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桃花》蝈蝈的叶子

20、重逢

　　“太丢脸了，怎么可以对那个人奴颜婢膝呢！”卫生间里，洗完脸后，许诺对着镜子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想要拍走还深刻地留在脑海中的一幕。
　　今晚，一样的餐桌，一样的手艺，一样的食客，她竟然有了别样的感觉。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仿佛章嫂一夜之间进化成了厨神。
　　一抬头，发现展凌宇正看着自己，虽然还是招牌的面瘫脸，可是她竟然没有了一贯的畏惧，鬼使神差地夹了只虾放在他的碟子里。
　　看着毫无变化的面瘫脸，许诺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回。自己这出该叫自讨没趣还是自取其辱？
　　“对虾很营养的！”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许小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半天，展凌宇还是没有什么表示，那只虾依旧可怜兮兮地横躺在碟子里。
　　浪费是一种犯罪，许诺在心里默默念叨。伸出筷子夹住了虾，打算让它去自己肚子里安家。
　　许诺把剥了皮的虾放在调料里蘸了一下，举着筷子打算移动，方向——自己的嘴巴。
　　“我只是不太会剥虾皮而已。”旁边响起了声音，里面似乎颇多哀怨。
　　这算是给自己一个解释么？巨大的荣幸吓得许诺的手一抖，已经化好淡妆的裸体虾又掉回了化妆盒。
　　许诺还没来得及回神，一双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过来夹走了那只化了两回装的虾。
　　许诺继续石化中。
　　“真好吃，我好像很久没吃过对虾了！”某人感叹，感叹完了又补充了一句，“医生说我应该多吃虾。”
　　许诺的心里颤了一下，又剥了一只虾放在他的碟子里，瞬间那只虾就不见了。
　　“真好吃！”许诺仿佛听见另一个声音在耳边轻笑。那个阳光一样的男孩，在吃虾时总是会耍赖，要求得到所谓总统级的服务。
　　许诺下意识的放下筷子，一只接一只地剥着虾，思绪开始慢慢飘散。直至伸手所及发现装虾的盘子已经空无一物时才回过神来。
　　旁边的探照灯不时扫射过来，许诺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失态。故作镇定地扒着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章嫂，你少准备一点，我赶着回房上网看连续剧。”吃完晚饭，看着厨房里正在准备饭后水果的章嫂，许诺大声说。声音大的足以传到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定的展凌宇耳中。
　　丢下这句话后，许诺就连忙向卧室走去。一再提醒自己“淡定，淡定！”可惜走路的步伐依旧有些急迫，姿势有些僵硬。
　　心儿为什么这样软，举止为什么这样糗，脸儿为什么这样红，那只是因为自己今天下午实在是太幸福了。经过一番深刻地反思后，囧囧有神的许诺想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是的，今天下午，自己实在太幸福了，太幸福了，幸福到了愿意对着碰到的每一个活物好，不要说展凌宇是个人，而且现在是自己的米饭帮助，就是一只赖皮喽自己也愿意抱住狂吻。
　　趴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隐身。那里，已经有一个头像亮着等她了。许诺点击对方的头像，一边奸笑，一边将对方的网名更为妖孽。这个今天才加入自己好友行列的□□号是属于舒服的，下午在他家的时候，许诺帮他申请了这个号。经历了无法联络到他的苦楚后，许诺下意识的想要多知道一些能联络到对方的方式，手机、固定电话、□□，一个都不能少。
　　“吃过晚饭了吗？”看着上面那个头像，许诺飞快地打上一行字，发送出去。
　　“吃了。你呢？”许诺撇了撇嘴。这个落后分子，打这几个字居然用了半天。看来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一点都没有说错。
　　“吃了。今天我很开心。”许诺输入、发送。
　　“晚饭很丰盛？”
　　这妖孽，一如既往的喜欢装傻。许诺点了个敲打的□□表情发送过去。
　　“许诺，欢迎回来！”看着某只妖孽发送过来的话，许诺咧了咧嘴，笑了。
　　今天，绝对是自己再世为人后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
　　吃过饭后，许诺让阿彪开车把自己送到位于闹市的皇室咖啡厅，目的是闹市中心打的会方便一点。
