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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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云面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林峰握紧拳头，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开口回答：“没有。不过是一些家事，怕惊扰到方公子。”
“既然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可否将人带走呢？”方青云道，“毕竟我们二人还有约。”
刘婉婉听见林成要被带走，当下就不乐意了：“不行，我不同意！方青云，你一个小小的质子，在本公主面前狂什么狂啊！我要我皇兄杀你，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方青云坐得累了，换了个动作，托腮而视，并未将刘婉婉的威胁放在眼里：“哦？那你就让他杀，臣洗干净脖子等着。”
“你！”
“行了行了，”林成出言打断，他已经察觉到，如果自己在不开口掺和一下，按照刘婉婉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真的什么都有可能干出来，“公主，您就莫要逼我娶您了。就算您跟抽陀螺似的抽上个三天三夜，我也不能应下这门婚事。”
“到底为什么！”刘婉婉深闺长大的娇俏公主没经历过拒绝，此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中更是委屈，“我哪里不好！我配不上你吗！皇兄为什么明明一开始答应了，在和你聊完以后就反悔了！”
毕竟大家小时候都是一起打闹着长大，刘婉婉眼圈一红，林成原本想好更狠心地话也说不出来了。刘轩是有计划将刘婉婉许配给自己，因为这样会更容易架空林峰手中的兵权。林成不希望刘婉婉卷进朝堂的派系之争，于是劝说刘轩放弃指婚，另寻他法。
但这样的理由不可能直接跟刘婉婉讲。就算讲了，按照她的年岁也未必会明白自己和她皇兄的一片苦心，反而还容易胡闹，说些不该说的。
林成只希望眼前的祖宗有朝一日能开窍，别怪他今日多有得罪。
“因为……”
“因为他是个断袖。”
林峰：“？”
林策：“？”
林成：“？”
“所以当然不能耽误你了。”方青云笑得人畜无害，“公主万金之躯，他若是隐瞒真相娶了您，那可是欺君之罪。”
刘婉婉脸唰地一下红透了，看见在场这么多人，又转变成了恼羞成怒：“不要脸！”
在场的人除了方青云，脸色都不怎么好。林峰和林策的脸都是紫绿紫绿的，议事厅外的下人们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方青云又把事不关己的样子挂了出来。
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成一脸无辜地跪在原地，差点儿当场拒绝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他瞎说的。
方青云此刻倒是起了难得的兴致，对林成一挑眉，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寻求肯定。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我聪明吧”的自豪。
“对，我就是断袖。”林成一咬牙，干脆承认了，“所以我真的不能娶您。”
“我不信！”
刘婉婉还想在挣扎一下。
他被刘婉婉的执拗弄得脑仁隐隐作痛。本来事情就够混乱了，方青云还横插一脚，把事情拐向另一个奇怪的发展方向去了。他能说什么，方青云来救他毕竟是有心，但那断袖一词，林成也猜不出来他到底是好心还是坏心。
或者是成心。
“眼见为实是吧，那我就让你相信一下。”
林成双手撑地，猛地起身，拖着疼痛的双腿，一瘸一拐地朝方青云走去。他走到方青云的面前，一把将他拽起，拉入自己的怀中。左手绕过方青云的右臂，从下方而过，环抱住腰，将方青云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他身上的血沾在了方青云的白衣之上，几抹鲜红扎人眼。
方青云直挺挺地愣在林成的怀中，眼中全是错愕与震惊，一丁点的反应都不会做了。林成瞧着自己得逞，坏笑了一下，俯身而吻。
冰凉的、带着血腥味道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小小地碰撞了他，然后又立即离开。
一起离开的，还有林成环在他腰间的手。
但是他的心跳就不是那么安分了，连同方青云的思考一起，他也不知道坠向何方。原本想好的那些说辞也全都消失不见，是剩下刚才的一幕。
柔软。几分温存。
几秒后，方青云才找回了几丝理智，在想林成刚才到底是狗急跳墙还是几分情真。
“好巧不巧，我喜欢的人是方公子。”林成嬉皮笑脸，“心中是决计不可能在放下别人的。”
这个行为刺激到了从小就生长在皇宫的刘婉婉，她从未见过两名男子如此。依照她生平所学，此种情景简直就是有违伦理，荒唐不堪！
她在议事厅也待不下去了，红着脸，抹着眼泪，留下一句“林成，你太过分了。”，仓皇而逃。
“怎么样，父亲大人，”林成目送刘婉婉离开议事厅后，立刻转过来面对林峰，“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您不想要的婚事我也给您搅黄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方青云：“镇北王，可要慎言才好。”
林峰脸面丢尽，今日断袖一事早晚都会传遍京城，届时他堂堂镇北王就会沦落成为朝堂上的笑柄。皇帝本就瞧他不顺眼许久，日后指不定要如何为难他。
他还有一肚子怒气被方青云出言强行压了回去，发作又不好发作，憋到极致，喷出一口老血，从座位上跌了下去。
“王爷！”“父亲！”
