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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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冬季天亮得晚，林成策马出村的时候东边也才出现了第一缕阳光。按照程梓信中所说的地址，很快林成就摸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他敲响程梓的房门，里面立即传出程梓的声音来。
“谁？”
“是我，林成。”
林成话音刚落，屋内立即就传出来了手忙脚乱的声音。林成猜想，程梓一定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果不其然，门“吱呀”一声开了，程梓只穿了个内衬站在门口。但是林成在看见程梓的一瞬间，整个人几乎傻在了原地。
程梓额头多了个一掌长的疤，歪歪斜斜的，差一点儿就伤到了他的眼睛。伤疤的颜色还有些粉嫩，肉肉的，应该是刚好没多久。
下一秒，程梓的眼睛“唰”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他扑到林成的怀里，抱着林成开始哇哇大哭。
“世……世子，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可怕了，他们……就、就追着我杀，我怎么也甩不掉……”
程梓哭得太狠了，整个人都抽搐着，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满是哭腔。
林成心脏疼了一下，这个从小就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毛头小子，怎么也长不大似的要他保护的人，是他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看作亲人的人。
还是伤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轻拍着程梓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已经见到我了，阿梓，你是安全的。”
程梓一路来应该受到了好大的惊吓，林成安慰他了好久，程梓才渐渐缓过神来，说话也不磕磕绊绊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成指着程梓额头上的疤，“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秋末冬初的时候，陛下找到了个理由将赵之章治罪了。”程梓抽抽鼻子，“说是什么通敌叛国，处以凌迟之刑。”
林成想了起来，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曾告诫过刘轩，要小心赵之章和大秦。不知道是不是刘轩找到了什么把柄，行动起来还挺迅速的。
程梓接着道：“但北楚那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在这个期间挑起了两国之间的战争。”
“原本林峰和林策应该可以在越江抵挡一阵子的，但是在一场小规模的摩擦中，林峰和林策二人的马不知道为什么都出了问题。”
“二人受的伤挺重的，没有办法继续带领大军。陛下又怕越江无人镇守会出现问题，于是就紧急派了我去越江。木辛不放心我，于是也跟着我去了。”
林成忽然身上一冷，心中冒出了可怕的想法：“木辛呢？”
他这话问出口，程梓的眼睛又是一红。
“他死了。”
程梓的话宛如五雷轰顶，将林成劈了个措手不及。
木辛……死了？
活生生的人，来人间一趟，几月之前还侍奉在方青云的身边，他们几个一起有说有笑、插科打诨的人，到头来怎么就剩下了轻飘飘的三个字。
死了。
人死如灯灭。
“怎么死的。”
林成的手颤抖着，被他强行摁了下来。
他需要冷静。他比所有人都需要这份冷静。
程梓并不像林成从小就在风暴的中心跌跌撞撞地长大，他是在程家的呵护和爱中长大的，所以才会单纯善良，偶然的一根筋，嘻嘻哈哈的乐天派。
后来程家将程梓送入军营的时候，是希望他能够强大一点的。
不过谁能想到遇到了林成。不仅没有让程梓吃一点儿的苦，还给了程梓个快乐的童年，就是武功的底子没太打好。
林成想保护的，是程梓身上这么难得天真纯良。让他可以通过程梓，了却自己儿时的遗憾。
如今，程梓在他的面前，红着眼，额头上可怖的疤痕告诉着林成，他经历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替我守城。”程梓道，“替我死的。”
程梓一行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下，落到他内衬的领子里。
“我没办法了，北楚攻势太凶了，新越一时间调不出来这么多的兵去支援，我们只能在那里死守。”
“陛下觉得在这么下去真的不行了，于是就让我来找你。”
“可是我离不开。我真的离不开。只要我前脚一走，越江很容易后脚就没了。”
“木辛说。让我走，他替我去守。”
“我走了，但是半路却被人追杀。我好不容易将他们全都杀死，有个人临死之前，说守越江的人都没了，新越现在就是在负隅顽抗。”
程梓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像一根绷紧得弦，随时都要断掉。
林成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有人在新越的境内，公然杀人，说明已经有北楚的人潜入新越的境内了。
越江怕是真的要到强弩之末了。
此时是冬季，新越和北楚之间的那条界河冻得严严实实的，这又让一向水师并不强大的北楚钻了个大空子。
不过林成记得自己以前查过，北楚擅长领兵的将士稀少，方青云算是最重要的一个。此刻方青云尚在新越境内，那么现在给北楚领兵的人，是谁？来自哪里？
