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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林成拖着成云剑，步步逼近。村民们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两步，但是林成却突然暴起，猛地向前暴冲。
“噗嗤。”
林成面无表情地将成云剑刺进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胸膛，然后木然地将剑抽了出来。
鲜血几乎是立刻飞溅出来的，溅到了林成的脸上和前胸。林成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边的鲜血，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倒下，不停地抽搐着。
怕他没有死绝，林成甚至抬脚在那人的胸膛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鲜血染了他的衣，青衣血梅，成云嗜血。
村民们先是陷入诡谲的沉默，紧接着人群突然爆发出大声的尖叫，人群躁动，四下逃窜。
林成笑了。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满意的笑逐渐变得放肆起来，然后愈发地疯狂、张扬。
在逃窜中，一部分男人先找到了武器，于是他们站在了前面，想要用自己微薄的能力去对抗林成。
但却被林成三两天下就抹了脖子，鲜血嗞出去了好高。
一时间，中心的广场上，遍地哀鸿。林成浑身浴血，成云剑穿透了一个男人的脖子，将他钉在了地上。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村民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不跑也不闹了。越来越多的男人拿起了武器，将老人、妇女和孩子保护在了身后。
林成不以为然。
“跑啊，怎么不跑了呢？”鲜血混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顺着成云剑的剑身缓缓滑落在地上，“我还没看够呢。”
“害人者因为怕死抱头鼠窜，多么好看的景色啊！”
林成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就像是刚从地府冥河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村正壮着胆子质问林成：“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林成轻抚剑身上的成云二字，“你们不是想杀了方青云吗？我也不过是也想杀死你们罢了。”
林成剑指村正，鲜血滴落在他的脚前的血沟里，泛起细小的涟漪：“我说过的，谁想动方青云，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话音未落，林成双脚发力，猛地冲进了人群。
他目标明确，所过之处，招招杀意。成云剑削铁如泥，也陪着他走过、蹚过无数的鲜血。
砍断一人的脖颈，搅碎胸膛的心脏，挑破对方的眼珠，穿过眼眶刺进他的大脑……
林成要用世界上最残忍的杀人方式，将他们每个人，折磨到死。
方青云是林成理智的最后一条防线。伤了方青云，林成就会失去理智的阻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最终，他来到了村正的面前。
此时的村正已经恐慌到整个人都站不起来了，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林成向自己走来，慌不择路地开始冲着他磕头。
“别杀我，我求求你了，别杀我……”
巫者已经死在了村正的前面，林成没有理会村正的哀求，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送村正下十八层地狱。
林成抬剑挑断了村正的手筋脚筋，开始耐着性子一片片地削他身上的肉。到了一半的时候，林成觉得村正的哀嚎声实在烦人。
于是他划烂了村正的嘴，割掉了他的舌头。可凌迟到一半，林成的耐心就没了，他捧住村正的头，双手猛地发力。
“咔”
村正的脖子应声而断。
林成三步并做两步跃上刑台，手脚麻利地揭开绑住方青云的绳子。方青云此时也醒了，他看着面前的一地鲜血碎肢体，面色平静。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关切地问林成的状况：“阿成，你受伤了吗？”
林成轻手轻脚地将方青云放了下来，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没有，青云。我一点儿都没受伤。”
“你别怕，我就在这儿。”
方青云手脚都是冷的，林成心疼，想给他暖和暖和，于是拼命地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抱。方青云的白衣沾上了林成身上还没有凝固的鲜血。
“脸花的都不成样子了，”方青云有些虚弱，但还是笑着抚摸他的脸，替他拭去鲜血，“疼不疼啊？”
“疼。”林成双目血红，水汽朦胧着双眼“心疼，也怕你疼。”
“我不疼。”方青云笑道，“安生的日子过久了，我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着了别人的道。”
