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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入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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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着跑着却迷了路,她可是不会轻易转向的人。她微喘着四处望望,脚下积雪上有刚走过的脚印,仔细一听,仿佛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难道误打误撞找到了厨房?年为玉心下惊喜,赶紧往有人说话的地方跑了一段。
“站住!”一声喝响在身后。
可能是跑过头了,年为玉乐呵呵转过身来,看到身后有一女人,看着比海翠成熟,五官端正清秀,打扮得也精致,可她正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
“你就是小少爷带回来的小乞丐?”
年为玉不知道她所谓何事,只默许。
“跟我过来,老夫人找你有事。”那女人命令道。
老夫人?随便跑一跑都能被召唤,这一切确定不是安排好的宅斗剧本,她深深地怀疑自己穿越进了一场时空游戏。
看这架势,好像不会有什么好事,年为玉就站在原地没动,她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做何过分事,再说“老夫人”这种身份的人,肯定具有与她身份匹配的能力,特别狠毒或者特别智慧,无论哪种都怵。难道老夫人不想她留在华宅里,那她可以现在就离开,没必要非去见一面,万一是个话不投机就喜欢施张暴力的人可怎么办?她现在是有点不怕死,可怕那折磨人的皮肉之苦。
见她站在原地没动,那女人转身催促道:“时间已经很晚了,赶紧走。”
不能说话,也不能问,这一切也太巧合。年为玉嗯嗯啊啊着急得表达意愿不想去,那女人也不跟她废话,上来就抓着胳膊拖着她走。看来这是必须的剧情,因为她根本躲不掉。
那女人把她拖到一间堂屋门口又推她进去,而后她听到身后门被关上的声音。年为玉缓缓往里看去,房间正中、两侧各有两把红木椅,两椅中间摆有茶桌,正中左边的椅子上坐着一瑰丽端庄的夫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并且慈眉善目,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恶意,所以年为玉对上她的目光,不禁抿嘴一笑跟她打招呼,她忘记了自己是个孩子。
夫人也冲她笑笑,问站在她旁边的人:“是她吗?”
“是她,她不会说话。”那个拖年为玉进来的女人如此回复道。
“看着年纪很小……”夫人看向年为玉,缓缓开口问道:“”你是华会带进来的小乞丐?”
年为玉缩着身子,点了点头。
“你别害怕,方才有人告诉我你的事情,找你来主要是问几句话。”
“你多大?”
差点把她问懵,她一直感觉自己十来岁,为没听姥姥讲过她的年龄,好像龙俊说过他比她大两岁,那她十一岁?她刚伸出十个手指,夫人便问道:“十岁?”
差不多那就点头吧,就算说对了其实也不对,她实际上已经三十岁了。
“才十岁。夫人轻轻沉吟,然后不解地问道,”“那我直接问你,你跟华会是怎么回事?”
年为玉面露讶异,既摇头又摆手,意思是没事。
“刚才有人告诉我,见你们在凉亭约会见面,还看见你动手打了他。”
年为玉感觉自己要疯,她在僻静的凉亭好好欣赏雪景,突然来了一个华会少爷不说,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竟然还被禀告给了夫人。难道全是沿着雪地脚印跟着她去的吗?这世界太可怕了!
她面露难色也说不了话,可这事得在夫人面前解释清楚,如果解释不清楚,那她不就成了一个勾引富家公子的心机女,这可是个人人喊打的角色。
她疯狂地比划写字的动作,夫人与她身边的女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惊讶:一个十岁的小乞丐竟然会写字。
夫人见她坚定,便吩咐道:“去书房拿纸笔。”
纸笔在桌子上一铺开,年为玉解释心切便直接爬上椅子,被身旁的女人阻拦不及。
夫人此时喊道:“把你的名字写下。”又轻声劝退:“没事,婉珠,让她写。”
年为玉把笔抓在手里,下笔却忘了该从哪写起,凝神思索片刻决定简要概括事情来龙去脉:年为玉门口饿晕,少爷相救,他怀疑我,我冤枉,踢他一下,少爷踢我倒地,他没吃亏。不太适应毛笔写字,几十个字却写了满满一大张纸。她刚写完,夫人那边便急忙催促让身边的侍婢赶快给她拿过去看。
“写得真不错,年为玉,名字也好听。”夫人看完不禁夸赞,又问道,“你在哪上得私塾?”
年为玉仅摇摇头,她还不至于骄傲,夫人嘴中的好,大概是相对于她这个年纪的水平而言吧。
夫人不禁感叹道:“既有如此家教,怎么会落到如此境遇,世事无常,可惜!”
