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我的马仆后他称帝了》楚笙温雪

48、第 48 章

　　48

　　无论如何忧心，该来的总逃不掉。而且已经到了都城，万万没有再走回头路的道理。

　　白念乔咳嗽两声，笑了笑同岳揽道：“岳大哥，我不怕。”

　　岳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赞同道：“此事牵涉十分重大，是福是祸此时也难料，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就不怕这些，就不信他还能夺了我们的城主之位不成？”

　　白念乔咳嗽两声，点头道：“且看这位新天子的手段了，我们先进城再说。距他登上天子之位应该还有段时间，咱们都仔细着点便是。”

　　连旁边的齐信也连连点头，于是带着军队到了驻地之后，留下联络的方式，白念乔一行人便进城去。

　　-

　　都城果然繁华，街道上行人如织、摩肩接踵，虽然不到挥汗成雨的地步，但比咸城却还是繁华得多。

　　据说从最初设立都城到现在，差不多有二三百年了，比他们咸城要多上很多年。这里是天子所在，背山面河，四周通达，气候适宜，物产富饶。

　　白念乔第一次来，在去往住处的路上就看花了眼睛，感叹着不愧是都城。

　　“以前我一直以为咸城就是最好的地方，如今看来是见识短浅了，这都城风貌果然胜于我见过的一切城池。”白念乔见路边摊贩的穿着居然也都得体，而自己一行人泯然众人间耗不起眼，反思自己在做好城主这件事上做得还不够。

　　岳揽也道：“都说近几十年天子势微，光看都城风貌倒让我觉得是谣传了。再势微，也比咱们强些。”

　　虽然已经分封了十几位城主，其中不乏实力很强的，但天子其实仍能牢牢控制住都城周围百余里的土地，单论控制力比所有城主都强得多。

　　但，若是众位城主联合起来，那则另当别论。

　　白念乔笑道：“岳大哥，你在街上说这种话，当心别人听到了，给你抓到牢里。”

　　两人并排而行，岳揽听了这话，微微转身同白念乔玩笑：“能听到的就是你，你若要去告发我，尽管去。”

　　见白念乔衣衫单薄，岳揽忍不住帮他拢了拢衣襟，责怪道：“你本就受了风寒，怎么不多穿一点？天气虽然还不算冷，你也太不经心了。”

　　白念乔赧然：“觉得热，便脱了外裳。”

　　岳揽见他还没好，心中着急，想着找随行的大夫再行诊治，又打算问问都城有没有名医请来医治。他没问白念乔为何会忽感风寒，只当他是刚到京城水土不服所致。

　　两人这番亲密的行为周围无人注意，偏偏不远处的二层楼上，有道目光牢牢盯着他们。

　　这人很年轻，身材很高，戴着斗笠和面纱看不清面貌，身后只有一个侍卫恭敬站着，伏在栏杆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白念乔一行人。

　　眼见着岳揽用手拢了拢白念乔的衣衫，这人握住栏杆的手攥紧了，手背绽出条条青筋；又见两人挨在一起亲密说笑，虽然听不见说了什么，笑声却仿佛已经拐着弯儿的飞到了耳朵里，气得出气的鼻孔都大了。

　　身后的侍卫察觉到什么，偷偷看了这人一眼，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没等这人再看，白念乔和岳揽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

　　各城城主在都城都有固定住所，有专门的官吏打扫维护，如今白念乔他们住进去倒是不费事了。

　　原本众位城主的住处是挨着的，后来城主势力渐大，天子当然不能让他们继续联合，于是从百多年前开始，各位城主的住所便分散开，防止他们私下联络。

　　虽然这种事情挡是挡不住的，但天子的态度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各城主表面上还是遵从。

　　白念乔的住所很不错，居然离天子的宫殿颇近，打扫的也很是精洁，就连等候的官吏也是笑脸相迎。

　　等候的小官名叫曲启，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上去笑眯眯的，对白念乔也十分恭敬。

　　他发现白念乔咳嗽着，询问过后知晓是染上了风寒，立马自告奋勇要去帮忙请大夫：“您刚到都城，人生地不熟是难免的。老儿官虽小，却世代都住这里，对都城最是熟悉不过。”

　　他这样热心，白念乔也就点头同意。

　　他病着，又忙乱了一回，其实身体是在勉强支撑，听见曲启这样说，就先回房间休息。

　　又因为岳揽没有带侍女过来，便派羊问帮着收拾：“岳大哥不要嫌弃，她是女子，终究细心些。”

　　岳揽还未回话，曲启已经先笑道：“原来这位是桐城的大公子，我还当您是白城主的兄弟呢。您的住处不在这，在都城的另一头呢，等老头儿差人带您过去。”

　　岳揽皱眉：“不是说我们都在这住吗？”

　　曲启赔笑：“那一定是传话的人传错了。城主们不能住在一处，这是百多年来的规矩了，您应该知道，还请不要为难小人。”

　　这个规矩岳揽当然知道。

　　不过，白念乔年轻，如今又病着，他实在放心不下，微一示意，岳揽的侍从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子偷偷塞到曲启手里，含笑问道：“如今还有没来的城主罢？烦请您在附近帮我们定一个住处成吗？”

