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我的马仆后他称帝了》楚笙温雪

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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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子的宫室中也同样亮着灯火，不过可比白念乔的一室暗灯亮堂得多。

　　数枝二指粗的蜡烛照亮了天子的寝室，天子姬祁身体虚弱躺在床上艰难地呼吸着，他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些日子都城发生了许多重大变故，他虽然已经历不少风霜，但接二连三的打击还是让这个原本就已经衰老虚弱的男人加了一个更字。

　　先是他素来不喜的三子姬难忽然归来，虽然一向对这个儿子淡淡的，但当初听说这孩子失踪的消息也担忧了很久，也曾着力派人寻找，却始终没什么踪迹。

　　当初姬祈不喜欢这个三子，就是觉得他小小年纪心机深沉，因为母亲不受宠的原因，连带着儿子也不怎么受他的喜欢。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如今姬难平安归来，总归是欣喜的。

　　可，这孩子的身上多了许多莫名奇妙的伤痕，让大夫看过，有的是旧伤有的却是新伤。

　　谁敢对天子的儿子下如此毒手？姬祈震怒，想要查明真相，没想到姬难却闭口不言，还请求他不要再追问此事。

　　当时那孩子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脸色，说出的话也和平日一样是淡淡的，却让人心惊。

　　他说：“请您不要追究了，这原本就和别人没什么关系，是我不小心受伤的。”明知道事情有蹊跷，但当事人既然守口如瓶，姬祈也不好再追问。

　　他只知道，时候姬难秘密命人处置了几个贩运奴隶的商贩，此外再没什么动静，这孩子可能的遭遇让他不敢细思。

　　当时，姬祈的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很久，牙齿和膝盖都疼得厉害，让他日夜不眠，几乎没有能休息的时候。

　　见到三子平安归来，倒是冲减了几分疼痛，连带着心情也好上许多。

　　谁又能想到，就在几天后，他的长子居然亲手杀了他向来喜爱的二子，这让他震怒之中又多了几分悲哀，在将长子流放后，姬祈也真正病倒了，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他不得不慎重考虑起继承人的问题。

　　长子年长温顺，二子活泼伶俐，三子出身低微，在诸子中是最不受宠的，但长大颇为英俊高大。

　　姬难的母亲其实很美貌，但她不过是都城中守门官的女儿，而且其实是她父亲年轻服徭役时被蛮族人掳去与草原上的异族女子所生。

　　后来那异族女子去世，她的父亲居然找到机会带着女儿千辛万苦逃了回来。

　　因有异族血脉，所以姬难的母亲生得与中原人不同，高鼻大眼肤色白皙，眼睛在日光下是深绿的颜色，笑起来很动人。

　　在父亲死后，无法养活自己的她只好入宫做了宫女，然后天子在机缘巧合下宠幸了她。

　　原本姬祈是很喜欢她的，直到发现了她在日光下绿波一样的眸子。

　　色未衰而爱已弛，曾经的幸福比清晨的露水更加短暂，而她此时已经有了身孕，即使是天子的孩子，因为血脉的原因，姬难小时也过得颇为艰难，直到他十岁母亲去世之前都没怎么见过父亲的面。

　　只有宫廷宴会时，可以在远处偷偷看上两眼。

　　那女子的去世，让姬祈想起了曾经的荒唐，和自己的儿子。两人有了一次的正式见面。

　　姬难的长相其实很肖似他的母亲，同样修长的身材、高高的鼻子，但少了母亲的异域之感，若不说出血脉的来历，很少有人能猜中他母亲有异族的血脉。

　　而且，他身体强壮起来，人也聪明，而姬祈活下来的孩子又不算太多，所以渐渐也有了父亲的些微关爱。

　　并不多，足够他在宫中活下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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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多前，姬难随父亲和两位兄长外出打猎，他在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所以每次狩猎天子总会带上这个儿子。

　　然后发生了意外，姬难失踪了，任凭怎么寻找也没有结果。

　　再然后，他突兀地出现。

　　再次出现在他父亲面前之后，姬难变得比以前还要沉默寡言。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姬祈会给这个儿子一块封地，他已经选好了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还算肥沃的一块土地。姬难经营得好的话，几代以后会逐渐富庶起来。

　　但现在，长子二子都不能再继承自己的位置，姬祈却无法下定让姬难成为下任天子的决心。

　　姬祈想到惨死的二子，被流放的长子，心又开始痛了，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父亲，喝点水顺顺吧，会好些。”姬难守在床边，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父亲，衣不解带的亲自服侍。

　　见姬祈咳嗽，他立马将人扶起来靠在枕上，从侍从手中接过温水，一点一点喂给他，拍顺了姬祈的呼吸。

　　姬祈喝过水，心情平复了些。更漏已经敲过四下，时间很晚了，他催促姬难回去休息：“你先回去吧，有这些人照顾我呢，明日大臣们会来禀事，你先听了回来告诉我。”

　　听见这样说，姬难也就只能答应。

　　临走前，姬难细心为父亲掖好了被角，保证他不被冻到。告别前又再三行礼，十分恭顺。

　　夜晚已经很凉了，姬难大踏步走下宫殿的台阶，有人提着灯笼迎了上来，小声禀告道：“王后又在求见王上了，您看？”