年为玉不好意思得抿了抿嘴,从椅子上跳了下去,不禁感叹夫人与想象差别真大。
“婉珠,时间不早了,你找人送她回去,顺便叫华会明早过来一趟,我们休息吧。”夫人最后如此吩咐道,最后缓缓起身转入内堂。
另外有人把她带回厢房,还是怪华宅太大,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厢房和正堂都能让她走错。雪一直没停,积雪太厚,脚没一会儿就走累了,送她的人不知她住哪间,年为玉自己也记不清,准备一趟趟找,幸亏她房间没灭灯,所以最终没费多少工夫。
房间里暖烘烘的,已经有人给她添过炭,如果在这住一段时间,她可能真得爱上这里。就是弄口吃得有点麻烦,不能随心所欲,主动出去转了一大圈,却一口吃得没找到。可念头刚过,一转眼却看到桌子上有个包袱,她赶紧过去打开一看,竟然是两个温软的大包子,是海翠送来的吗?来不及细想,她急忙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低头一看,卤肉馅的,真香……
“哒哒哒……”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是谁这么晚找她,进门前还如此规矩地敲门?千万不要是那位…此时她嘴里还含着一大口包子,又是一副狼狈吃相。如果没人应答应该会走吧,她如此盼望着。
她说不了话,愣愣地等着门外的人自行离开,可门外的人敲了几下竟然直接推门而入。
是华公子翩然到来。
他看到她,却一副惊讶模样:“刚才你去哪儿了?”
看来他刚才来过,包子不会是他亲自送来的吧?年为玉嚼着嘴里的包子,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她不能说话,巧妙地避免了好多尴尬。年为玉举了举手里的包子,用笑容表达谢意。
“慢点吃。”华公子在她对面坐下,顺便倒一杯水递给她,他解释道,“海翠没有给你送晚饭,我给你带了两个包子过来……”
年为玉心里恍然大悟,脸上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来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即便是看着包子,她的注意力也不在包子上,然后就抬头看着他,想知道他有什么事。她的思维还算稳定,不会突然掉线,华公子这么晚到来,肯定是有事。
“前天华会带你进来时正好被我碰到,当时我吩咐身边海翠帮你清洗身体、换衣服,她做事细心,后来她把你身上的东西交给了我……”
歌词!年为玉又再次恍然大悟。
“那些应该是你写得吧?”华公子认真问道。
年为玉嘴里还嚼着包子,马虎地摆了摆手。华公子可能是想知道她身上有没有才女天分吧?抱歉,是真没有。她可以思想很深邃,却做不到文笔很绚烂。
“不是?那是谁写得?”华公子急着追问道。
明明不能讲话,可每个人都有很多问题要问她,而且一个接一个,弟弟问完妈妈问,最后换他了。
年为玉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也没注意多少吃相,毕竟包子凉了可真就不香了。然后她指着嘴巴想提醒他,她现在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实际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华公子只好伸手推了推桌子上的笔,示意让她写字。
见状年为玉在犹豫接下来她该怎么做,爽快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向他证明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然后获得一些令人沉醉的虚荣?假如他是她剧本中的一个重要角色,那她更不该用超越世纪的思想去俘获,她要用残存的理智是拒绝这可能剧本中最荒谬的一环,刚下决心,抬起脸看到面前他清朗温润的脸不禁愣住,他绝美的容颜其实也是这剧本中逆天的存在吧,也不知道他平时如何保养,这时代没面膜没护肤也没防晒,他是怎么做到肤如凝脂、面若冠玉?
年为玉笑笑,依旧摆了摆手,既表示不想写,也表示不要写。
华公子见状并未再多做强求,只好站起来从口袋中掏出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小沓折叠整齐的纸张交给她。
年为玉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全是她的歌词内容,前段闲时在集市上,她把她能想到的能唱出来的歌词一股脑儿地趁热记下来,当时她天真的以为那是她穿越回去的契机,现在是她聊以慰藉的现代证明。华公子竟整整齐齐帮她整理了一份,清澈娟秀的毛笔字洋洋洒洒,像是将优美的词汇成一条欢畅淋漓的小溪。
不可否认,她被感动了,比之前那一块大洋更真真切切的感动。曾经有人在社交软件给她留言评价,说她具有返古人格。当时别人戏谑一言,她并未当真,但还是偷偷记在心里很久,她确实很想回到过去,喜欢那些真诚不复杂的年代和赤诚的心。
华少爷走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又欣赏了好久,轻轻哼唱着她记忆里的歌谣。他能帮她重新抄写一份,应该是真的感兴趣真的喜欢,想到这不禁有些失落,他真诚的心该被认真对待才对啊。她都在华会少爷和夫人面前展现了,怎么对他那么吝啬?
这刻意的隐藏和躲避,是不是已经暴露了她的心?
其实她才是那个最复杂的人。
唉,已经过去了,她闭上眼睛,为这短暂不平凡的一天送行。明天她还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