着他的脸自下而上瞪着，凶巴巴地说：“是想这个的时候么？反正你得让你哥从明天……不！从下一秒开始就要过踏实日子！你答应他的！”

　　“不是你答应他的吗？你不担心我做不到？”

　　“做不到才怪！”

　　“别转移话题，刚才分明是你答应他的啊。”

　　“……有区别吗？”

　　“……没有。”

　　白玉堂再次把头紧紧埋进展昭的肩窝，低低地叹息着：“你是对的。就算我最终留不住他，总要让他过上一直想要的生活……”

　　但是，这也意味着我们即将要分别。——这话他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展昭明白。

　　“分别”，如同野兽一般噬咬着白玉堂的心。他忙着处理哥哥马上离开家族的事情，忙着安抚老头子，忙着通知陷空计划的改变，忙着尽快处理刘承俊……他一刻不停，却依然无法摆脱和展昭分别带来的阴影。

　　他明白自己不得不——尽快，最好是马上——离开这里，回去家族中，回去父亲的身边，可他放不下展昭。对付刘敬和刘承俊的事正在节骨眼儿上，就算他再怎么快马加鞭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解决；而展昭此时因为他和做模特太出色的双重缘故被不少人盯着——他怎么放心？

　　煎熬中，赵虎来找他：“白玉堂，请你相信我，也相信小展。”

　　耳朵比兔子还尖的庞统在公孙警官的威逼下也私下里约见了白玉堂，啰里吧嗦说了一堆，中心思想就是他庞大公子不小心色迷心窍撞上个讨债的原价被吃得死死的只好勉为其难关照关照冤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让白玉堂放心吧好走不送。

　　白玉堂半天没接茬儿，摩挲着咖啡杯神游天外。庞统何尝是个肯容人漠视的人，起身要走，却被白玉堂唤住。

　　“庞统，刘承俊对我们家族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分支，又有刘敬的势力暗中襄助，实力不可小觑。如今我们出其不意蚕食他们，实际上风险很大。我若回去，怕若真有什么事……鞭长莫及！”

　　庞统“哈哈”一笑，优雅转身从新落座，意味深长地冲白玉堂说：“白少爷，今天就让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展昭已经正式函告你们的经济公司，把你所有的工作都推掉了，理由是‘归国侨胞不日即将返回海外继续未竟的学业为海内外华人的大团结做贡献’……白玉堂，展昭虽然只是个乖学生，可他比你果断。”

　　他顿了顿，目光锋利如刀：“我没打算输，所以白玉堂，你也必须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