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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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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渺渺远远便看见了敞开的窗,心中不安,直接从窗户跳了进去,江酌紧随其后。另外的三人早已精疲力尽,便要去屋内走楼梯上去,一进屋却看见楼梯碎的横七竖八,屋内还装着一屋怨气满满的恶灵,顿时皆吓得魂飞魄散,好在江酌及时下来给李长瑜拎上了二楼,孟楚和郁婷君这才提起跳了上去,那恶灵纷纷追上,撞在了苏玉的灵符上,没得进来,逃命的三人总算松了口气。
几人上了楼却都傻了眼,苏玉的半边衣服都被血染红了,而袁思越直挺挺躺在地上不知生死。陆渺渺一言不发,丝毫不管袁思越,仔仔细细检查了他的伤口。
苏玉从容拨开她的手:“我没事,表姐能不能看看师兄……”
陆渺渺却仿佛没听见,给苏玉的脖子撒了金创药,扯下苏玉眼前的白绫,仔细包扎了伤口,这才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气,又给苏玉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定无碍后,又从那绣花囊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了另一条白绫给苏玉在眼前系好。
白绫缚上眼前时,却将心事重重的苏玉吓了一跳,眼睛那处凉得像冰,待苏玉适应了这温度睁眼后,却惊讶发现,这白绫看起来是白色,但戴在眼前竟是半透明的,苏玉诧异的正要开口问,却被陆渺渺按住了手,轻轻对他摇了摇头。苏玉便没有再问,偷偷看向还在为师兄把脉的江酌。
“你们两个怎么了啊?”郁婷君年纪小,终究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苏玉皱了皱眉,却不想回答,只紧紧盯着江酌问道:“师兄什么时候会醒?”
郁婷君见苏玉无视自己,有些不高兴,但见他那身骇人的血和死了爹妈一样的丧气神色,也就权当可怜他,不计较了。
江酌的眉蹙得都快拧到一起了,半晌将袁思越的手递给孟楚,道:“袁师兄的脉象消失了。”
孟楚接过把了脉,试了几次都没摸到脉象,李长瑜从孟楚身后露了个头,心虚道:“这是云仙阁的小把戏,做什么都没用的,半个时辰后自然能醒。”
江酌探了探袁思越的鼻息,确实呼吸正常,陆渺渺便拍了拍苏玉示意他放心。
江酌站起身看了天色,道:“时间快到了,先破了阵再说吧。”目光扫过楼下黑压压的鬼影,蹙了蹙眉,阵法十分好破,只是现在出去不过是活靶子,到了破阵之处恐怕都来不及摆好破阵之法。
江酌最初布下的禁制早就被叶归闲破坏殆尽,如今靠着苏玉的灵符,恶灵们才进不来二楼,便用那一腔怨气对房子拳打脚踢,这小楼晃晃悠悠,眼看也要塌了,再耗下去便又要一场苦战了。
“用廊灯。”江酌盯着回廊里被晃得摇摇欲坠的廊灯提议道。
陆渺渺眼前一亮,伸手便想摘了这间屋子的廊灯,却高估了自己身长,扑了个空,江酌眼疾手快扶住了陆渺渺,动作自然又娴熟,待她站稳了便松手摘了灯。
李长瑜也暗暗佩服,要骗过这些鬼,廊灯确实是不二选择。恶灵分辨活人靠的是活人身上的阳气,清醒之灵还能分辨相貌,这些失了理智的疯子看见的人其实便是一团光,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廊灯常年受日月光照,阴阳轮转,与活人一般,看起来也是一团或明或暗温和的光。
这屋子里还能跑能跳的并没有几个,苏玉和李长瑜自然是留下了,袁思越人事不省,自然也是留下,江酌则要破阵,便只能三个俏生生的姑娘去做这苦力活了。
“小心。”陆渺渺正要出去,却被人拉住了衣袖,江酌的眉头紧锁,担心二字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陆渺渺转了转手中玄伞,倒是毫不忧心自己安危,笑道:“我可厉害着呢!”
