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 13 章 ...
-
“办正事了,”薛镜挑了挑眉,对陆渺渺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不管她,现在就走,二是……”
“二。”陆渺渺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薛镜也颇为满意,一把拉过陆渺渺的手腕,“跟我来。”
陆渺渺下意识边想甩开,却力气悬殊,只得杵在原地不肯挪步,“你先放了她。”
薛镜上下打量了陆渺渺这满身血污,啧啧道:“你倒不如分些心担忧担忧自己,她在这儿的身份可是李长瑜的未婚妻,云仙阁的人不会动她,你同伴他们等急了,自然会进来找,横竖都不会出事,你又急什么!”
陆渺渺隐约猜了个七七八八,也知道薛镜第一次所说的失节寻死是何意,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孟楚,有些想去给地上昏厥的男人宰了。
薛镜强拖着她向后院走去,陆渺渺伤虽无大碍,但失血过多,已没多少力气,任由薛镜扯着自己的手腕,跌跌撞撞向越来越深处走去。
薛镜小心避开护卫,不像是个云仙阁左使,倒像个惯偷,陆渺渺不禁好笑,不明白她唱的是哪出。二人走了有半柱香时间,薛镜才拉着她到了后院假山之处。
薛镜小心解了入口处的禁制,拖着陆渺渺进了假山内,越走越向下也越宽敞,陆渺渺这才知道,原来这地上的云仙阁连地下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当真是别有洞天。
一连穿过数十道禁制,陆渺渺才看见薛镜目的所在,一把黑色的桃木伞架在高台之上,伞架上刻满了怪异的咒文,握手之处的小巧红色血玉,无风自动,轻轻摇晃着,看着有些异样的别致。
陆渺渺未被拉住的那只手,在袖中攥紧了衣角,她的记忆中并无这把伞,但是不知为何胸口嘭嘭狂跳,慌得厉害。
薛镜瞧了一眼陆渺渺的神色,了然于胸,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没白费我一番算计。”
挑衅李长瑜让他留在越州城,再同阁主告状李长瑜有拉拢少阁主之嫌,好让阁主派了她过来,甚至早在陆渺渺找新身体时,那只指路的乌鸟都是薛镜搞的鬼,苏玉不苏玉的,她才不在乎,她的目的从来只在陆渺渺一人。
陆渺渺未听明白她的意思,但脚下却忍不住走上去,伸手轻抚了抚伞身,那伞如有灵性一般,伞上刻纹皆发出幽光,陆渺渺像被蛊惑般,执伞撑开,伞面幽光撒在陆渺渺身上,印在地上,如星光一般。
薛镜眼睛微眯,昏暗的地下只陆渺渺一人发着光,只是她不确定,这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落……星?”陆渺渺确信自己记忆中并没有这伞,却下意识脱口而出叫出了它的名字。
薛镜见她磨磨蹭蹭,一把抢过落星伞包好塞进陆渺渺怀里,又拖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陆渺渺从恍惚中惊醒,神色凌厉起来,冷冷呵斥:“你是谁?这把伞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薛镜眉眼挑了挑,有些不耐烦,“你的忘归我可解不了,不急,日后你都会知道的。”
陆渺渺正要再问,薛镜却加快了脚步,陆渺渺脚步虚浮,追上她已是费力,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问,二人回到了那地上出口处,薛镜一把拉着她从那假山出去,却恰巧撞见了假山后躲避守卫的江酌,薛醉的眼神痴了一痴。
江酌三人原本并未遇到什么困难,刚救到了人,却见守卫一股脑向地牢冲来,江酌心中顿时觉得不妙,他们并未惊动人,却仍有这么多守卫赶了来,极有可能便是柳苑出了事。
江酌一剑杀了最前面的护卫,返身直接去了柳苑,连招呼都未和袁思越他们打。江酌冲到柳苑便看见地上一片狼藉,沿着痕迹跟到了追云楼那儿,却意外碰到了孟楚,本该先救了她出去的,但一听说救她的姑娘受了伤,便忽然不管不顾了起来,沿着孟楚指的方向一通乱找,总算碰上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一见她狼狈模样心又揪了起来。
江酌提剑便指向薛镜,冷冷呵道:“放了她!”
薛镜看着江酌指向自己的剑,侧身躲至陆渺渺身后,顺手将腰间匕首抵在陆渺渺脖颈前,笑盈盈对江酌道:“小美人的命可握在我的手里!”
