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再为玉（穿越）》芳泽素修

46、初雪

　　等周雅零和羡生走远，年为玉和华会都舒了一口气。年为玉掂了掂布袋很轻，猜想会是首饰一类，可打开一瞧，原来是一件面具，不禁心下一惊，华会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无心道：“嫂嫂真的细心，给你搭配了一件新面具，你这个真有些脏了。”

　　她不会知道些什么吧？心虚的年为玉不禁想到，但是并没有讲出来，而是问道:“羡生跟周雅零很熟吗？”

　　华会挠了挠头，也不可思议道:“她们竟然认识？”

　　“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周雅零，她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你别担心了，永远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在你身边。”华会信誓旦旦，真的给了她一点安心。

　　年为玉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想起从戴上它的那一天起，除了每天早晨洗脸时摘下，其他所有时间它都长在脸上，照镜子时，她已经习惯把面具当成是自己的脸，它早已成身体的一部分。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没有脸，没有姓名，没有来路，没有人生。明明不应在乎一切，但她依然会害怕，会心虚，所以不管如何，人应该活得光明正大才会快乐些。

　　晚上入睡前她摘下原来的面具准备清洗，刚一摘下就在铜镜面前愣住，里面是一个异常陌生的自己。她到底在哪？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来做什么，瞬间变得凌乱异常，一种永无归处的绝望侵袭了她。夜色漫漫，惶恐寂寂，累了就想睡去，不知不觉她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她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缓慢渐无，她寻不到，也追不到。像是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没有目标，也没有绿洲。忽然一声巨响，还有“晃郎晃郎“”的碰撞声，把她从夜梦里叫回，一睁开眼，凉风袭面，一头冷汗令她清醒异常。起风了，风把门和窗都吹开了，不是鬼吹风，而是怪她睡前太混沌，忘了关好门和窗。

　　她刚准备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个人影在窗前一闪而过，隔着夜色她急忙问道：“谁啊？”

　　“是我，小姐。”原来是她的丫鬟，雪尾。她轻悄悄进来，先把门关好，又去关窗，然后把房间的灯掌亮，而后问道，“您也醒了？风太大了，门都给吹开了，我给您关好。”

　　年为玉在漆黑里摸索着迅速地将面具带好，现在又准备穿衣服，雪尾小心问道：“您继续睡吧，鸡圈那边我帮您看好了，还有李福，我们刚刚都去看过，门关好，不会有风吹到它们。”

　　“嗯，谢谢你，那你也去睡吧。”年为玉一边说着一边脱衣服。

　　雪尾巡视房间一圈，说道：“那小姐您先将就一晚上，明天一大早我就和雪灵来给您打扫房间。”

　　“没关系，去吧。”年为玉一边说又一边躺了下去。

　　雪尾将灯熄灭，小心翼翼退了出去。灯灭前，年为玉看到雪尾穿了一件藏蓝色的短衣。她是再也睡不着了，没多久，耳畔只剩下风呼啸的声音，然后她小心翼翼爬起，在榻前的柜子里摸索出去年冬天的棉衣，虽然带有花色，但颜色和样式与刚刚雪尾身上那件很相似。她打算去一趟鸡圈。不是不放心雪尾和李福做不好，而是想看它们一眼，尤其是小绿，她想见小绿。带了帽子和烛火，迎着风上路。她准备爬墙而过，之所以想伪装雪尾，是不愿被人发现身影的时候会被追上来怀疑。雪尾刚刚去过华会那边，周边巡视的人远远看到也不会怀疑。如果真的有人上来追问她的身份，她自然也蒙混不过去。华再婚期就在眼前，她不想搞出一些说辞来供人说道，能避则避。幸好，一切都很顺利，在外面没被发现，里面更安全。

　　已经睡熟的小家伙们闻声发出声音，应该是都醒了。年为玉小心翼翼点起蜡烛，对着它们言语道:\"是我啊，别害怕，我来看看你们。\"

　　鸡圈很干净，每两天李福就会带人清扫，它们洗澡的沙土也会定期更换。这份鸡圈差事换了好几波人，最近才稳定下来，大抵没有人愿意去伺候一群□□。

　　\"我就是一个怪人，穿越时空来照顾你们。可能一切都是注定的吧。\"她蹲在地上摸了摸小绿的身体，可能在烛火中看不清她的容貌，小绿警觉地退缩了两步，年为玉有些难过，又讲道,\"那些所谓的意义，算得了什么？\"

　　\"虽然你们很可爱，可是……我真的想家了……不知道那边什么样？\"烛火的光在瞬间升腾成巨大的火焰，蔓延在周围的世界里。

　　过了很久，烛火殆尽，小家伙们呼吸的声音此起彼伏，她眼角的泪痕也干了，年为玉真羡慕它们的心无杂念，似乎闭上眼睛立马就可以睡着。

　　闭上眼睛，可一点也不能像它们一样，腿也蹲麻了，然后她才轻悄悄离开鸡圈，翻过院墙，在微醺的晨光中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有点想回去继续睡觉。