　　走进咖啡厅，看着阿彪把车开走，许诺就连忙出了咖啡厅的门，招手拦下一辆的士，报上了地址。
　　车子慢慢驶离闹市区，向郊外进发。当车子行驶到熟悉的道路上时，许诺贪婪地看着两旁的风景。远远的看见那座半年来一再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山，许诺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几乎要落下泪来。
　　山脚下，那幢房子和自己初次见到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一年的时间在这里竟仿佛才过了一天。
　　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呢？是采梅东篱下，悠然见北山？还是举一杯清茶，独自凭栏？
　　记得去年来这里不久，有一次转到后院，看到应叔正站在梯子上给杨梅树穿衣服，当时觉得很是有趣。
　　后来杨梅熟了，看见那一只只企图突破封锁线的麻雀，许诺更是忍俊不禁。原来，这杨梅不禁是舒妖孽的爱物，更是众麻雀的爱物。双方斗智斗勇，都竭力要让杨梅成为自己的腹中物。
　　听说舒妖孽堂堂一大男人，竟然痴爱这酸不啦叽的东西，许诺当时就笑翻了。只不过，那时还没有熟到敢随便开他玩笑的地步。但是，有一次看着他站在梯子上摘杨梅的悠闲样，还是忍不住剽窃了两句诗送给他。
　　东篱下陶渊明采的是菊花，悠然见的是南山。后院舒服采的是杨梅，他家朝南，屋后自然是北。所以这“采梅东篱下，悠然见北山”也算得上是颇为写实了。
　　舒服爱喝茶，尤其爱碧螺春。接待客人时上的是茶，闲时爱喝的还是茶。最爱在屋顶的平台上一个人静静的品茗。而那个时刻，平时一派妖孽风情的他颇有一点遗世独立的隐者风范。
　　出租车在别墅前停了下来，许诺跟司机交代了一声后就下了车。
　　虽然腿脚还不太灵便，许诺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去按门铃。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既没有人来开门，可视门铃里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许诺有些着急，难道是不喜人打扰，故做不在？
　　“小姐，麻烦你把车费先给我，我还赶着多做点生意呢！”出租车司机降下车窗，不耐烦地对着许诺喊。
　　这女人，看着这么漂亮，身上的那套白色运动衫一看就价值不菲。没想到下车时竟然说自己没带现金，让他等一等。
　　坐车不带钱，还说是没现金。没现金那就是有卡了，闹市中心多得是自动取款机，刚才为什么不去取钱？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没品。难怪家里的恐龙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人美貌就不给品德，最起码自己老婆就不会坐了车想赖钱。或许她以为仗着自己漂亮就可以赖钱吧。不过，其实如果不是家里的恐龙财务部部长管得比较紧，自己也还是愿意做一回英雄的，毕竟这么美的美人还是很难得碰到的。司机以他足以媲美英特尔酷睿双核Ⅱ的处理能力的脑瓜将今天碰到的事情过滤了一遍。
　　“舒服，应叔，快来开门。我是许诺，许诺回来了。”许诺假装没听见司机说什么，跳着脚对着院子里喊。回应她的只有几声狗叫声。
　　“小姐，别影响我做生意好么？”司机大声喊。
　　“皇室咖啡！”许诺悻悻然上车，拉上了车门。
　　“小姐，你来的车费还没付呢！”司机心里有些火，如果不是瞧着她是个大美人，老早就给扔出车外了。
　　“不会少你钱的！”许诺大声说，气势却有些不足。
　　她没钱，真的没有现金。家里有卡，可惜不知是叶天慧名下的，还是展凌宇名下的，至于密码就更不知道了。原本打算见着了舒服，再解决钱的问题的。谁料想他竟然不在家。
　　“你先把来的钱给我！”司机坚持。
　　“你！”许诺有些气结，可想想还是自己不对，摘下手腕上的一条手链递给司机，“给你！看清楚了吧，是钻石的！抵车费！”
　　“抵车费！谁知道这是不是水钻的？”司机白了许诺一眼。来回的车费好歹也要上百块钱，这手链看着和自家老婆网上买来的三四十的没什么不同。
　　“你，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卡地亚的！”许诺对着这不识货的男人翻了翻白眼。不过，她忘了，其实自己也不识货，之所以认得这标识完全是因为当初自己和戴均的婚戒是这家买的。
　　许诺一向喜欢小首饰，不过顾念及自己和戴均手里的票票，以前一向很少买，即使是戴均要买给她，她也不答应。那天到楼上的主卧室整理要穿的衣服时，看到这条落在衣柜角落的手链，实在是很漂亮，一时受不了诱惑，就戴上了。虽然知道价格应该不会很便宜，可是现在只有这样了。