也不知道是他最近生活的太安逸，还是在林成的身边太有安全感，以至于方青云最近一段时间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他太大意了，不然也不能着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道。
林成沉默着，轻轻地替方青云揉着手腕。过了一会儿，他看方青云的状态好了很多，把定骨从腰间抽出放在了他的手上。
然后他背起方青云，缓步走下了刑台。
其实林成不是没受伤，他只是感受不到。
可方青云能够看到。
方青云趴在林成的背上，眼前就是伤口。林成后背的肩膀处，伤口大到还在流血，两边的肉微微外翻。
“骗子。”
林成不明白方青云为何突然这么说：“怎么了？”
方青云碰了一下伤口。这回林成是真的感觉到疼了，倒吸一口冷气。
“知道疼了一会儿就好好地让我给你包扎一下。”方青云还是有些没缓过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搭在林成没受伤的一侧肩膀上。“在我面前还要逞能啊？”
林成乖乖听方青云的话：“好好好，我全听你的。”
中心广场上，还活着的老人、妇女和孩子抱作一团，低声啜泣着。
此时的林成已经冷静了不少，尽管脸上还沾着血，但整个人的杀意因为方青云已经被救下而褪下去了不少。
他不杀老人、妇女和孩子，但是并不代表林成不会恨这些人。
人的私心叫每个人行事都做不到完美。
其实方青云没死，林成确实没什么绝对的理由要杀了那些人。可是方青云伤了，林成就是想这么做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是什么大善人，这点林成比谁都清楚。
林成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有个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往手里拿了一把刀，起身就要刺向林成。
这个距离林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下一秒。
在他背上的方青云迅速抬手，用定骨打掉男孩手中的短刀，手指灵活地打开折扇，用扇面边缘中夹着锋利的刃，划断了男孩的手筋。
“滚。”
方青云厉声而斥。
他这一下为林成争取了反映的时间，他先将自己和方青云的位置对调，然后抬脚就踹向男孩的胸膛。
男孩经不住林成大力一脚，倒在地上半天都起来，嘴角有鲜血渗出。
“我不杀你，是我觉得没必要。”林成道，“不是我不能杀了你。”
倒在地上的男孩，捂着自己的胸，狠狠地盯着林成。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的父亲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说是报应也不为过。怎么？你现在觉得伤心了？”
“那你的父亲！你们村庄的这些男的！抓走我的爱人，要让他在大火中付之一炬的时候，考虑过我吗？！”
“没有！你们没有！”
林成深呼吸了一口。
“所以，他们的死，是必然的。说我狠辣恶毒也好，说罪不至死也罢，都是自己选的路。”
“就算成了一瘫烂肉，你们也怨不得旁人。没资格。”
林成说了很多，他还有很多不满想要发泄，但最终他停下来了。不为别的，因为沉浸在大梦中不愿意醒来的人，你说了多少，做了多少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用的。
你永远也唤不醒这样的人，又何必继续白费口舌呢？
方青云的头搭在林成的肩膀上，呼出来的气飘向他的颈窝，是这个寒冬腊月里面，林成感受到的唯一的暖意。
活着，活着就好。
他身边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绝对不可以再多一个人了。
“阿成，我饿了。”方青云淡淡地说道，“想吃你做得饭。”
林成答应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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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和方青云骑马回去找了李自同，收拾了行李，拉着马车离开了这个村庄。
虽然最终没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但是林成和方青云却是实实在在地过了几个月神仙眷侣的日子。
至少他们共同拥有过曾经的那些美好。
走出村庄的时候，方青云已经完全缓了过来：“阿成，你不该留活口的。你杀了那个男孩的父亲，身份也早就暴露了，我怕他们日后来找你寻仇。”
“我知道，”林成回答，“我只是觉得，为将者，不应该如此做。”
林成杀了的那些男人，手里拿上武器朝他扑来的时候，就是要杀了他的，所以林成不能给他们留下活口。
可是这些老人、妇女和孩子不是。
新越一直坚守的是绝不杀这类的人，林峰破除过这个禁忌，转头皇室就非常不满，收了他的兵权。
为将者，应该要守住这样的底线。
方青云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林成的发髻，道：“阿成，你的簪子丢了。”
林成抬手一摸，真的不见了。此时他们又不可能沿途回去找，这个青色的簪子说没就真的没了。
他有些难过，叫方青云看出来了。