　　\"你怎么又翻墙而过？\"华再的声音突然响彻在耳边，刚刚放松的身体又再次紧绷起来。

　　年为玉悻悻转身跟他打招呼:\"少爷，怎么这么早？\"

　　\"我听你的，一直在锻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又翻墙而过？\"

　　\"夜里刮风，我怕小家伙们冻着，过来看看，又不想太兴师动众。”

　　“你就是与众不同……”

　　年为玉苦笑:“少爷明天新婚，祝你新婚快乐。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两个人单独相处，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她可不想唱歌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

　　着急是因为害怕平静的心又再次蠢蠢欲动啊。

　　年为玉被他揪住衣领，动弹不得，她抱怨道:“少爷，你这有些粗鲁吧？”

　　“对不起，我只是想你陪我说说话。”华再轻轻放开她，有些难过地讲道。

　　年为玉见状认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新郎官在结婚前一天不应该乐乐呵呵嘛，更何况他娶得是自己喜欢的女孩。

　　“你上次唱得曲子背后，应该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吧，现在能不能讲给我听？”

　　“有是有……”年为玉有些不自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讲好这个故事，他能不能听懂 。不过既然说到这，她就决心给他上一课，给他讲讲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怎么了？”

　　“怕你听不懂，在讲之前，要先给你解释我们那的一些概念，平行世界、穿越、灵魂。我们从小信奉科学，可是依然存在科学解释不了的问题，所以便产生了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的说法。平行世界的意思是，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以外，还存在着好多世界，他们可能实现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一切可能。每个人都有一个灵魂，时空可能是静止的，活跃着的是每个人的思维和身体，在某种契机下，我们可能回到其他任一时空，这种叫穿越。”

　　洗耳恭听的华再问道:“你们生活的地方这么神奇？”

　　年为玉抿了抿嘴:“是故事嘛，可能就是编的。”原先她也是不信的，可现在她沦落到此地步，还怎么不信？在花园亭子下，她紧了紧棉衣，开始娓娓道来。

　　“主人公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她喜欢的男人外出遇到车祸不幸遇难，闻死却不见尸，她每天都很想他，有一天思念难耐，她决定出去找他，即便他已经死了七年。没有他的踪迹，可是她经常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巡视一圈，却什么都看不到。突然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张唱片，她很喜欢那首歌，晚上听着那首歌入睡，却奇怪地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细细算起来，是二十年前。在那儿，她见到了她思念的人，可是他却只有十三四岁，样貌没变，但名字变了，而她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他们每天相处，女孩很满足，男孩很开心，渐渐地他们又相爱了。女孩并不是每天都能待在那个时空，她时常会在现实世界醒来，可醒来后，她又迫不及待让自己睡去。”

　　年为玉停了停，问道:“少爷，你听懂了吗？”

　　华再点点头，示意懂了，然后年为玉继续讲:“可突然有一天，她再怎么睡，也回不去那个时空了。她着急地去寻找那个送她唱片的人，认为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找到了送她唱片的人，是个老人，可细看却有似曾相识之感，他就是她爱的那个人，只不过他老了。原来，她爱的人一直在穿越的时空里，与她相爱，那个人虽然换了名字，但一直是他。年轻时，他认识了穿越而来的女孩，爱上她，但有一天她灵魂消失了，男孩开始找她。女孩20多岁时，男孩穿越到那儿与她相爱，可是有一天他死了，躯体不在，灵魂难续。然后就是七年后，是真正的他们，女人30多岁，而男人却饱经一切，此时已经40多岁。”

　　“好了。”年为玉抿抿嘴，“故事很感人，只是我的表达能力有限，它的意思是不管哪个时空，彼此相爱的灵魂永远是那两个，即使他们的容貌发生变化。”

　　“很美丽的神话故事。”他这样说道，即便她讲得有点乱七八糟。

　　“少爷，你很喜欢说好话。”

　　“不然呢，我说得是实话，一点都不想贬低你，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似乎才有一丝喘息的空间，可以说一点自己想说的话，我认为你可以听明白。我不止一次怀疑过世界上是否有永恒爱情这种命题存在，虽然自古以来歌颂爱情的文章和诗歌数不胜数，但大多充满遗憾和悲伤。”

　　新婚前一日，这充满疲倦的节奏是什么情况？他这待婚的人都有这种疑惑，更别说她这个未婚大龄女青年了。暗恋这种应该不算真正的爱情吧，因为它太苦了，连最甜蜜的那部分也是苦的。

　　“应该是有的吧。”年为玉有些惶恐地答道，对于这种东西，她亲身见识得尤其少。“虽然我会被爱情故事感动，但我并不认为它是生活之重，人立于世，还有很多其他宝贵的情感可以珍惜。”从小被爱情片洗脑的她，竟然说得出这种立意深刻的话语，大抵是因为身边站了个他吧。

　　“你说得对。“

　　可是，你到底怎么了呢，新郎官？年为玉始终没有鼓起勇气问。她真的怕，怕华再并不喜欢周雅栀，但仍然要娶她为妻。

　　“你看，下雪了呢！”华再讲道。

　　“今年的第一场雪。”年为玉也随着讲道，他们共同仰望雾蒙蒙的天空，似乎在仰望一片盛世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