　　“喂，师傅，快掉头，快！追上刚才过去的那辆白色的车！”一路上许诺还沉浸在寻人不得的郁闷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面来的车。直至对面的车子擦身而过时，里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才惊醒了她。
　　“喂！你怎么开车的？”出租车掉了个头，超过前面白色的宝马后停了下来。后面的车闪避不急，差点撞了上来。一个漂亮得有点过分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走过来，拍了拍出租车的门。
　　出租车司机有些愣神，今天，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尽碰到绝色呢？
　　“唉，你干什么？”冷不防被后座上下来的女人抱了个满怀，妖孽般的男人有些愠怒。不错，自己是喜欢美女，可也不喜欢被美女性骚扰。
　　“阿舒，是我，你不记得我了？”看着这妖孽满脸不爽，许诺忽然想逗他一逗。以前，她曾阿舒阿舒的叫他，他却理也不理她。阿舒阿舒，不就是阿叔阿叔么？自己有那么老吗？
　　舒服气急败坏地推开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这年月，女人看见自己怎么都成了讨厌的苍蝇呢！
　　“死妖孽，臭妖孽！”许诺对着舒服喊。
　　“许诺？”舒服试探着问道。死妖孽，臭妖孽，以前有一个人，不对，是有一只鬼，只要自己不能如她的意，就会这样嘟哝着骂自己。
　　“许诺，真的是你？”舒服激动的一把将才被自己推开的女人搂进了怀里。
　　“小姐，你还走不走了？”司机按了按喇叭，虽然眼前的这一对都很养眼，可是，同是作为男人，实在是不爽这男人啊。
　　“给钱！”许诺摊开手掌对着舒服。
　　舒服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放在许诺手里，许诺从中抽出两张递给司机：“不用找了！”
　　司机一路开着车，一路在天人交战。唉，那手链，可惜了。
　　随着舒服回到了那个曾经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刻庇佑了自己的地方，看着那熟悉的一桌一椅，许诺的眼泪再一次涌出了眼眶。
　　为了让许诺能准时赶到皇室咖啡，舒服早早地就开车送她去了那儿。一人点上一杯拿铁，相对而坐。安静地听着她颠三倒四的叙述着自己的经历，适时地插上一两句。
　　“下午你给的钱算是欢迎费么？”想到临别时舒服塞给自己的钱，许诺打上了这样一句。
　　“嫌少下次再补上。”某人回话。
　　这次速度居然快多了，看来这妖孽进步还是满快的。
　　“下次我请你。”许诺发出邀请。
　　“你有钱么？”某人鄙夷。
　　是啊，这还真是个问题。初来这儿时，许诺因为身体原因被安排住在楼下。为了找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曾经去过叶天慧原来住的房间，看着那整整有四十几平方的走入式衣柜，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大要穿的衣服。
　　内衣，怎么都很像传说中的情趣内衣，而且，即使不是，许诺也还是克服不了内心的别扭往自己身上套。最后，幸好还记得自己的淘宝账号，也幸好里面还有几百块钱，总算解决了这一大问题。
　　外套，或者是领子低的超过了许诺的底线，或者是布料少得许诺担心春光外泄，想要重新买过，可惜，网上有衣服无数，许诺的支付宝里票子有数。只能找出衣柜中相较而言最保守的运动衫让章嫂送去消毒。
　　即使这样，因为没有机会独自出门，问题还是不太明显。可是，今天的遭遇让她深刻的体会到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展凌宇那么有钱，那么，叶天慧肯定也有钱，只不过钱都在卡里。自己虽然不知道密码，凭着这副皮囊和身份证一切都不成问题。
　　可是，那钱并不是自己的，自己可以用吗？许诺很苦恼。根本就忘了这也算得上是劫富济贫的重要一部分。
　　不管怎么样，先打舒服的主意吧，反正他的钱都是骗来的。许诺很不厚道的想。
　　“别生气了，你没钱，我养你还不成么？”看着许诺半天不吭气，舒服还以为她生气了。
　　“你要对我负责！你要一直养着我！！！”许诺打蛇棍随上。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大哭的表情。许诺笑着回了一个揍人的表情。
　　“明天想做什么？”
　　“请你品尝美食。”
　　“我请客，你付钱！”许诺迅速补上一句。
　　一连串的“哦”强烈的显示了某人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