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木叶那些年》夏特爱尔

148、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里是鸟之国。
　　夹在岩之国和风之国之间，东接雨之国，西临熊之国。
　　前后左右的邻居们都有自己的忍村，衬得没有忍村的鸟之国好像剪掉尾羽的天鹅，再怎么奋力挣扎，也飞不出狭小｜逼仄的池塘。
　　“富岳大人，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只等根部的指引。”同行的族人向宇智波富岳汇报。“剩下的……就只有祝您和夫人，武运昌隆了。”
　　“啊嗯。”宇智波富岳微微颔首。“多谢。”
　　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多说。
　　已经发生的事，将要发生的事，好似一块块巨石，堆砌成沉默的堡垒，封锁住犹豫彷徨的心。
　　“可是，”另一名被临时征召的族人忍不住问，“根部……志村团藏，真的值得信任吗？”
　　得空的他人回答：“至少目前为止，那家伙需要我们一族的力量。”
　　“我不相信他不会对尾兽动心，如果根部在我们快得手的时候偷袭……”
　　“那他的真面目会被我们立刻曝光给岩隐和四代目。”
　　“只有这样而已？！”
　　“当然不，我们还有另外的帮手——好了，别废话，你要讲的那些，我们早就已经讨论过了。”
　　“……这样啊。”
　　“就是这样。你只需要相信我们，并服从命令。”
　　但宇智波鼬没法相信。
　　直到不久前，他才被告知了任务的全貌，知道自己是为了帮忙抓捕复活的五尾才出现在了这里。
　　而自己的母亲，会成为盛放五尾的容器，一名使用期限不长的、恐怕只有一次性的人柱力。
　　因为一色扬羽的存在，他清楚明白，母亲将要面临的，是身体上的痛苦和灵魂上的折磨，这些痛苦和折磨将一刻不停地纠缠着她，直至死亡降临为止。
　　而拍板这个计划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父亲。
　　他对此，难以接受；也因此，无法相信。
　　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他看着宇智波富岳的背影，同时，族人的身影也在视界范围内来来去去，每张脸上的表情都极为相似。他索性也不去看他们的脸，只看见那些一模一样的红白族徽。
　　“各单位，警戒！”
　　感知型忍者发出警告，整个营地便随之安静下来，唯余风声猎猎，沙尘滚滚如烟。
　　一只红眼睛的乌鸦由远及近，飞到众人眼前，所携带的查克拉不断拉伸、延长、扩展，下一刻，被覆盖的时空间随之堆叠、挤压、变换。
　　瞬间，乌鸦就成了人。
　　“根部忍者，代号镜，参上。”
　　被逆通灵之术召唤出来的，正是宇智波止水。
　　“原本我的身份是要保密的，但各位都是自己人，也没那个必要。”他伸手把面具摘下，露出那张熟悉的脸。“看到来人是我，你们是不是比较安心一点？”
　　就有人下意识接口：“确实——”
　　然后在周围凝重的气氛中哂笑：“刚才还说呢，你怎么没来。”
　　“不过，止水，”又有人忍不住开口，“你居然是根部的一员，也瞒得太紧了吧！”
　　宇智波鼬加入暗部，是经过族会讨论决定的；宇智波止水加入根部，他们却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毕竟也没当多久，才刚上任。”宇智波止水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宇智波鼬，自然而然地模糊期限。“根部有个自己人会比较方便——富岳大人是这么说的。”
　　听起来，他是遵照宇智波富岳的指示加入根部的呢。
　　于是大家才彻底放松下来，并为接下来的行动又添了一份信心。
　　这次行动中，首先要确认的，是五尾的具体位置。
　　三年前一色扬羽对五尾的击杀，是五尾自被千手柱间捕获以来，首次被人击杀，其复活的时间和地点都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持。
　　好在二代目千手扉间有先见之明——又或者是闲的，创造了特殊的追踪术式，才令根部先岩隐一步，找到了五尾的藏身地。
　　“主要是不能让岩隐发现，不然不好跟四代目大人交代。”宇智波止水摸了摸鼻子。“虽然现在他们全都被砂隐牵制住了注意力，但我们这边的动静还是越小越好。所以，必须先出四个人设置结界、再由我们这些精英出手，尽量在短时间内取得战果……”
　　宇智波鼬却不肯再听，打断道：
　　“止水。”
　　“是？”
　　“这样下去，情况不是更糟糕了吗？”他的脸色很难看。“这和我们一开始计划的不一样。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缓和族里和村子的关系吗？”
　　可现在，一族完全是奔着武装政变的路子一去不复返。
　　宇智波止水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宇智波鼬已明白。
　　他们的年龄，经验，地位等等，还是太轻了。
