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三十六计（对酒当歌）》一梦白头

9、入瓮(下）

　　“七娘说，再怎么不堪的人，王八看绿豆也有看对眼的时候，为什么就是我嫁不出去？罗夷歌，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酒酣耳热之际，有了几分醉意的闻玉珰发着牢骚。

　　罗夷歌接过她的酒杯，目不转睛看着她道：“刘诚兮呢？阿珰不是有诚兮吗？”

　　闻玉珰醉意渺然，听了此话露出惊奇之色：“你怎么知道刘诚兮？”

　　她神情转为颓然：“刘诚兮，他……他忘不了七娘，我知道他忘不了七娘。是七娘呢？我怎么比？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我什么也不会，人又粗鲁，老实说，莫家姑娘都比我更象个大家闺秀。”

　　罗夷歌自小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世事无绝对，不到最后关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改变，何况闻玉珰还没有嫁给刘诚兮。但他听到刘诚兮和闻玉珰还没有到他想像的地步时，他的心还是攸得一松——原来他竟是这般的紧张，心底不由苦笑，早知今日那么当初……不，他还是不会舍得将她扯进自己的黑暗混乱中。也许自己早已明白她对自己的意义当初才会如此。

　　听她贬低自己，他蹙眉道：“你何必与她们相比，闻玉珰便是闻玉珰，你做不来她们，她们自然也做不了你。”

　　闻玉珰有些泄气：“她们个个比好，做我干什么？当年在龙城时，你们哪个不是围着七娘转，就是你当初也不是瞧不上我？如果莫姑娘不好你干嘛选她呢？”

　　就算再粗枝大叶也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她虽无意与其他人相比，也不觉得自己是真的不好，但心底对这事总有些介怀。

　　“我哪有选她？”罗夷歌心下了有几分笑意，若不是知她心性，这般说词听着到象是吃味了，“邻里乡亲多有往来本就正常，给你这样一说，以后我到是要避忌几分了，免得坏了莫姑娘的名声。”

　　“哼，就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呃，”闻玉珰打了个酒嗝撇嘴道，“你当我不知道么？若是一般的邻居，一个姑娘家的怎会为别的男子缝衣做饭？”

　　罗夷歌一愣，这事是谁传到阿珰耳中的？虽未明说，他却知道妹妹妹夫其实是知道自己对阿珰的心思的，所以应该不会是他们，阿珰不耐和别人婆婆妈妈，她不会和不熟的人闲话家常，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眯了眯眼：“莫姑娘说的。”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莫姑娘把你的衣服补好送来了，喏，放在那了，”她指了指衣箱上的一件旧衣，调侃道，“人还没进门就给夫君补起衣服了。”

　　罗夷歌认出了那件旧衣，确实是他的，几个月前他在学堂里教书时，被调皮的孩子无意中撕破的，被她瞧见硬要了去补。后来再去要，她却借故搪塞，始终没有送回来。

　　罗夷歌沉默了一会，然后在他的循循善诱下，不到一壶酒的功夫他就从闻玉珰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娓。

　　今天闻玉珰来找他之前，莫芳儿来找过罗夷青。她说家中红色绣线用完了，向罗夷青借些先用。罗夷青进屋去拿时，她和闻玉珰站在门口闲聊了几句，又想起自己篮子里带来了罗夷歌的旧衣，顺手就给了闻玉珰，让她代为转交。

　　罗夷歌的眉蹙了一下，莫芳儿竟然玩弄这种手段？她想来是想让阿珰知难而退，却不知阿珰根本没有那般心思……

　　他思索间没有注意到闻玉珰将他买来的酒喝得点滴不剩。

　　当他回过神来时，闻玉珰已越过桌子来到他的跟前，看着她看似清明却抓不住焦点的眼眸就明白她已喝醉了。

　　闻玉珰盯着罗夷歌露出几分怔忡，她侧头似乎在想什么，忽得手一拍桌子：“刘诚兮，你怎么在这里？”

　　罗夷歌一怔，想站起身来，闻玉珰上前一把按着他道：“我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跑。”

　　“我问你，我长得不丑吧？”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罗夷歌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她被酒气蒸得从头至颈都红艳艳的，几络秀发从她耳鬓边争脱出来垂在脸庞两边，让本就明艳照人的她比之平日多了几分柔媚犹如三月开得正艳的桃花。

　　“是吧，我娘也说，我的相貌不说倾城倾国但也算是花容月貌，”听着闻玉珰吹嘘起自己的容貌，罗夷歌笑意越发的深，“我虽不会琴棋书画，但在武技上也算得上是技压群芳……”

　　……技压群芳？！罗夷歌抚着额垂下了头，他的衣袖微微抖动着。

　　“……而且你我两家都是做买卖的，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年纪不小了，你也是……刘诚兮，不如咱们成亲吧！”

　　听着闻玉珰一气说完，罗夷歌身子一顿，缓缓抬起头来。

　　闻玉珰热切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心一沉。阿珰竟然开口向刘诚兮提亲！她这么想嫁给刘诚兮？看样子他低估了刘诚兮。

　　他微一沉吟间，闻玉珰不耐烦起来：“你干嘛不说话，还是你不想娶我？”

　　她一把揪起罗夷歌胸前衣襟横眉竖目道：“刘诚兮，七娘已经嫁我大哥了，你想也别想……还是你已经另有其他的人选？这可不行，七娘也就罢了，可是其他人……不对不对，你本来除了我就不能娶其他人了。”

　　罗夷歌听出其中蹊跷，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何我除了你不能另娶他人？”

　　闻玉珰瞪着他道：“当日明明是你亲了我，你敢不承认？”

　　罗夷歌仍旧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太自信了！

　　他嘴边泛起一丝若笑。因为往事他一直对阿珰太有自信，她与刘诚兮之间会有什么他根本没有想过，可是他忘了当初是他先放的手……难道他真的晚了么？

　　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杂声。

　　“……李大妈怎么也来了？”这是罗夷青的声音。

　　“听说罗先生要成亲了，我们先送了些礼来，还有看看需不需要人手帮忙……”

　　“成亲？我大舅子？”这是莫海的声音。

　　“你们放心，我们大家商量过了，罗先生成亲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声音越来越近。

　　“……喂，你到底同不同意？”闻玉珰愈靠愈近，“老实说吧，今天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哼，你不同意，我今日就生米煮成熟饭，看日后你还跑不跑得掉。”

　　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旋即俯首在她耳边坚定的喃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后悔。”

　　下一刻他反拉着闻玉珰连人带椅向后倒去。

　　门外的人听到屋内‘啪’的一声，不知何事忙推门抢了进来。

　　第一进来的莫海目瞪口呆的看着闻玉珰拽着罗夷歌的衣襟跪坐在他腰腹间，茫然不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