　　曲启吓得缩手不迭，连连朝着岳揽摆手道：“您可别为难小人，各城主的住所都是天子亲自定的。若然人知道我收了您的金子，这官位怕是保不住了。”

　　岳揽一向是个赤诚君子，见曲启这样说，也颇觉为难。

　　还是白念乔开口道：“岳大哥，别担心我，你放心过去吧。我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

　　他这样说，岳揽也只得同意，叮嘱白念乔好好照顾自己之后便离开了。

　　白念乔猜测，是因为自己和岳揽关系太好，天子才会出此策略。不过，两人商议事情的机会实在太多，所以也就不在乎住的远一些。

　　羊问妥帖地打扫好了房间。

　　白念乔进屋后一愣，因为卧室和厅堂的布置完全契合了他的喜好，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一丝不顺心的地方。

　　也没见羊问带多少东西，居然能布置得这么井井有条，如今她是越来越能干了。

　　来不及细想许多，白念乔实在是疲倦得厉害，随意脱了衣衫鞋袜就躺在了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城主，城主。”有人在耳边轻轻叫着白念乔的名字。

　　睡意昏沉的白念乔不得不睁开眼睛，发现是羊问。他想问问怎么回事，一张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脸颊也觉得火热，只是刚起了一半，就觉身子发冷，眼前也阵阵冒金星。

　　睡了一觉，风寒越发严重了。

　　白念乔提起力气，问出了什么事。

　　羊问察言观色，忙报告白念乔说是曲启找了大夫过来，据说是给天子看病的大夫，十分灵验。已经来了半日，不得已才叫醒白念乔的。

　　白念乔点头，让将人带进来。

　　原以为想象中的大夫应该是个白胡子老头，不料却是个颇为儒雅的中年人，年纪应该比白城主小些，见了白念乔先问好，然后方坐在他床边细细诊脉。

　　看了一阵，又看了白念乔的眼睛舌头，大夫捋捋长须道：“应该是夜里受了寒凉之气，又被露水侵扰。兼之不好生保养，舟车劳顿、穷思竭虑。之前应当是病情尚轻，睡了一觉反而更沉重是不是？”

　　白念乔脸上带着两团潮热，闻言连连点头，心想这大夫的医术当真高明，他们咸城便没有这样的好大夫，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到咸城去。

　　见白念乔点头，大夫笑道：“风寒便是这样。初时轻，让病人以为没什么，岂不知正是这样才造成病势渐渐沉重。我开两剂药方，照方抓药，每日早晚各服一次，约莫五七日就好了。期间切记饮食清淡，不要劳乏，好生将养着就是。”

　　他留下药方，白念乔本想亲自送出去，被拦住了，只能让人代自己送客。

　　羊问派了奴隶去买药，自己则张罗着给白念乔弄些清淡的饭食，做汤做水。

　　如今她是白念乔带在身边的唯一女子，即使两人在人前人后始终保持着主仆的合适分寸，也难免有各式各样的谣言。

　　这些话白念乔自然是听不到的，羊问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她既没有辟谣的资格，又想借白念乔的庇护杜绝一些无谓的骚扰，也就更没有立场澄清，于是谣言暗暗流传着，比以往更甚。

　　不过，羊问确实待白念乔很经心，细心熬好了汤药送过来，还给白念乔带了酸涩的梅子，说是能压住苦涩。

　　“城主，这梅子是我从咸城带来的，路上车马劳顿身体困顿，全都靠它解劳乏。这药我熬制的时候就闻到苦得很，所以送给您尝尝。”羊问举着托盘将药和梅子送到白念乔旁边，委婉地劝说着。

　　新熬制好的汤药散发着苦涩难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

　　白念乔端起来，送到嘴边便开始皱眉，只好重新放回去，等着凉一点再喝。

　　他目光看向旁边的梅子，忍不住微笑起来，因为他想起自己上次生病的时候，有个人特意去找蜂蜜给他吃，冬天冷得要命，那人还冒险到冰上去钓鱼。

　　……如今那个人再也不在了。

　　明明已经说好不再想念马儿，却还是忍不住。也许是生病的人格外脆弱，白念乔叹口气，对羊问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吃完药就好，不用你服侍。”

　　“是。”羊问温顺点头，挪了张小几到白念乔床边，方便他喝水。

　　自从那件事后，白念乔房里就没有人守夜了，有人委婉提起都被白念乔毫不犹豫地拒绝。

　　临出门前，羊问偷偷看着白念乔，只觉得他好像瘦了一些，低垂着头坐在床边，大部分身体都淹没在黑夜的影子里，看上去十分可怜。

　　他未免也太孤单了。羊问心里无端冒出这样的念头。

　　她悄悄关上了门。

　　-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汤药在冒着热气，源源不断的苦涩的味道将白念乔包裹住。

　　等汤药凉了一些，他端起药碗来一饮而尽，喝完只是用茶漱了漱口，并没有吃梅子。

　　不是嫌弃羊问的梅子不好吃，而是吃不吃都一样。毕竟，再也没有那个给他带来甜蜜的人了。

　　睡觉前，白念乔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吹熄油灯，他在跃动的灯光中沉沉睡去，做着也许有那个人、也许没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