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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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地上跪的仆人哪讲过这样的场面，受了惊，四下逃窜，抱着头躲在房间的角落。左一堆，右一堆地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放了策儿，”林峰放弃挣扎，“我告诉你虎符在哪儿。”
得到了想要的反应的林成和方青云对视一眼，方青云立即明白了林成的意思，放开钳制林峰的手。
“它丢了。”
林成：“……”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好好想想再说！”见君冰凉的剑身贴在了林峰的脖子上。
“是真的！”林峰的肩膀僵在原地，梗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虎符原本是放在书房的暗格里，但是前几日我想去取的时候，发现它已经丢失了。”
“那么重要的一个东西你不随身带着，放书房的暗格里？！然后你还有脸跟我说它丢了？！”听了林峰的回答，林成手下的见君差点儿就一个没收住，捅进林峰的脖子里，“我！你！”
“青云你来说！气得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林成劈砍林峰身旁的桌子泄愤，瞬间劈成了两半，倒地之时扬起了许多灰尘。
方青云来到林峰的面前，开口道：“还请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与我们听。”
林峰：“我本没想拖延上交虎符的时间。就在我打算上交虎符的前一日夜里，府里西厢房走水，府上的所有人手都忙着抢救，上上下下乱作一团。取虎符的事情，也因此耽搁了。待我第二日来到书房的时候，虎符就下落不明了。”
“府里西厢房是和书房挨得最近的一间卧房，我怀疑走水是有人故意为之。”林成为方青云解释道。
方青云想到事情恐怕不简单：“也就是说，是府上有人故意纵火，吸引注意力。然后趁此机会潜入书房之中，拿到虎符。”
“由于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错过封府的时机，”林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又将地上被林成踩得半死不活的林策扶到座位上，接着说道，“已经没有办法确定偷盗之人是否还在府中。”
“也有可能得逞了，他们就立刻离开了。”
林成熟练地擦干净见君，收回剑鞘之中。他站在原地，双臂抱在胸前，皱眉沉思。
还是不对。总是有一环扣不上。
此时林峰喂了林策几口茶水。林策半张脸都带着血污，白色的领子处也沾上了不少，脖子上的伤口刚刚结痂，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力气的林策就要上去跟林成拼命。
方青云一个箭步走到了林成和林策之间，将林成互在身后，用左臂抬起，手握已经完全展开的定骨，用扇面的边缘最锋利的地方对准林策。
他墨色的眸子里面第一次透露出了狠辣地意味来。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割断你的脖子。”方青云的声音宛如穿透万丈寒冰，“规矩点儿，我可没有成兄慈悲心。”
如此一闹，本就还能感受得到脖子上隐隐作痛的林策泄了劲儿。林成早就回了神，但是还是笑眯眯地站在方青云的身后，享受一下他为数不多呵护自己的时间。
“我要去书房看看。”林成对林峰说，“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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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府的书房其实算不上什么隐秘的位置，外面有几棵苍天大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要是会爬树，都能从树上翻到书房的屋顶上，然后掀开瓦片跳进去，里面的装潢更是简单到一览无遗。
一路上，林成都在心中和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到底是谁给林峰的勇气让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离身而放，关键还是放在这种地方的暗格里。
如果不是大不敬，他甚至都想问一问老镇北王，到底什么眼光，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传给林峰，传给其余那些人品有好头脑又灵光的，他不香吗？
没有心啊。
“进去吧。”书房的门锁被林峰打开。
林成推开书房的门，发现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
乱成一团。
他开始同情那个盗取虎符的人。林成每往前走两步就得把面前拦住去路的书籍和竹简踹到一边，才能腾出下脚的位置。
“几月前我踹门进来的时候光顾着生气了，”林成又踹开一摞书，对身后的方青云说道，“怎么当时没嘲讽他们两句。就这么乱的书房，居然能在这里面待得下去。”
“苍天告诉我，你们俩当时在书房讨论指婚的事的时候是怎么进来的，这压根下不去脚啊？你们靠飞的？”
“诶，林策。你们讨论的时候居然下得去嘴，要我我可下不去。还娶成元？用什么娶人家公主的万金之躯啊，用这些蜘蛛网，还是你不中用的脑子啊？”
林策默不作声地在后面，低着头，实际上已经目眦欲裂，气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也是情有可原，”方青云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大家都是武将，文化水平自然是不能和新科状元相比的。”