　　姬难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在黑夜中无人看见。

　　他往宫门的方向走，随意吩咐道：“自从大公子被流放，她就疯疯癫癫的，连宫人也伤了好几个。王上现在正虚弱，若是被她伤到了怎么办？还是让人看好她吧。”

　　“是。”侍从低声答应。

　　行了一会儿，姬难走出宫门，守卫们见是他，立马放行。

　　宫门口有马车停着，上车前，侍从低声问道：“那大公子？”他手掌在脖子上划过，眼神阴鹜等待着姬难的示下。

　　姬难微笑：“大哥去的是苦寒之地，听说现在就已经霜冻了。哎，他一向娇生惯养，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先不必管他，如果有信给父王，也不用阻拦。”

　　虽然不解，觉得姬难对其太过仁慈，但侍从没有异议，应了声是便让人催促马车前行了。

　　车轮辘辘声中，姬难闭目养神，心里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此时他心里乱得很，想的却不是自己的父亲和大哥，也不是什么政事和朝臣，而是……一个不应该再想起的人。

　　那人也来到了都城，还染上了风寒，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日里，白念乔和岳揽从街上走过的时候，两人亲密的行为刺痛了姬难的眼睛，他心里几乎立马就升起了名为嫉妒的火焰。

　　是啊，白念乔又和岳揽亲亲热热地走在一起了，就像从前那样，就像他从来没有过一个叫马儿的奴隶。

　　他会想起马儿吗？会为了他伤心吗？还是已经将马儿忘记……

　　种种猜测让姬难心痛不已，想要立马冲到白念乔身边，质问他，又想拥抱他，告诉他自己的思念。

　　但，最终姬难忍住了。

　　他现在是姬难，天子的儿子，不是谁的奴隶，更没有狠心的主人。

　　让他深爱着的主人。

　　马车磕绊了一下，姬难头撞在车壁上立马清醒过来，强迫自己停止不该有的思念。

　　这个可恶的人，姬难觉得应该要让白念乔受点惩罚。

　　可惜他现在得了风寒，只能先找大夫治好，否则自己怎么能惩罚尽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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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曲启从哪儿找的大夫，开的药确实很灵验。

　　两三天后白念乔的头已经不再痛，也不再昏昏沉沉的，五天后已经完全好了。

　　恢复了精神的白念乔不再病恹恹的，换了件新衣衫，衬得他脸色白皙，形容姣好。

　　“您的气色可真是好多了，我总算是没辜负自己的职责。”在白念乔请曲启喝茶的时候，曲启笑眯眯的，很为白念乔高兴。

　　白念乔也笑道：“您找的大夫太灵验了，改日我得好好谢谢他。这些日子也多谢你的照顾，我第一次来都城，见识短浅，多谢您的照料。”

　　曲启谦道：“这本是我的职责，多谢可真不敢当。”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赞白念乔的茶叶好。

　　白念乔借着喝茶的功夫观察他，见曲启虽然跪坐在那，可是身姿挺直姿态闲适，没有丝毫的紧张感，不像是卑躬屈膝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这个曲启的来历，但既然介绍好大夫给自己，又这样细心，应当不是什么坏人。

　　因为有人曾为白念乔赴汤蹈火，所以他对这个世界总是心存感激和善意。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不过是都城的风物，白念乔顺势问起最近这位风头正盛的三公子，曲启放下茶盏无奈笑道：“小人却未曾见过，不过听说是身材极高大，又勇武的一位人物，对待天子也是至诚至孝呢。”

　　这些场面话，白念乔只是听听而已，见曲启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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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揽最近几天除了来探过一次病之外，其余时间都没有来过，白念乔猜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被绊住。

　　一直以来岳揽都对白念乔照顾颇多，他是白念乔异父异母的亲兄长。

　　因此，等风寒好了，白念乔便迫不及待乘马车去看他。

　　两人的住处一个在城这头，一个在城那头，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居然住这么远，他的车夫又不熟悉都城路径，走错了一次路，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到了桐城众人的住所，却被告知岳揽不在。

　　白念乔奇怪：“岳大哥出去了吗？他在都城居然有朋友。”心想岳大哥还真是交游广阔。

　　来招待白念乔的是岳揽府中的小官，摇头道：“不是朋友，是一个什么集会的事情。据说有个大儒，对天下局势说得很头头是道，少城主佩服得很，他们一群人都聚集在一起，整日讨论事情呢。”

　　这倒奇怪，岳揽本身才学便十分出众，和他比起来，白念乔觉得自己简直是不学无术。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岳揽这般心折？

　　白念乔生出了好奇心，但既然没等到岳揽，眼看着天要黑下来也就不便久留，给岳揽留了字便先告辞而去。

　　他的车夫本就不甚熟悉道路，回去的时候虽是同一条路，风物一变，却又模糊了，所以竟然又迷失了道路，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正是八月间，白日尚长，所以路上有零零散散的百姓。

　　车夫停车问路，对方却一脸茫然，说只是进城的乡下人，如今要出城回家去，连问了几个都是如此，便知道这是绕到了出城的路上。

　　这可糟了，若是不能及时回去，到了晚上岂不是更找不到路径了。

　　白念乔他们身为外地来的城主，身份本就敏感，而此次出行身边只带了车夫和两个侍卫，若是遇到危险，这点人手真是什么也不够。

　　车夫脸上的冷汗几乎流了下来。

　　“怎么了？”白念乔下车亲自探问动静了。

　　车夫只得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