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猫》安心

25、舍得

　　“小蕊——”文果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休息好了吧，我们走吧！”

　　他冲那个叫Giles的男人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拖着我走开了。

　　“换衣服，我们走！”文果的口气有些凶，好象余怒未消，他直接把我搡进了女更衣室，重重关上更衣室的门，走了。

　　他心虚了吗？

　　手指冰凉。简单地洗了个淋浴，机械地换下了泳衣，当我换好衣服，对着镜子中苍白得可怕的自己时，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很快，默默流下的眼泪引发了许许多多在心头压抑了许久的情感，流泪情不自禁演变成了抽泣，最后泛滥成了受伤小兽一样的嚎啕！

　　文果和我之间，真的就象那个叫Giles对的男人说的那样：我们这样的日子并不适合他吗？

　　文果和这个Giles，又有什么样的过去呢？再次离开？难道，文果曾经因为他离开过？

　　我知道文果曾经和云开在一家公司工作。后来他离开那家公司进了远通。这个年头的优秀男人，为什么开始不爱女人？想想刚才那个Giles，也是温文而雅的样子。

　　文果，你要我相信你，相信你没有隐瞒——可是，现在这样，让我如何能够全心全意地相信你！

　　哭得几近虚脱，直到反锁的门被人从外边砸得当当作响，我才对着镜子擦干眼泪，把已等的不耐烦的一个中年女人放了进来，没有忘记低声说声“对不起。”

　　头昏昏沉沉。文果站在更衣室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他等了多久了？他听到我的哭声了吗？他为什么用那种忧伤的眼神这样看着我？他为什么不说话？

　　文果把车停到了丁香公园广场边的停车场上。他可能是有话要跟我说，否则他不会在车上一直不吱声，却直接把我拉到了公园里。我们一直走，却不说话。四周趁着假期一家家出来休闲的快乐游人脸上洋溢的笑容，统统和我们无关。

　　我的心还是那样痛。随着这种沉寂，她正在静静地、一点一点地向下沉。

　　终于在湖边找到了一个清净的角落。文果开口了：“小蕊，真对不起你，我说过要努力给你幸福的，可是刚才，我却听到你在更衣室里哭。”

　　他的头扭向一边，却并不看我：“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真的对不起你，我看我需要清理一下我自己的情绪。”

　　他在说什么？我惊讶地抬头死死瞪住他——你回头看着我的眼睛！请回头看着我的眼睛说！

　　他的头仍然扭向一边。那一边是平静的湖水。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点点粼光。

　　“冯文果”，我忍住心中翻涌的怒火和那种好象应该称做绝望的感觉，一字一顿：“你好，你很好！分手是吗？请你先给我个理由！”

　　一时的平静可以伪装，但没有过两分钟，我就在文果低着头的沉默中一点点地崩溃；终于眼泪四溅：“不公平，冯文果！你这么说对我来说太不公平！我甚至都没有在乎你的过去，没有在乎你曾经是个同性恋！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甚至还刚刚向我求过婚——现在，你却要和我分手，为什么？至少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早忘记了避讳，我大声地喊了出来！

　　文果的头抬了起来。我怔住了——那两汪黑潭一样的眼睛里，此刻和我一样，竟然满溢着泪水！

　　“小蕊，你没有相信过我，是吗？你一直以为我是同性恋，是吗？在你眼睛里，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正常过？可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正常人，我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我并不是要分手，我只是想暂时分开，好自己好好想一想！这是两回事！”文果的眼泪落了下来，在阳光下，我看到了那晶莹的泪水闪耀着的剔透的光芒——他的眼泪，是因为我吗？

　　忍不住伸出了手，轻轻抚过他的面颊。就让我替你把眼泪擦干吧。这眼泪，触动了我内心深处不知名的角落，那么软，让我的心一阵阵轻轻抽搐。

　　文果忽然伸出拥住了我。我把脸靠在他的怀里，任泪水在他的前襟蔓延。文果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小蕊，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吗？”

　　他突然放开我，紧紧抓住我的肩，闪着泪光的眼睛盯着我：“我看上去，真的具有他们的特质吗？你真的这么看我吗？”

　　文果看上去很颓废：“我相信我是爱你的；我相信云开说过的话，对他，我只是一种青春期的迷惘；因为我无法对别的男人产生同样的感觉，对Giles也一样。”

　　心里一动，我吸了一下鼻子，正待开口，却被文果打断：“连你也这样以为？难道是云开在骗我？还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对自己进行催眠和麻醉？难道——就连我爱上你，也只是自己心里制造的自我安慰的假象？”

　　这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

　　没有什么话能比这个更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他在当着我的面质疑对我的感情。

　　恨不能扭头就走，可看到他无助的神情，腿却怎么也移不开。

　　“小蕊，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已经没有了爱你的能力？我只是一个异类，永远不能带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文果收回了一只手，擦掉了眼角的泪。他的声音，浸透了风中即将凋零的秋百合一样的忧伤。

　　“原本我是相信自己的，可是现在，就连你也这么想，我不由不怀疑自己——”

　　“不，文果，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抱住了他——抱住了这个让我尝到了快乐和悲伤的男人。我不要失去他！我要他留在我身边！

　　“文果，不要离开我。我不舍得你，我相信你，我爱你！”我开始语无伦次。

　　文果的唇轻轻在我耳边落下：“小蕊，你问问自己，你真的相信我吗？我不在乎Giles的话，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你，你不应该是最懂得我的人吗？”

　　我感觉到那紧张和恐慌牢牢地抓住了我，让我喘不过气来。他的声音那样温柔，却透着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悲凉，可能，还有绝望？就连那天，在他家里，当他向我坦白他的过去的时候，我都没有感受过的悲凉！

　　“小蕊，从前我对云开的依恋并不是秘密，Giles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无法相信，自己以为可以携手一生的人，竟然也会这样想——我们之间，确实需要进一步的了解，你说的非常正确。”

　　“不要，文果，我真的相信你了。真的！”我好害怕，难道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爱他啊，我心里面所有的挣扎，都是因为深深爱着他啊！难道他就不能对我多一点理解？

　　“文果，我真的相信你了。以前我怕问你伤害你，所以才胡思乱想，我今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我不要分手，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我们不是分手。我们是需要独自安静一下，静静地想一想，看清楚自己的心。这样，以后你才不会后悔。舍得舍得，没有舍，怎么会有得？如果我们暂时的宁静和分离，能换来今后的长久相聚，那么，还是值得的。”

　　我仰头，看着文果含泪的眼睛。他正在微笑。唇边的那缕略带苦涩的淡淡的笑，恍如湖水中漾起的微波。

　　只是，我们之间的“舍”，是否真正会迎来最终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