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打磨成型 ...
-
“对不起，师父，我还是感觉有一点不对。”
绿松石轻蹙着眉。
“我觉得您说的很正确，很有道理，但是，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无法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让自己全盘接受。我的确感觉没有之前那样压抑了，这是真的，可是，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如果这么轻易地就认同了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宇髄天元没有不满，反而似乎更高兴了点。
“没有必要对我道歉。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道理听再多也只是道理，如何理解，能否领会，自我感受是什么样的，这都是只有你自己能够为之定义的，其他人都无法左右。”
“继续思考吧，能够始终冷静地质疑自己，这不是坏事。不过，不要只知道质疑自己，也要学会认可自己。”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冲着绿松石笑出两排白牙。
“不管你自己怎么想，能让你师父我看上的苗子，当然会是最华丽的。”
绿松石怔了怔，旋即闭上了双眼，似乎是要在心中调整想法与状态。当他再次睁开眼后，他就像是卸去了什么包袱一般，终于松快地勾起了唇角。
“……嗯，我记住了。”
见绿松石的面上的确褪去了刚刚那种无措的茫然，宇髄天元的心情也不错。他收起日轮刀走到一边，让绿松石好好回忆一番，尝试一下在六甲山上使出的那一击。
呼吸法和普通的剑招差别很大，这个差距不是在招式本身的难易度上，而是在呼吸法调动心肺与全身的程度上。练会了呼吸法的剑士绝对不可能弄混呼吸法的型和普通的剑招，因为任何一招看似简单的劈砍挥舞，在呼吸法的加持下都与常见的剑招有着天壤之别。
体会过那一瞬间浑身热度上涨的绿松石，自然也不会弄错。
“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按照以往挥刀的模式和速度来的话，就要赶不上了。”
绿松石一边回忆着给宇髄天元解释，一边挥舞起手中的木刀，比了一个攻击的路线。
“因为以为我中了精神控制，而且看我垂下了刀，所以女鬼尝试着靠近了我。当她试图攻击我的脖颈时，我将刀从下往上挥，斩断了她的手指。蜜璃正好在这时候赶上，从女鬼的背后攻击，我的刀刃在那时是往下划的，我就顺着势头劈断了她的双腿。”
绿松石挥刀，从下方起始，在空中划出一个竖立的椭圆形，只是刀锋再度向下后延长了几分，在底端变为了平砍。
“到这里为止，虽然我能感觉到身体的热度，但并没有很明显的、我在使用那股热度的感觉。女鬼向后躲避的路线被蜜璃封死，双腿又被我砍断，她在那个瞬间是无路可退的。那是一个绝佳的、能将她杀死的机会。”
“但是我的刀已经往下贴近地面了，按照我一贯以来变招和衔接的速度，我没有办法再补一刀去砍她的脖子，顶多只能划伤她。但如果那一瞬间没能砍下她的脑袋的话，后面会有什么变数，谁也没法知道。”
绿松石一手握刀，另一只手离了刀柄，虚按了一下胸口。
“随后，我发现自己能使用那股热度和力量了。”
绿松石双手握住刀柄，刀尖再次划了一个椭圆，刀锋的路线与方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平砍结束以后，他立刻追加了力度，让刀刃再度朝向上方。
连续的翻转力道方向不是一件易事，尤其这几次方向还都截然相反。宇髄天元看着绿松石努力上挥刀刃，但速度只能算是平平的攻击点了点头，将练刀用的卷席拉了过来，随后把旁边属于绿松石的日轮刀递了过去。
“那就让我看看吧。”
绿松石拔出自己刀刃上几乎看不见金色的日轮刀，蓝绿色的眼睛与头发渐渐开始变化，边缘逐渐变得有些透明。一阵微弱温和的光芒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将他自身笼罩其中，就像是一个颜色较深的灯罩，哪怕平日里看不出来，但当烛光被点亮时，便会彰显出它真正的身份。
朝宇髄天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这就开始，绿松石高举起手中的日轮刀，从上向下，往卷席的底部位置斜砍下去。冷冽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倾斜的刀光，那介于金与银之间的光芒里，突然跃动起了颗颗细小的金光。
就像是夏日水池边飞起的萤虫，像是无月夜空里闪烁的星芒。那些耀眼的光点欢快地显现着自身的醒目，又温顺地融合在似金似银的刀光里，跟随着刀锋一齐向目标劈去。
铁器划破草席的声音一闪即逝，绿松石动作轻巧地一拧刀柄，贴向地面的刀尖瞬间转向，眨眼间便在空中画出一道向上的弧线。
闪烁着细密金芒的苍金刀光重新亲吻在草席的表面，又是一声斩断卷席的摩擦声响，原本半人高的草席零散地跌落在地上，仔细一看，却是断成了三截的模样。
绿松石的刀快到，被从底部附近砍断的卷席都来不及跌落到地上，便被他随即而来的攻击再次劈开了上端！
这就与他砍断女鬼双腿再斩下头颅的攻击十分相似了。
一旁观看的宇髄天元在看到那抹月牙般的刀光时，眼睛就是一亮。