薛镜也知陆渺渺伤重,来日方长,倒也不急在这一刻,便打算顺势放了他们走,一路挟持着陆渺渺绕过守卫,直到了后院的小门处,一把将人推至江酌怀中,便打算离开。
薛镜伸了个懒腰,“我对你们暂时可没有恶意,忙活了大半夜,我也累坏了,回去睡了。”
“薛镜!”陆渺渺挣扎推开江酌扶住墙勉强站稳向前走了几步,弱声叫道,“薛镜,我有话想对你说。”
陆渺渺如今站都站不稳,薛镜不疑有他,靠近了些,却忽觉腰腹处一阵剧痛,低头便看到被血染红的手握着一柄精巧的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如泉涌,薛镜只觉全身力气都随着那血涌了出来,顿时双腿发软。
陆渺渺撇了撇嘴,在她耳边笑得清脆,满意道:“不论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想知道。”
陆渺渺话毕轻轻推了一把怀中的女人,看着她软软倒地,心满意足,虽失血过多,身体如有千斤之重,踉跄的脚步却都轻快了几分。
“快走。”陆渺渺眼前忽然有些发黑,刚想抓住江酌站稳,却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江酌下意识一把捞起晕厥的陆渺渺,探了探她的脉搏,确定无事才放了心,苦笑了笑:“渺渺,我好像有些高估你了。”
江酌打横抱起陆渺渺,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女人,他自然知道薛镜是存心想放了他们二人,虽一路挟却一直小心顾着陆渺渺的伤口。
江酌犹豫片刻,还是去点了薛镜伤口的几处穴位,又喂了颗丹药,这才抱着陆渺渺离开。
袁思越和苏玉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看见满身是血的陆渺渺惊了一跳,江酌沉着脸一言不发,抱着她去了自己的马车,没多时又将孟楚揪了进去,替她换药。
待到陆渺渺醒来已是第二日的申时,马车行的缓慢,并不颠簸,身边坐着昨晚见过的孟楚姑娘,孟楚的另一边躺着人事不省的郁婷君。
“你醒了,伤口可还痛?”孟楚见陆渺渺睁了眼,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陆渺渺低头看了看肩膀处,那身脏衣服已被换了下来,伤口也仔细包扎了,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挣扎起身便想看看昏迷不醒的郁婷君。
孟楚笑了笑,握住了那只手,手心里传来了阵阵暖意,“没事,师妹被下了迷药,应该也快醒了。”
陆渺渺想起昨日之事,少见的局促起来,若贸然问起又怕戳了她的痛处,被别人听到也是毁了她的名声,思量半晌,还是没能开口,马车内二人顿时无话,气氛着实有些尴尬,陆渺渺干脆闭目养神,好在没多久,郁婷君便醒了。
郁婷君揉了揉眼睛,被孟楚扶着坐了起来,目光对上与她面对面的陆渺渺,顿时郁婷君警觉了起来,高声嚷道:“师姐!你听我说!我们根本不是云仙阁的人,你更不是那个李长瑜的未婚妻!我们被人封了记忆!我想偷偷带你走,被那个畜生李长瑜发现了,他打晕了我还给我关了起来!你可千万不要和他成亲!”
郁婷君只以为自己和师姐还在云仙阁的手中,这一顿嚷嚷车里车外的人都听了进去,未婚妻三字更是格外醒神,一行人谁都不愿主动提及的事便被她这样毫不遮掩倒了出来,气氛顿时尴尬。
郁婷君看着不为所动低着头的师姐,和对面不满皱眉的陌生女子,忽然似醒悟了什么,心虚叫道:“师姐?”
孟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这位是赵姑娘,是她和我们凌云境的几位师弟一起救了我们。”
马车悠然停下,孟楚小心扶着陆渺渺下车透气,此时她才看见,后边的马车上,袁思越同苏玉,揪着五花大绑的李长瑜扔到了地上。
陆渺渺起了杀意:“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长瑜一见到陆渺渺,便想起昨晚腿上生生被撕掉的大块皮肉,到现在还痛的火烧火燎,默默向后缩了缩。
“我绑来的!”袁思越绕着李长瑜转了几圈,颇为得意,笑得贱兮兮的,邀功道,“昨晚江师弟突然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我就知道是去找你了,我和阿玉解决完了后担心出事,我就去找你们了,你们昨晚可是杀了不少人啊,我跟着血迹走,就看见孟师姐和这小子了!这小子给孟师姐和郁师妹拐到云仙阁,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了!我就一起扛回来了!”
李长瑜恨不得挖了袁思越撇来撇去不屑的双眼,嚷道:“骗归骗,可我对阿楚从未为难过!”
孟楚听他开口狡辩,顿时心烦,“我师妹呢?你说郁师妹有别的任务去了惠水镇,结果被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一个多月!”
李长瑜哑了声,心虚道:“这……我只用了点迷药,但是我真的没伤害她!”
孟楚从昨夜至今都未合过眼,心中恍然,却又还无端对他抱着几分期许,此刻见他这样巧舌如簧,忽觉疲累。
李长瑜似察觉了她的一些心思,低声道歉道:“阿楚……对不起……我……”
孟楚却如没听见一般,拿了干粮和水,递给了陆渺渺,见她不再理自己,李长瑜只得懊恼闭了嘴,只目光仍痴痴跟着孟楚。
目光跟着她上了马车,李长瑜呼吸一窒突然面如死灰,马车车帘卷在一边,露出了半截黑伞,随意地扔在车里。
此时什么计划失败,李长瑜都无力去想了。
李长瑜本打算捉个凌云境的人带回叶城,但不巧遇到了孟楚,也因那薛镜冷嘲热讽,他便气上心头,带着孟楚留在了越州城,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搞不定一个小瞎子,更没想过,他会弄丢云仙阁世代镇压的凶物。
落星伞设置了数十道禁制,整个云仙阁除了自己也只有阁主和薛镜能解,难怪薛镜来了没几日郁婷君的记忆便恢复了……如今落星伞丢了,自己不知所踪,越州分阁死伤惨重,薛镜必定会对阁主报告,李长瑜偷走落星伞,和人里应外合,杀了越州分阁近半人,再加上谁都知道自己对孟楚的那点心思,他已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渺渺今日发现,每个人扫过落星伞都会多看一眼,便是江酌扫过那把伞,神色都是晦暗不明的。陆渺渺心中不解,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只有近两百来年无关紧要的内容,她直觉这把伞和自己一定有关系,还是不太好的关系,这才想杀了那个带她找到伞的女人。
若是岁瑛在,也许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但自从遇到江酌,岁瑛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难道是江酌杀了岁瑛?陆渺渺盯着江酌怔怔发呆,她好像没见过江酌动手,也不知道他是厉害还是不厉害,但岁瑛那种见风使舵的狐狸精,想来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死吧……八成是觉得江酌厉害,吓跑了吧。
陆渺渺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脑袋里这些有的没的统统甩出去,什么落星不落星的,不管什么好不好的,这个江酌连臭狐狸都能吓跑,肯定也能保护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