走到黄花梨的桌案前，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也都破得可怜。毛笔已经老化的不能用了，砚台中的墨水干涸出了裂痕，宣纸上的褪了色的墨迹，歪歪扭扭地趴着。
林成：“……”虽然他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他最起码写了一手的好字。
他在心中双手合十。
感谢阿娘的先见之明和年幼时候的谆谆教诲，才让自己不至于在肮脏的府邸之中堕落下去。
“听我的，咱们把书房取缔了吧。”林成嫌弃地把毛笔往案前一扔，掉到林峰的脚下。
“能不能别学那些文官，非得有个书房撑着门面，彰显自己的学识。弄了一地的书你翻看了几本啊？别跟我说你商讨政事的时候要用啊，你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可都是在军营里待着的，也没见你回几次府。”
屋内所有的书籍都落上了厚厚的灰尘，但是供人落座的地方倒是一点儿灰尘都没有。林成又不是笨蛋，眼下的情况随便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林峰可真是将好面子这个特征贯穿他整个虚伪的人生。
没事儿来书房里坐坐，买点儿不知道什么内容的书籍随地一放，营造出一种学富五车的武官形象。
他拿起桌子上那副写得歪歪扭扭的《从军诗》，字迹之难看更是让林成本人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方青云并未参与到林成贬损林家父子的对话中去。他围绕着桌案，四处观察。因为嫌弃四处落的灰尘，方青云敲敲打打找暗格的时候用定骨代替了手。
林成从小长在府中受了不少的欺负，一夕之间和林峰互换了角色别提有多爽。
人无完人，谁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欺辱以后每个报复之心。林成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嘴也是又毒又狠，翘着二郎腿将林峰和林策的陈年旧事全都拉出来鞭尸一遍，从头损到脚。
父子二人就站着，不说话不反驳。林峰被自己养了多年的儿子骑在头上骂，但因为林成是奉旨而来，今日手里还握着京城的兵师，权力高出他一大截，就算他颜面尽失，受尽了羞辱，也不能发难。
发难就是抗旨，林峰自己死不足惜，可惜了策儿的大好人生。
林成说来说去，意识到不管自己怎样和林峰翻起旧账，都无法泯灭自己年少时候的苦痛和折磨。
他突然沉默。
童年的时候，哪能有几个懂事的孩子呢？他渴望爱，渴望得到爱，于是总会凑到林峰的面前，奶声奶气地求他抱。而林峰左手抱着穿着华丽衣衫，挂着贵重地长命锁的林策，右手持鞭狠狠地将他抽到一边。
小小的林成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林峰生气，才会不抱他。
太多了。这样的事。也太久了。
林成总是下意识地回避这些记忆，以至于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后来，阿娘临死前，将他真正的身世告诉了他，林成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峰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或者说，在林峰的眼中，自己从来都不是他的孩子。
而已。
阿娘问自己，恨她吗？他说不恨。刘轩也因为过于亏欠，总是暗地里帮着自己，给自己钱财物件。再后来，他就遇到了方青云。
一个人，总不能一生都在走背字吧。
“青云，”林成不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他把方青云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手伸到桌案的下面，摸索了几下，碰到了一个松动的木板。他往下一摁，桌面的弹起一快小小的暗格，“喏，暗格就在这里。”
方青云：“你怎么知道的？”
林成笑了一下，想逗逗方青云：“你猜？”
方青云才不理会林成的玩心，将暗格里放着得盒子拿了出来。盒子不太大，小小的，像一只半坐的老虎。
他打开，果不其然，里面只有黄色的绸缎内衬，本应该放在里面的虎符不知踪迹。
“书房这么乱，就算盗窃之人留下了线索也很难查到。”林成瘪嘴，满脸的不乐意，“回去了。待我禀告皇帝，共同商讨日后如何追回虎符。”
林成拿着装虎符的盒子把玩了一会儿，了无生趣，于是将盒子扔给了方青云，让他收到口袋里面。
“没什么事儿了，您二位在府上好好享乐吧，以后的事儿就和你们无关了。只要你们别生出些什么龌龊腌臜的心思，我就保下你们的项上人头，留你们一生的荣华富贵。”林成拉着方青云的手离开书房，在和林峰擦肩而过的时候，用了只能他们两个人听见的话。
“全当颐养天年了，我的父亲大人。孩儿替先帝谢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
说完，他一点其余的眼神都没留给林峰，只留给林峰一对儿背影，潇洒离去。
林峰瞪大了眼睛，胸腔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地喷了出来。
“父亲！”
从书房一路走来，林成笑得异常舒心。
手掌心里来自方青云的温度，让他明白，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活在世上的。踏出书房的门，路过西厢房的焦黑的残骸，走到府中的后花园，是一片的鸟语花香。
他随手摘了一朵花，递给方青云。方青云接过，二人相视而笑，天地之间只剩下一对曾经过磨难、沦于黑暗，但最终走到阳光下的一对璧人。
人真的不会一生都在走背字。
阿娘。他过上了幼时想要的日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