　　他曾试图向族人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得到的仅仅是批判和轻视。甚至，假如他不是族长的儿子的话，恐怕早被看不顺眼的族人们出手教训了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
　　宇智波鼬喃喃道。
　　这一次，他不指望能得到回答，宇智波止水却说：“看我的吧。”
　　“……都到一步了。”
　　“还有机会。”宇智波止水眼神闪烁，变换一阵后，仿佛下定了决心。“相信我，鼬，还有机会。”
　　宇智波鼬狐疑地看着他，终是被他脸上决绝的表情所动摇，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打算做什么？”
　　“我——”
　　就在此时，宇智波富岳的声音响起：
　　“鼬，还有什么疑问吗？”他试图关怀自己的儿子，但惯用的语气冷淡又简洁，更像是居高临下的教训：“你可是我的儿子，不要过度紧张。”
　　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没有。”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你可要好好看清楚。”宇智波富岳心情复杂地看着宇智波鼬。“你母亲将为我们做出巨大的牺牲，就算在这次行动中活下来，寿命也大大缩短。说不定，你的眼睛……”
　　能因此进化成为万华镜写轮眼。
　　可惜，为了那一瞬的冲击，现在还不能告诉他详情——宇智波富岳这么想着，愈发感慨。
　　而他的儿子却被前一句话挑起了怒火：
　　“是你们。”
　　宇智波富岳没反应过来：“什么？”
　　“是你们，不是我们。”宇智波鼬直直地看着他，“我不需要母亲的牺牲。”
　　宇智波富岳皱眉：“但你会是既得利益者。”
　　“我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不过，你最好冷静一点，不要被软弱的情绪冲昏头脑。这都是为了你好……”
　　听着听着，宇智波鼬攫紧了拳头，怒意更甚。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宇智波美琴一个手刀敲在头顶。
　　此外，她还斜了一眼宇智波富岳：“你闭嘴。”
　　宇智波富岳：“……”
　　“你太不会说话了，这种措辞，我听了都火大。”宇智波美琴又反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别小看我啊。我不是为了你们牺牲，我是为了我自己。”
　　宇智波富岳：“……”
　　只好干巴巴地应声：“哦，这样啊。”
　　宇智波美琴没理他，只低下头，对儿子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该不会以为，是你父亲逼迫我这么做的吧？”
　　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也觉得不会是逼迫，但，“总归是他这个族长的责任吧？”
　　“这是我自己的责任。”宇智波美琴摇了摇头，“因为，我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宇智波鼬睁大了眼睛。
　　母亲的理由，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人人都有极限，我已经触到了属于我的天顶，那是我的极限。”宇智波美琴垂下眼帘，“这种极限是无处不在的：对食物越来越没有了挑剔，对生活越来越丧失了热情......等等。”
　　宇智波鼬的手指，随着母亲的描述，微微颤抖起来。
　　“每天早上起床到上床睡觉，中间的过程都差不多。”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梦中意义不明的呓语。“每天看着镜子里的我自己，我忍不住扪心自问：我真的还活着吗？”
　　宇智波鼬忍不住唤道：“母亲！”
　　宇智波美琴只又挂起了笑容，但这一次的笑容，带着一丝刀刃雪亮的凉气：
　　“长时间的等待过后，我渴求突破。”
　　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穿挡在眼前的一切。
　　包括她自己。
　　“所以，就算我死了，”宇智波美琴收敛起了表情，“也不要为我难过。”
　　宇智波鼬被镇住，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明白了，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母亲有觉悟，父亲也一样。出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有止水站在自己这一边，但还是势单力孤，仿佛河道中的小石子，无法阻挡湍急的水流。
　　努力了这么久，一切毫无变化，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不管说什么，大人也不会重视。所有人都在敷衍，所有人都不会认真对待。
　　因为。
　　如同他不相信他们一样。
　　他们也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