府上的下人们鱼跃而入，林峰身旁的林策也第一时间扑到旁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焦急的神色。
“传府上的大夫！快传！”
林成把方青云手上的定骨借了过来，劈断脚上的镣铐，拉着方青云的手说道：“走吧，现在这里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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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接下来的两个月，林成真的是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府上那些下人们究竟有多八卦。
最开始的时候，那些八卦传的并不是那么离谱，还是有几分真实存在的。也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开始变味，随后传入林成耳朵里面的消息是乱七八糟，什么版本都有。
最最无语的，还有说他和方青云已经私定终身，但是二人身份相悖，正准备私奔。
就离谱。
当然，传闻说他被镇北王从家谱除名这事儿，尽管现在林峰还是没有行动，不过他感觉真的快了。林峰更是下令不让他回府，他院子里的东西还是程梓帮他搬到方府的。
他和方青云算不上一夜之间成为了京城的红人，不过也差不多。现在不管他们去多么小、多么隐蔽的酒楼吃酒，总能有一个两个把他们认出来的，而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他俩落荒而逃。
他们二人也晓得当时场景尴尬，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谁也不主动提起这段事情。
最后还是仙问楼的掌柜看在和林成熟识的面子上，专门预留一间隐秘的包厢给他们二人。偶尔程梓和李自同也会来跟他们一起吃，期间林成也认识了方青云的另一个护卫木辛，不过应该是属于暗卫一类的，并不常常出现在方青云的身边。
有时候程梓在的时候，木辛也不会来。
时间匆匆而过，春天也跟着匆匆过，不过几日后，就要立夏。
温度回升后，林成和方青云也换了更薄的衣物。方青云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同料峭的春日里白衣不同的是，此刻的白衣多了几分飘逸，随风而动，更是衬托的方青云整个人都仙气腾腾。
他的许多都是在新越重新定制的，那天林成还陪着。林成看着他府上成摞成摞废弃在衣柜角落的白衣，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青云解释说，许多衣服上都有团龙密纹的刺绣，并不适合在新越穿。
质子是两国合约的人质，空有高位，并无实权，林成也是因为过于纨绔，并不得志。他们二人整日整日地闲着，也就这样走在了一起，算变成了朋友。
饮酒、弹琴、听曲，累了就在院子里、星空下睡着，以天为被。
刘轩私下里又警告过林成几次，让他不要耽于享乐，忘记正事儿。其实他说的林成不是不懂，他也尽量在规避重要的问题和方青云相处。
林成喜欢的是和方青云在一起的轻松与自在，他认为他和方青云都是互相明白对方的。
都知道对方有秘密，也都不会去问，只是享受当下的快活，和珍惜眼前的人而已。
有时候林成在想，如果长长久久地这样下去就好了。
另一面，方青云的计划几乎是处于停止的状态。北楚传来几次密信要他加快速度，不是被他团成团扔了，就是用烛火烧成一堆灰烬。李自同也是无可奈何，自家主子现在已经愈发有着昏君的架势了，他实在为北楚的未来担忧。
就这样，各怀心思，又从对方身上寻些难得的温暖，二人踉踉跄跄地相互扶持，形成一种绝妙的平衡。
又是一个艳阳天。
“噗，”邻桌又在谈论林成和方青云的八卦，说到兴趣正浓时，当中领头的人一下子站起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让林成刚喝进去的茶水吓得又尽数喷了出来，“青云啊，我以为两个月了，八卦总该能消停消停的。”
方青云不徐不疾：“知道自己当时有多混蛋了？”
“知道了。”
“你在新越京城的名声本就不好，”方青云将林成空了的茶杯满上，“我以为你会选择澄清，没想到你坐实了自己是断袖这件事。”
林成挠了挠头：“谁让你先开口说我是断袖，那当时那么多人在，我不得证明一下真伪啊。”
方青云举起定骨敲了一下林成的额头：“你呀！”
“青云，今日我恐怕不能陪你了。”林成说，“我知晓你消息灵通，你应该知道右丞相王咏上奏一事吧。”
方青云点头：“听闻了。说是联名上书弹劾林峰，要求皇帝收归兵权。”
林成：“王咏一直对之前联姻被强行切断一事怀恨在心，再加上我是个断袖的传闻在京城流通，王咏觉得自己被林峰欺骗，怀恨在心。弹劾一事，恐怕也是蓄意报复。现在奏折是呈上去了，但是皇帝并未下了定论，我得在这之前进宫一趟。”
皇宫包围森严，派系眼线错综复杂。刘轩没有办法保密地将消息传出来，所以只能由林成找个理由进宫。事发突然，他得比别人先一步知晓刘轩的下一步动向，才能为日后连根拔起林峰的势力做充足的准备。
“不瞒你，我和皇帝亲近也不瞒你，可莫要说给旁的人听。”林成起身整理衣服，身后有些褶皱够不到，捋不顺，于是方青云站起身帮他整理。“不过你放心，我进宫肯定是要落井下石的，绝对不给林峰好果子吃。”
“好，我等你。”方青云将身后的衣服整理好后，让林成转过来，从自己的腰间摘下玉佩，拴在了林成的腰上。
玉佩通体雪白，中央是古朴大气的方字，旁边的花纹简单，但寥寥几笔便勾勒出祥龙的神韵来。整块玉佩是由一大块上好的羊脂玉雕刻出来，并未有任何的拼接。其价值所在，恐怕也只有皇室才能负担得起。
“青云，你这是……”
方青云将玉佩系牢，直起身，看着林成的双眼，平静却真诚。
“既然京城人人都传我们断袖断到了一起，私定了终身，那我也坐实一下这个事情。”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吹乱了树，吹乱的影，吹乱了行人的发。
屋里风平，可偏偏那么一小缕的风顺着半开不开的窗吹进茶楼。
吹乱了谁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