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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没想好。”
林成心情复杂，眉头皱得更紧了。方青云就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位置，但他却突然觉得很无力。
方青云也在看着他，冬季嘴里呼出的哈气，融化了唇边正准备下落的雪。林成想抬手摸一下他的脸，不过最后克制住了。
他害怕了。
怕自己没什么能耐陪在方青云的身边，却还要像现在这样招惹他。
林成都不用多想，也知道这场战争的敌我双方是谁。既然新越已经召他回去，那么北楚会不会也像需要他一样，需要着方青云。想到此，林成不由得埋怨起刘轩来，
真是个乌鸦嘴。
“我知道。”方青云道，“我可以陪你回去。”
林成震惊道：“我还没说自己要不要回去呢？”
“你不想吗？那咱们就不回去。”
方青云说这话的语气有点调戏的语调，给林成一种“我看你还要说谎到什么时候”的观感。
这回轮到林成语无伦次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接着方青云的话说些什么。方青云算是世上为数不多了解他的人，常常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确实，林成是动了回去的念头的。他一腔热血地爱着新越，爱着脚下的土地，所以愿意成为这个国家的将军，领兵冲往前线，守卫自己的国家。
没有人会比林成更爱这片将养他的水土。
少年的脊骨顶天立地，哪怕知道大多数将士的结局都会走向马革裹尸，也愿意为国为民，骨埋黄沙。
这是林成的坚守。
从前林成愿意护着偷城防图暴露的方青云，导致自己也犯下滔天大罪离开京城，这是他对自己爱人的坚守；守护城防图，不让它流入北楚，这是他对国家的坚守。
谁不是贪心的？林成也是。一路来，他不过是想寻个两全之法罢了。而今他将自己的脑子转了十八道弯，都没有办法想出一个真真正正的两全之法。
他这一走，会不会真的和方青云在战场相见了？
“发什么呆，”方青云用定骨敲了一下林成的头，把他从沉重的思绪中拽了出来，“都说了，想回去一起回去。”
林成道：“你不想在这儿多生活一阵子吗？我看你挺喜欢这里的。”
“嗯，确实。”方青云思考了一下，“能有几个月这样的日子我还是挺满足的。已经算是偷来的了。”
林成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方青云打断了。
“我饿了。”方青云指着自己的肚子，“刚才叫了。赶紧回去做饭吃。”
“叫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林成：“……”
方青云这么一打岔，林成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想着方青云既然说会和自己一道回去，必然是不会撒谎的。
只是，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北楚都不愿意想想这个太子吗？
有点儿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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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林成要出村找程梓，再加上白天玩得有些累了，因此今夜林成睡得比方青云要早很多。
方青云睡不着，于是就靠在火盆的边上，一边赏雪一边喝茶。
白日他故作轻松，什么都没说，实际上是不想让林成多想。
北楚不是没想到他这个太子，方青云也是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的消息。
北楚一遍遍催他回去带兵的消息都被他压下来了，在趁着林成不注意的时候，全都扔进了火盆，变成一小撮的灰烬。
他在拖，而且是一拖再拖。
如果没有今天的这封信，方青云自己也意识到，到了非回去不可的地步了。
毕竟方青衣不会容忍他太久的，况且不回去有很多的事情办起来效率低下不说，也太麻烦了。现在不光是北楚的百姓不满方青衣的统治了，由于方青衣暴戾滥杀，很多一开始站在他身边的皇族，在自己家被莫名其妙治罪后。也出现了不满的声音。
北楚这个国家，早就在方青衣乱七八糟的领导下分崩离析，活不了了。甚至可以说，整个皇家，已经没有办法支撑起北楚的运作了。财政赤字、内外交困、皇家不得民心、国力又跟不上。
方青云自己是带兵的好手，但并不会治国。所以面对北楚现在的情况，他自己也是无能为力。所以方青云想给整个北楚谋求个出路。
但这个出路绝对不会是大秦。
“殿下，你真的……要回去吗？”
方青云苦笑：“当然是不想回去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北楚的百姓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自同又道：“可是，新越真的值得我们相信吗？”
“新越这个国家逐步走向强大和繁荣是有原因的。我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间，有很深的体会。”方青云解释道，“刘轩是个好的皇帝，虽然不完美，但是总在进步。”
他少年登基，而立之年就能将大权在握，可见他手段强硬。继位后刘轩一直都将百姓放在了第一位，轻摇赋税，于是大家的生活也是一片的安宁与和谐。
这些在北楚是看不到的。
“这场战争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最终便宜的只有大秦。”
“我必须要阻止。新越也明白，必须要停下来。”
“中原的国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团结。”
方青云没头没尾地说着，但是李自同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和刘轩说好了。他也答应我了。”
这些事儿都是方青云让李自同去办的，偷偷地，谁也不知道。
“北楚还会在，而且会一直在。它会拥有一个更好的皇帝，百姓们也会有更好的生活。”
方青云想到这一切终于要迎来了结局，身体感觉轻松了一些，不过心里还压着好大的一块儿石头。
这种情感，方青云仔细想了想，或许是对林成的愧疚吧。
他早就和自己说过，以后干什么都不要瞒着他。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未来就要一起面对所有可能出现的艰难险阻。
但是方青云没听。
不过好在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不听林成的话了。也不知道林成日后知道了以后，会不会被自己气得大发雷霆。
方青云有自己的苦衷，他不是不想让林成知道，而是不能让他知道。他很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被林成知道了，很大的可能，最后的那个人，会变成他。
但他希望林成能好好活着。最起码是替他好好的，去看那些他们还没来得及一起见过的风景。
今夜没有月亮，但是星星很多。因为皓月当空的星河灿烂是不能同时出现的，就像人不能同时拥有两种想要的美好。
正如他和林成说得那句话一样，这几个月的安生日子，是他勉强从老天那里偷来的。
所以也该到了还回去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04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