海东？还是早就蠢蠢欲动的大秦？
林成抿嘴沉思，结合之前的事情，觉得是大秦的可能性要高于海东。
坐在林成对面的程梓，情绪上几度濒临崩溃，又几度被自己拽回。林成自己消化这些事情尚且需要好久，更何况是程梓。
林成的心里难过，阵阵耳鸣伴随着他，让他的脑子也有些转不动了。他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很快就渗出了鲜血。
血腥味儿在他的口腔里面弥漫开来，让林成清醒了不少。他抬手拍了拍程梓的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
最终。
“阿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哭，也不要自责。”
“如果你的青云哥在这里，他也会这样说。相信我，他不会埋怨你的。木辛也不会。”
“算是我的私心吧，我也希望你自私一些。因为比起别的，我更希望的是你活着。”
程梓将刘轩的信放到了林成的手里，眼巴巴地看着林成，问道：“世子，那你现在跟我走吗？”
林成展信大致扫了一眼，看上面的内容和程梓说得差不多，点头道：“我跟你走。你在这儿先等着我，我回去收拾收拾，接上青云他们。”
他出来的时间有些久，虽然他很相信方青云的武功，但还是有些担心他。
村子里的那些人对他们的恶意太大了，平时他总在方青云的身边，能够起到些震慑的作用。但现在他不在，难保那些人不会对着方青云发难。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围绕着他，让林成的回程几乎是飞奔着的。
可是当林成纵马回到院子门前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藉，还有躺在地上，一脸鲜血，不知死活的李自同。
林成猛地拉住缰绳，马的前脚高高抬起，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他翻身下马，飞快地跑到李自同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林成伸手在他的脖颈处一探，发现血管还在跳动。
而李自同的右手，还死死握着方青云的定骨。
林成将李自同脸上的鲜血稍微清理了一下，包扎好了正在出血的伤口。看着李自同还没有行过来的迹象，只能将他背进屋子里，放在床上。
屋子里也是一片的凌乱，就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方青云不知所踪，防身的武器就在李自同的手上，让李自同昏迷起来都不安稳。
林成刚把他放到床上，李自同就醒了，从床上猛地弹坐起来。看见了林成，顾不上自己还在头晕，赶紧抓住了他袖子。
“快！快去村子最中心的广场！”李自同心急如焚，说话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恐惧，“他们给我们下了药，殿下被他们抓走了！今天就要用火烧死他！”
“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就算是李自同不醒，林成也知道方青云是被谁抓走的。
但是他并不认为方青云和李自同加到一起，面对村子里这些没有文化的莽夫，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不说，李自同还被揍成了这个熊样。
李自同快速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林成交代了一遍。
原来林成前脚刚走，后脚村正就带着人行动了起来。村正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用熏香，将方青云和李自同全部都迷倒。
村正本不想起了冲突，指向悄悄地带方青云。奈何方青云和李自同身体素质都算上乘，药虽然有用，但却没有那么快起效。
两伙人就这么对上了。
“都怪我。”李自同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武功不高，殿下在中了迷香的情况下还要分神保护我，他就不会被抓走了。”
林成什么话都没说，拿起成云剑转身就出门了。
李自同挣扎着从床上直起身子，看见他干脆利落地上马，狠狠地踹了一下马，迅速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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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自同的面前，林成发现自己出奇的冷静。他冷静地拿起成云剑，将定骨别在腰上，冷静地上马，冷静地往村子最中心的广场走。
但是在方青云双手双脚被绑在木头做的刑架上，低垂着头，身旁恶劣的村民举着火把，围观起哄的时候。
林成彻底没有办法冷静了。熊熊烈火忽地烧了起来，将他所有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死吧。
他下了马，成云剑也在这一刻被抽出了剑鞘。
剑砸到广场的石头地上，蹦出火花。林成拉着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剑尖和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
村民也意识到有人来了，他们齐齐转过身来，看见的是双眼通红，目眦欲裂的林成。
杀了他们。
林成听见了自己的内心，理智随即坠入深渊。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04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