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校园]》恰一口柠檬

12、有他在身后，

　　补考成绩公布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顾霏霏站在公告栏前，深吸一口气，才抬头看向排名表。
　　视线从下往上扫，心跳越来越快——没有，没有她的名字。
　　继续往上……终于，在年级第一百二十八名的位置，她看到了自己。
　　语文112，数学98，英语105，理综203，总分518。
　　比摸底考进步了近三十名，比上次惨不忍睹的期中考试成绩，更是跃升了七十五个名次。
　　虽然离重点班仍有距离，但对她而言，这已是破茧般的蜕变。
　　“哇！霏霏你太棒了！”陆思巧从身后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声音兴奋得整条走廊都听得见，“一百二十八名！请客请客！”
　　孟诗雨也笑着走过来，推了推眼镜：“霏霏的数学进步最大，上次才四十二分呢，谢酒的特训见效了。”
　　提到谢酒，顾霏霏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
　　他正被几个同学围着讨论题目，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望过来，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朝她竖起大拇指。
　　阳光透过走廊窗户落在他身上，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那一笑，晃得顾霏霏心跳漏了半拍。
　　“行了别看了，眼珠子要掉出来了。”丁浩峰不知何时凑过来，抱着手臂调侃，“某些人啊，补考前是谁天天熬夜刷题，黑眼圈重得能去动物园当国宝？现在考好了，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顾霏霏脸一热，瞪他一眼：“要你管！”
　　“我不管谁管？”丁浩峰挑眉，“我一个艺考生，还被某人盯着要借英语笔记，打着‘学生会工作’的旗号实则就为了辅导你。这个仇我记定了！”
　　“丁、浩、峰！”谢酒的声音凉凉地从身后传来。
　　丁浩峰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谢大会长日理万机，绝无私心！”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众人哄笑。
　　最后约定周六晚上聚餐庆祝，喜事不止是顾霏霏补考成功，还有谢酒重回年级第一。
　　以及陆思巧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50名，孟诗雨稳居年级前十，丁浩峰的舞蹈比赛拿了市级金奖，就连朱宇豪的诗文社也成功招满十人正式开社。
　　地点选在学校后街新开的火锅店，热闹，有烟火气。
　　周六傍晚，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
　　顾霏霏原本和陆思巧、孟诗雨走在一起，不知怎么走着走着，身边就换成了谢酒。
　　“冷吗？”谢酒注意到她缩了缩脖子，初冬的晚风已带寒意。
　　“还好。”顾霏霏嘴硬，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下一秒，带着体温的围巾轻轻落在她脖子上，浅灰色的羊绒围巾，有干净的皂角香和独属于谢酒的清冽气息。
　　“你……”顾霏霏想拒绝，围巾却已被仔细拢好。
　　“穿着吧，别感冒。”谢酒语气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借着路灯，顾霏霏分明看见他耳尖微微泛红。
　　她抿了抿唇，把半张脸埋进柔软的围巾里，闷声说：“……谢谢。”
　　走在前面的陆思巧回头看见，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朱宇豪，挤眉弄眼：“哎，学学人家！”
　　朱宇豪推了推眼镜，一脸茫然：“学什么？我也有围巾，你要吗？”说着就要解自己的围巾。
　　陆思巧哭笑不得：“……算了，你还是留着吧，呆子。”
　　孟诗雨和丁浩峰走在最后，两个“旁观者清”的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赌一顿奶茶，谢酒今晚必有所行动。”丁浩峰压低声音。
　　孟诗雨淡定道：“我赌两顿，霏霏会假装没发现然后偷偷高兴。”
　　到了火锅店，热气腾腾的包厢瞬间驱散了寒意，红油锅底翻滚着辣椒和花椒，清汤锅咕嘟咕嘟冒着奶白的泡泡。
　　“我要吃毛肚！鸭肠！虾滑！”陆思巧拿着菜单眼睛放光。
　　朱宇豪认真地在便签上记下：“毛肚一份，鸭肠一份，虾滑一份……陆思巧，你上次说胃疼，辣椒要少放。”
　　“知道啦知道啦，你能不能别当我妈！”陆思巧笑嘻嘻地抢过便签，自己勾选。
　　另一边，丁浩峰正试图把孟诗雨不吃的香菜从调料碗里挑出来：“我说学霸，挑食可不好。”
　　孟诗雨淡定地把碗移开：“我只是不喜欢香菜的味道，不是挑食。而且，丁同学，你跳舞不需要控制体重吗？这盘肥牛你刚才已经夹了第三筷子了。”
　　丁浩峰手一僵，讪讪收回筷子：“……我这是为艺术献身后的必要补充！”
　　顾霏霏看着朋友们笑闹，心里暖洋洋的。她以前从不觉得这样的热闹与自己有关，但现在，她坐在其中，被温暖包裹。
　　“想吃什么？”谢酒把菜单推到她面前，很自然地凑近了些。
　　顾霏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糖味，因为他紧张时会有吃糖的习惯，从小就有。
　　“我……都行。”她其实有点想吃辣，但怕长痘。
　　谢酒看她眼神在红油锅上流连，了然一笑，勾了中辣的鸳鸯锅，又点了她爱吃的藕片、金针菇和嫩牛肉。“调料少放蒜，对吧？”他转头问她。
　　顾霏霏一怔：“你怎么知道？”
　　“你以前吃烧烤从来不加蒜。”谢酒说得云淡风轻，却让顾霏霏心头一颤，那么久远的小习惯，他还记得。
　　火锅很快上桌，热气蒸腾，气氛更加热烈。陆思巧和朱宇豪为了一片毛肚“大打出手”，筷子时不时碰在一起，声音像是打快板。