使用着同样从雷之呼吸衍生而来的音之呼吸的他，自然早就深入了解过雷之呼吸，此时看到绿松石那眨眼间便能劈断目标头脚两端的攻击后，立刻便明白了他这徒弟自创呼吸的优势所在。
雷之呼吸的特点主要有两方面，速度，还有爆发力。宇髄天元配合炸药使用的音之呼吸，每一击都带着炸裂般的威力，发扬的正是雷呼一脉的爆发力。而绿松石此时使出的自创呼吸，显而易见，发扬的是速度的优势。
没有雷之呼吸那落雷的震撼，绿松石手中的淡金刀光无声无息，行走于空气中的攻击路线却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意味。刀光中时而明显时而隐匿的光点毫不扎眼，哪怕没有雷之呼吸那夺目的闪耀，却也以自己独有的节奏散发着独特的光辉。
宇髄天元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收刀回鞘的绿松石微笑起来。
“很好，这已经足够被称为型了，”宇髄天元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和赞扬，“比我想象的还要华丽，不愧是我选中的弟子！”
可能是没想到会被这么直白地夸奖，绿松石有点脸红，忍不住下意识地摸了摸发梢。
“这样就可以被称为型了吗？”
“极速，无声，并带动了呼吸法的力量，”宇髄天元说，“的确，你这一式还有很大的进化与打磨的空间，不过若只是想要一招呼吸法的型的话，现在的程度已经足够华丽了。”
绿松石没有犹豫地说道：“请您帮我再看看这一式。”
他的反应在宇髄天元的意料之中，自然欣慰地答应了下来。
由于绿松石在白天无法调动全集中呼吸法，因此宇髄天元在白天只会与他对打过招，在实际的操练中一点点灌输战斗的知识与意识。而绿松石这副石头的身体没有肌肉也没有筋脉，基础训练对他来说没有丝毫意义，宇髄天元也就没有给他安排那些。
等到了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宇髄天元便会与绿松石一起研究绿松石的自创呼吸，以及那尚未完成的一型。
“自创呼吸的型以及给已有的呼吸增加型的诞生过程，我个人将它分为三个部分：实战领悟，结合自身，打磨成型。”
宇髄天元收起一根手指。
“以切实的能够派上用场的招式为目标，产生崭新的型的灵感绝对不可能是坐着躺着就能想出来的，必然来自于实际的战斗或训练中。你在六甲山上的战斗里，为了在哪怕刀刃方向相反的情况下也能迅速斩下鬼的头颅这一目的，使出了你第一个型的初级版本，这就是实战领悟的部分。”
“第二部分，结合自身。这是一个比较偏向于过渡的部分，因为你只要能够使出这一攻击，就说明已经是结合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的。而我们要在这个基础上再进一步，做到最大化地善用身体的潜能，并将其与招式融会贯通。这个部分需要你谨慎完善地思考自身的长处，并琢磨出利用长处的方法。”
宇髄天元说完，收起了自己的第三个手指。
“而最后一部分，打磨成型，就是最简单也最困难的部分。到了这一步，你不需要再去费心如何创作一个崭新的型，只需要随时根据训练情况和反馈做些调整和改进。然而这一部分所需要的时间和功夫是无法跳过或加速的，你做不到一蹴而就，必须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完善和打磨。”
“将这三个部分都完成了，新的型才算真正诞生。”
绿松石始终认真地听着，听到这里开口问道：“师父您的型也都是如此？”
“当然，不过有一点我也要提醒你，不要试图创造出完美的一型，”宇髄天元拿起自己用锁链串联的日轮刀，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完美，战斗的招式更不可能用毫无改变的一型去应对无法预估、千变万化的战局。创造一个完整但简洁明了的型，哪怕只能运用在限定的情况里，也比因费心追求完美而无法完成、因小失大的复杂的型要有用得多。”
“对应善于躲藏的敌人，我们可以用一两种特定的型；对应以力度为长处的敌人，我们可以用更适合这种敌人的型。创造复数的型，为的就是应对不同的状况。你的这一击也可以直接定性，目的就是暂时剥夺敌人的逃脱能力，并抢下这一瞬的时间，立刻补刀斩首。”
看着绿松石若有所思点头的模样，宇髄天元忍不住伸手揉了两下他的头顶，笑道。
“不过在开始之前，先给你的呼吸起个华丽的名字吧，你有什么想法吗？”
“唉？”本来在思考型的事情的绿松石被打断了思绪，有点愣神地回答，“没有……我没什么头绪，师父你有建议吗？”
“咳，我的确想了两个，感觉都还算贴切。”
宇髄天元清了清嗓子，找了纸笔过来，挥手写下了两个汉字。绿松石凑过去一看，白纸上躺着两个苍劲有力的钢笔字，一个是“星”，一个是“晶”。
“你的刀光里仿佛能让人看到闪烁的星光，因为这个缘故，我想到了‘星’字，”宇髄天元点了点纸面，“而你使用呼吸法时，身体微微变得透明，看起来就像是变成了晶体的状态。晶体在光线下也同样可以散发出闪烁的光点，所以我又想到了‘晶’字。怎么样，这两个字中有你喜欢的吗？”
“是的，谢谢您。”
绿松石欣喜地说道。
“我更喜欢‘晶’字，就叫晶之呼吸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打磨成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