于是方青云将自己头上的那个白玉簪摘下来，戴到了林成的发髻上，又为他妥善整理了一番：“我的送你，借花献佛，以后好好戴着。”
“这回再丢了可就没有了。”
他们三个人目前也就方青云身上没什么大伤，于是后面驾驶马车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好在程梓的落脚处不一会儿就到了。
方青云再见到程梓的那一刻也和林成的反应一样，在原地愣了好久。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程梓，只能抬手摸摸他的头。
在没人时表现的异常坚强的程梓，在看到方青云后，第二次红了眼睛，变成了个小哭包。后来程梓将木辛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了方青云。
林成同意这件事情，毕竟他们瞒不住方青云。
方青云只是短暂地失神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正常。他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木辛必死的命运。
直到入夜后，林成看见了方青云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喝闷酒。
林成轻功而起，落在了方青云的旁边。方青云耳力好，也没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木辛的事儿，我很遗憾。”林成道，“我希望你不要难过。”
方青云猛灌了自己一口酒，缓缓开口：“阿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无能？”
“不是。”
听了林成的话，方青云浅笑了一声，满是自嘲。
“小的时候，我说要保护母后，可是母后死了；大了些我说要领兵打仗，保护父皇，可是父皇自戕了。”
“后来我学了一身的好武功，拿着定骨，天下谁人都不会是我的对手。然后被自己一直信任爱戴的皇叔打折了胳膊，废去了大半的武功。”
“我和木辛说过，活着一天就要他侍奉一天，可是他走了。”
方青云顿住了。他想喝口酒顺顺自己喉间的酸涩，可是晃悠着酒杯，发现已经见底了。
“我说过的承诺都没能实现，那下一个呢？”
“李自同怎么办？”
“阿成，你怎么办？”
他总以为自己能保护所有人，可是一路走来，方青云发现自己谁都没护得住。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总是像流沙一样失去着。
“青云，你看着我。”
林成也在看着方青云。他听话地看向了林成，就着月色，林成能瞧见方青云墨色的眸子似乎有些湿漉漉的。
可是那日初见，林成明明记得那是对儿凌厉的眸子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心。
“你很好。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人。”
于深渊之中从不放弃，心中向阳而活。
方青云可以是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人，但是他没有。林成喜欢他偶尔的小性子，也喜欢他的嘴毒损人……
属于方青云的一切，林成都喜欢。
“他们的死，不怨你。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怨你。你已经尽力了，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未来的日子，所有的不确定，青云，你都可以交给我。”
良久。
方青云突然唤了声林成。
“阿成。”
林成语气坚定地回答他：“在呢，我会一直在的。”
今夜的月色很好，可是月亮还是不圆。屋顶的风有些刺骨，不过好在林成就在方青云的身边。他把方青云的披风带了上来，当当正正地围好。
方青云习惯性地往毛茸茸的领子里面缩。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方青云忽然问道。
林成点头：“是，把你安排好我就走。带着程梓一起。”
方青云对林成的决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道：“我回京城，在方府等你。”
林成有些吃惊。他先前一直不愿意回去的原因，其实是有一部分不想面对战场上会和方青云面对面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方青云主动跟他说自己不回去，让林成的心里有了底。
“委屈你。说好要给你安稳的日子，可我自己却要披甲上阵了。可是我要对付的是北楚，是你的家乡……”
“没关系。”方青云打断了林成，“从我的父皇母后死去的那天，北楚早就不算是我的家乡了。”
他没有家，但是林成愿意给他一个家，了却了方青云的遗憾。
“阿成你既是个将军，就不要像现在一样优柔寡断。”方青云继续说道，“新越是你的从背负将军这个名头开始，就挑在肩上的责任。”
“在儿女情长之前，镇守你的国家。”
方青云眼睛弯弯的，脸上也许带着笑，但是林成看不清。方青云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林成总觉得他离自己又好远。
像是快要抓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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