　　孟诗雨默默在锅里放肉片，然而没过多久肉片总是被丁浩峰夹走，这两人就用文雅的方式开始专业互喷。
　　谢酒全程照顾着顾霏霏——他自然地把她爱吃的菜下锅，熟了第一时间捞进她碗里，辣度刚好，蒜蓉一点没放。
　　“谢酒，你也太偏心了吧？”丁浩峰看不过去，“我也要牛肉！”
　　谢酒眼皮都没抬：“自己动手。”
　　“重色轻友啊！”丁浩峰哀嚎，然后自己塞了一颗鱼丸堵住自己的嘴。
　　顾霏霏低头吃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脸颊被热气熏得通红，不知是辣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吃到一半，陆思巧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瓶子第一个转到谢酒。
　　“哇哦……真心话！真心话！”大家起哄。
　　提问的是孟诗雨，她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丝精光：“谢酒同学，你最近做过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什么？”
　　问题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谢酒。
　　谢酒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身旁埋头吃藕片的顾霏霏，声音温和而清晰：“最开心的是，看到有人从暴风雨里走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下，而且站得比以前更稳、更亮。”
　　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谁都听懂了。
　　顾霏霏夹藕片的筷子停在空中。
　　陆思巧又“哇哦”一声，朱宇豪后知后觉地鼓掌，丁浩峰吹了个口哨，孟诗雨露出满意的微笑。
　　“到我了到我了！”陆思巧抢过瓶子一转，瓶子晃晃悠悠指向了朱宇豪。
　　“大冒险！”陆思巧眼睛一转，“罚你……当场给我们霏霏作诗一首！夸她补考成功！”
　　朱宇豪脸腾地红了，但还是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真的开始现场创作：“呃……思巧你为难我……寒窗苦读终见月，破茧成蝶舞翩跹。莫道前路多荆棘，自有暖阳照君前。”
　　虽稍显稚嫩，却真诚动人。
　　大家热烈鼓掌，顾霏霏也笑着道谢。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出门时已是繁星满天。
　　街道两侧的梧桐树挂满了小彩灯，暖黄的光晕洒下来，像是走在银河里。
　　陆思巧和朱宇豪走在最前面，女孩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男孩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丁浩峰和孟诗雨在争论刚才游戏里谁耍赖，吵吵嚷嚷却透着熟稔。
　　顾霏霏和谢酒落在最后。
　　围巾还没还，她偷偷把脸又往里面埋了埋。
　　“今天开心吗？”谢酒问。
　　“嗯。”顾霏霏点头，顿了顿，小声补充，“谢谢你……一直帮我。”
　　“应该的。”谢酒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补考礼物。”
　　顾霏霏愣住。
　　那是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小方盒，打开，里面是一条很细的银色手链，吊坠是个小小的、精致的猫咪侧影，猫眼睛是两颗碎钻，在路灯下闪着俏皮的光。
　　“这是……”
　　“庆祝你‘小野猫’重出江湖。”谢酒眼里带着笑意，还有一丝罕见的紧张，“不喜欢的话……”
　　“喜欢。”顾霏霏抢着说出口，说完才觉唐突，脸又红了，“我是说……挺好看的。”
　　谢酒笑了，那笑容在夜色和灯光下温柔得不像话。
　　他拿起手链，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微凉的指尖偶尔擦过她温热的手腕，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手链尺寸刚好，小猫咪安静地贴着她的腕骨。
　　“好了。”谢酒松开手，指尖却若有似无地在她手心轻轻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顾霏霏触电般收回手，心脏砰砰直跳，嘴上却逞强：“……肉麻。”
　　“只对你。”谢酒很小声地说，语气从善如流，接得自然。
　　走在前面的丁浩峰回头大喊：“你们两个！快点！要锁门了！”
　　顾霏霏慌忙应了一声，快步跟上。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谢酒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笑。
　　路灯的光落在他肩头，晚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星辰般的温柔。
　　她突然想起他笔记扉页上那句摘抄：“你是闯进我黯淡青春里的一缕阳光，从此万物生长。”
　　那时她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把手链藏进袖口，小猫咪的轮廓硌着皮肤，存在感鲜明。
　　就像某个少年，不知何时起，已在她的世界里，占据了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位置。
　　夜风依旧微凉，但心里揣着暖意和一丝隐秘的甜，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未来还长，学业依旧繁重，家庭问题尚未完全解决。
　　但此刻，有朋友在身边，有他在身后，有刚刚获得的、属于自己的小小成绩。
　　她觉得，好像可以试着，期待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