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记》浅纹杏仁

17、要卖身也得洗干净

　　车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外面天色已大亮，车里摞成一堆的众女也先后悠悠醒转。
　　冰晶也在这行人中，她醒后看到眼前所处的环境有些慌张，但也和其它几人一样只是叹息、轻泣，并不敢撩开车帘察看。
　　芫猜想这些人应该一早就知道会遭遇这种处境，那她们肯定是知道犯了什么事，可恨自己并未加入她们，对内情毫不了解，却受了池鱼之灾。
　　根据日光明灭，芫知道牛车行了三天两夜，到了第三天入暮时分牛车停下后，有人过来接手，让她们下车。
　　下车后不久就有人送来晚餐，食物很粗陋，倒是管饱。
　　吃完饭就该安歇了，连梳洗时间都未给。
　　众人爬上大通铺后，芫感觉身上很痒，怀疑铺上有跳蚤。
　　一个大通铺住了二十多号人，原本就有些挤，跟芫同车的众女被安排进来后，就挤上加挤，芫感觉移动不能，身上又痒，心里难过非常。
　　“睡了？”冰晶躺在芫右侧，也睡不着，把头凑到芫耳边轻声问道。
　　“没。”
　　“你是被连累的，别想不开，总算留了条命。”
　　“你知道他们差点杀人？”在车上芫因为怕那个杀神，一直装聋作哑，不敢交谈，这会儿一屋住了这么些人，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咳嗽的、磨牙的、放屁的多的是，小小声交谈应该不至于被人听去，这才敢开口。
　　“知道，当初庵主听了恶人唆使，犯着道规行事，我就知道一旦事发怕是难以活命，这才及时行乐，得过且过，没想到如今还能留条命在，已是赚到。”
　　原来那个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庵主居然是明知故犯，害得一庵的人差点陪着他做了短命鬼！芫原本第一恨石宗炳，如今将这个庵主更排在了石宗炳前面。
　　一晚煎熬，鸡啼三遍，铺上各人迅速起身，芫和冰晶也爬起来随着她们出门。出门后众人到一块空地上集合，空地上男男女女都有，分成几个队列，芫和冰晶等新人也不知道该往哪个队伍站，聚在一起满脸惶恐。管事的走过来将他们分开，每队塞进几人，安排完后便开始训话。
　　因着那个管事的说的是方言，芫也听不懂，只安静和冰晶站在队尾。
　　管事训完话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时间。芫所在的这一队人是饮食组，她们这几个新来的被派去碾米。
　　在家乡时家里用驴子拉碾磙，如今却是靠人拉，难道用人比驴更省？芫想不通。只是不管她怎么想，如今都只能乖乖的换班拉碾，不拉碾的时候也要筛米，将碾好的米和谷糠分开。
　　碾了三天米，肩头已是又红又肿，管事的终于换了工种，把碾米这拨人换去打柴。
　　“男人们都做什么活计？”芫知道在家乡时这些重活应该是男人做才对，为什么到了这里全是女人在做？
　　“男人要下矿坑，日常事务全是女人做。”旁边那个叫花姑的中年妇人一边麻利的劈着树，一边好意给芫解惑。
　　芫这几天累得紧，晚上倒是倒头就睡，就是身上越来越痒，一是太久没有清洗，二是被虫子咬的。
　　“我们附近有河吗？”芫很想洗个澡，于是问道。
　　“没有，只有几条渠，每月会引几次水，到时候可以稍微洗一下。今年可能又是大旱，喝的水都紧张，忍忍吧。”花姑似乎知道芫想干什么。
　　这是过的什么生活呀？芫觉得自己如今连叫花子都不如，早知今日会如此，当初实不该任性离乡。
　　“大家都是教中人吗？”
　　“当然。”花姑很奇怪芫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都是犯了错才罚来这里的，根据各人犯事的大小有服役的期限，期限到了教里会另外安排，安心做事，不要有非份这想。”花姑小声提醒芫，怕她熬不住想逃，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是有期限的呀，芫和冰晶都眼前一亮，只是不知她们这批人需要在这个矿区服役多久。
　　芫就这个问题问过花姑，花姑自然也不清楚，不过倒是说可以用钱抵役。只是服役期间除了做安排之事，其它时间连休息都不够，哪有时间去赚钱？就算能挤出时间又怎么赚得到钱？
　　芫这些天也了解到这个天师教似乎规矩很严，入了教，但不在教中任职的居士（普通民众）是不需要交钱交物的，但在教中做了道士或者更高职务的人则需要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按时给总教交一定额度的财物，用来开展教务，建庵之类。
　　有能力靠正当途径赚到钱物上缴自然是好，没有能力的多半会被统一安排去赚钱。各行各业都有，视情况而定。一般日子过得比普通民众还好一点儿，再加上信仰的宣传，教众很多。
　　这个矿区是教区的财产之一，只是因为挖矿特别辛苦，主要用来安排犯了事的教众服役。教众如果想还俗，离开本教，也是可以的，只是犯了事的教众却不在此列，除非交够一定额度的罚金，否则只能服役，这个服役期限也是由上面说了算，服完役后想离开的也可以自行离开，想继续在教的教里另作安排。
　　芫认觉得要有特长才能赚钱。她的特长似乎除了略通气功和略懂装神弄鬼外就只会做女子都会的针线活，现在还会干粗活了，但这些似乎都不顶用。该如何是好？
　　这一日冰晶又在嘀咕要怎么赚钱的事，她很悲观，说又不能像以前一样卖身，让她上哪儿弄钱抵役呀。芫大惊，觉得冰晶真是够豪放！结果花姑还豪放，居然说：“要卖身也得洗干净了卖吧，我们这样臭哄哄的谁搭理！”芫和冰晶羞惭不已。
　　花姑这句话让冰晶起了心思，她觉得要是能进浣衣组就不愁没水用。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不久后跟她们一起睡通铺的一个姑娘突然离开，芫从其它人的议论中知道，她被护卫看中了，不知道是嫁过去了，还是卖了钱抵了役离开矿区。不管是哪一种，都比呆在这里臭哄哄的强上百倍，她的离开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这些护卫虽然也是教中人，但他们是特殊人群，他们的特长是武艺，是为了维持教里的权威和财物安全而存在的一批人。他们并不需要像道士们一样持戒修行，只需要对教里忠心即可，不受教规约束，可以有女人，也可以娶妻生子。
　　那位离开的姑娘听说是在浣衣时被执行任务归来的一个护卫看中的，一时间浣衣组成了让人眼红的所在。
　　是哦，怎么也要洗干净哪，像她们这些整天在林子里跟柴火奋斗，在厨房里跟油烟为伍的人，五官能辨出个大概已是不易，用什么去引起异性的注意呀。
　　为了能把脸洗干净，进浣衣组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