江酌冷着脸看了看她肩膀,陆渺渺立刻便知他所想,一把抽回了袖子,转过了身,心虚道了声别,便拉着孟楚跳下了小楼。
三位姑娘的阳气自然比不上楼上的四个男子,只有三五只恶灵追了过来,被陆渺渺打散了。
郁婷君是极不愿意再奔波冒险的,但在这群人里,似乎她的想法是最不重要的,便懒得再挣扎反抗了。郁婷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得头晕眼花,内府空空,内丹也空空。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知何时才是子时……江酌说了,破了第一处阵法,他们的灵力便能开始恢复,只是速度要比平日里慢许多,但自保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酌找休息之地时,选在了阵法附近,便是为了破阵方便,三位姑娘去了一炷香时间后,小楼下的恶灵已少了许多,应该是那廊灯之法奏效了,剩下的几只被江酌打散了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江酌在阵法外边画了安魂符,燃起十二支白烛,将那阵法团团围住,江酌足尖落在阵法正中,面前飘起一张灵符,口中默念渡魂之咒,阵法烧灼之处向上渗出暗红血迹,沿着阵法逐渐向外蔓延,江酌衣角尽数染红,直至地上的血迹都凝固成黑色血痂,烛火倏然熄灭,灵符燃成灰烬,脚底的阵法也裂成了七八块,似乎是成了,李长瑜正要松一口气,却见那龟裂的阵法里忽然戾气暴涨,一只恶灵以极快的速度从里面扑了上来,直取江酌面门,便是李长瑜不同他是一道的,都被吓得猛抽了一口气,江酌却挥剑轻轻松松,那恶灵便成了这阵法里的一缕灵气。
李长瑜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问:“成了吗?”
江酌点了点头,苏玉也微微松了口气,露出了些许如释重负,虽微不可见却还是被李长瑜捕捉到了。
李长瑜看看江酌又看看苏玉,小心翼翼问道:“少阁主的眼睛是已经好了吗?”
江酌一心破阵,并不知李长瑜为何有此问,但对苏玉,他算不上十分关心,便也没去好奇什么。
苏玉皱了皱眉,并不想理他,李长瑜也算识趣,闷在一旁一言不发只当自己是棵树了,自陆渺渺走了,江酌便如被割了舌头沉默寡言,苏玉本来就和哑巴差不多,李长瑜实在是憋得难受想说话,便频频看地上躺着的袁思越,巴望着他早点醒来。
也许真是李长瑜的祈祷奏效了,袁思越唔了一声,便揉着脑袋坐了起来,一把摸到了放在一旁的佩剑,唰的抽了出来,横在面前,问苏玉道:“那个老疯子呢!欸!阿玉你脖子怎么了?”
苏玉见袁思越看着自己,明知他看不见白绫后慌乱的眼神,还是忍不住低头,轻声道:“说来话长……”
李长瑜十分懂颜色,腆着脸岔话道:“那个……江公子啊,我们是不是要去下一个地方了啊……”
江酌看了看天色,虽然还早,但早些赶去下一处总归没错,便点了点头,将地上白烛都收进了包袱里,对袁思越道:“回头再说吧。”
袁思越不明就里,见他们都卯足了力赶路,他便一头雾水的跟上了,也不见其他三人,一路追问才总算知道了个大概。
陆渺渺三人也引不走全部恶灵,江酌一行路上也杀了有十多只,待赶到下一处阵法,李长瑜帮着江酌轻车熟路摆好阵法,只等时间到。
池园村已经成了鬼村,自然没有更夫,只凭着经验判断时间还有些许富余。
李长瑜暗暗撇了一眼江酌冰冷的侧脸,厚着脸皮凑上去问道:“江公子怎么懂得这么多?为什么你断定这个阵法是薛镜设的啊?”
江酌不耐烦皱了皱眉,死死盯着天上的一轮弯月,半晌开口道:“那把伞和这个阵法,都是出自映月宫。”
李长瑜的手猛地一哆嗦,映月宫之名,他只在江湖杂闻里偶有听说,是几百年前覆灭的一个魔教。云仙阁藏书众多,其中有整整一屋子就放着仙门从始至今的所有门派解说,只要稍微有些头脸的都能找到,唯有这个映月宫,却无迹可寻。李长瑜自小便好奇的很,曾潜入别的门派试图找到些蛛丝马迹,却始终不得头绪,怪的是旁的门派虽也没有记载,但多会口述这个魔教的始末,但在云仙阁,他但凡问起阁主有关此教,多要被掌门狠瞪一眼,回去再挨师父一顿好打,李长瑜只得将好奇埋入心底。今日难得有人似了解甚多,李长瑜自然不肯放过,急急追问道:“传闻映月宫覆灭五百年,如果这是映月宫阵法,薛镜怎么会?她从小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啊?”
江酌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今天袁思越少见的安静,但李长瑜又替了他的位置,呱噪的很。
李长瑜是个十分会看脸色的,赔了个笑脸道:“我不问了不问了!”
那边走得慢落在后面的二人,气氛也不同往日,袁思越紧紧盯着苏玉的脖子上扎眼的布条,与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之人的情绪苏玉自然是明明白白,暗暗拉过他的袖子,勉强挤了个笑容,道:“师兄,我没事。”
袁思越绷着脸,却也没甩开苏玉,生气道:“你不愿意说我也能猜到,那个老疯子宝贝的很你这个外孙,怎么可能动你!你就用自己的命威胁他放了我是不是!”
苏玉低着头,明知师兄看不见自己的目光,却不自觉心虚,低声道:“对不起。”
袁思越气不打一处来,生气道:“你对不起个屁,是我对不起你,还要师弟保护,保护就算了,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师兄……”
“好了好了,”袁思越摆了摆手,打断道,“我生气的是你不知道保护自己,如果你用力不知轻重呢!年纪轻轻这么倔犟,撒泼耍赖偷袭,什么都比自残好!”
李长瑜看戏般看着这对师兄弟,倒是很赞同袁思越的话,这个少阁主的性子,温吞坚忍,却又十分要强,木强则折,实在不是个适合做上位者的人选。
李长瑜又想了想那个赵姑娘,出手狠辣,只是太过阴晴不定,还是算了……李长瑜撇了眼自己被血染红的半条裤子,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到时间了。”
江酌终于不再盯着月亮看,站在阵法之中,又如刚才摆弄一番,衣角已经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袁思越正松了口气便同刚才的李长瑜一般,被突如其来的恶灵吓了一大跳,但见身边两人神色自如,便觉得自己实在丢人,也没再问什么。
“你确定到时间了吗?”李长瑜不禁怀疑道。
江酌又看了一眼月亮,点了点头,道:“我确定。”
李长瑜撇撇嘴,跟着看了一眼天,却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得收拾了东西跟着去下一个地方。
四人一路向东,恶灵也一路多了起来。
第三处阵法便在前面的山脚下,恶灵明显多了许多,袁思越三人便负责保护阵法,江酌则专心破阵,已是深夜,众人都已十分疲累,话也少了许多。
破了第三个阵,四人收拾好便进了山,恶灵越来越多,李长瑜恢复的那丁点灵力压根不够用,自保都够呛。
苏玉道:“师兄,这里血腥味似是新鲜的。”
三人一齐看了看前方,然而月色不好,只能看出是片黑压压的树林,恐怕第四处阵法就在树林里了。
“走吧。”在此处想太多也无用,江酌径直走在了最前面。
苏玉紧跟其后,忽然血腥味中又混入了别的味道蹿进了鼻中,十分难闻,忍不住掩住口鼻。
四人越往东,恶灵越多,李长瑜气喘吁吁狼狈躲闪,无奈道:“她们三个还没有给这些恶灵引走吗,这么多怎么破阵啊!”
苏玉道:“应该是这里的恶灵不肯走了。”
袁思越:“什么?”
苏玉道:“这个村还有一半活人。”
李长瑜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还有一半活人在前面?”
苏玉皱了皱眉,不悦道:“叶归闲说的。”
说话的时间,四人便走到了上山的树林,苏玉之前闻到的怪味就是这里了,远远看去时,树林都是黑色,本以为是夜色浓重,一直走到面前才能看清,这些树都被烧焦了。
树林里更多游荡的恶灵,一见这四个大活人,皆兴奋起来,发出了怪叫,直扑他们而来。
四人边躲边赶路,上山的路不怎么好走,四人花了刚才两倍的时间,却连个阵法的影子都没看见。这一路已砍了不知多少恶灵,还夹杂着一些失了理智的林中猛兽,身上沾了不少粘腻腥臭的血。
其他人还好,李长瑜的腿伤如今虽不痛,但体力早已不支,认怂躲在江酌后面,上山的一路全靠着江酌护着。
“那个……”李长瑜小心翼翼问道,“我们会不会走错了啊?”
“不会。”江酌笃定。
“有火光!”袁思越忽然惊叫道。
江酌和李长瑜都向他所指方向看去,远远是有些亮光,四人默契一齐加快了脚步,向那那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