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素月流天

3、第二章斩杀玄蜂

　　三百年前，三山谷连环峰下。

　　一只黑色硬毛的虎伏在黑色的山石之后，透过山石嶙嶙的间隙，偷看着三丈开外那草丛里那隐隐约约的白色一团。

　　那白色一团是个人类，不久前，她杀了一只很厉害的玄蜂。

　　那只玄蜂半年前杀了雪峰山的猴王，吞了猴王千年的灵力后，还把一窝猴子猴孙全部杀了。玄蜂本就修行了千年，再加上猴王那修了千年的内丹，灵力大大提升，玄蜂脾气暴戾，做了雪峰山的大王之后，不高兴时便将那些小妖怪随便杀了来吃，一时间雪峰山一带很多妖怪偷偷逃到武陵山来。然而玄蜂随后便跟着逃来的妖怪杀了过来，沿途还常去人类的寨子抢掠杀人。听说人类请了很多巫师来收服它，但是都被它杀了，巫师的头被砍下来丢到人类的寨子里。

　　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想必是人类请来降服玄蜂的巫女。

　　黑虎本来想上去帮她，灰球趴在他耳朵旁边小声说：“大王，不要过去！我原来的二大王常常跟我从前的大王说，人类的巫女和巫师很可怕的，见了妖怪就杀，尤其是九嶷山九仙教的少司命残月，灵力高强，碰着我们妖族，不管好坏，见一个就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是个很可怕很可怕很可怕的人类！”

　　灰球是只小猴精，才一百零五岁，是从雪峰山逃难来的妖精之一，他原来的大王就是那个被玄蜂杀了的猴王，而大王却是一只九尾狐。玄蜂杀猴子猴孙的时候，灰球出去扑蝴蝶掉进了一个土拨鼠的洞里，因此逃过一劫。可是在武陵山中，外来的小妖怪是很受当地妖怪欺负的。有一天他被两只土拨鼠拦住了要杀他来吃，黑虎碰巧路过便救了他，那之后他便称白虎为大王。

　　黑虎看了看那草丛里一动不动的人类巫女，皱了皱鼻子道：“她杀了玄蜂，算是为你们猴族报了仇。她刚被玄蜂蜇了一下，受了重伤，我们救她回去，算是报你的恩。等她伤好了，我们和她好好说话，她一定不会杀我们。”

　　灰球看了看草丛里的巫女，对于这个帮自己报了灭族大仇的恩人，还是很崇拜的，于是颇为犹豫地问道：“那……那万一，她不答应呢？到时候，我们都会死的……”

　　玄峰杀了他的大王，巫女杀了玄峰，灰球打了个寒颤，身上的灰毛全乍开来，这个巫女的本事光想想就让它害怕。

　　黑虎一脸想当然：“大不了我们把她绑起来。”

　　主意一定，黑虎和灰球一步步地跳过去，跳一步便观察那巫女一下，见她不动，再跳下一步，终于，跳到巫女旁边，一虎一猴蹲下身去，屏气凝神，仔细观察。

　　恰在此时，天空一道电闪，漆黑的夜空仿佛被雷神从中撕裂开来，“呀！！”的一声，灰球把头埋在土里，黑虎双眼大睁，草丛里的巫女动了动。

　　“噌——”的一声，又一道银光滑过，一柄冷冽的青峰长剑架在黑虎的肩头。

　　“大胆妖孽！本念你二人气息纯净，想来从未伤人，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还不快走？！”

　　巫女显然受伤甚重，声音十分低哑。黑虎却无视肩膀上的剑，只管瞪着那巫女目不转睛。

　　刚才那道电闪，黑虎看清了巫女的样貌，此时清冷的剑光，与那巫女的一双清冷的美目相映，黑虎被那眼眸看着，竟然错不开眼去，浑身竟然微微的颤抖着，浑身的漆黑的硬毛像是刚被灰球抓过了虱子，舒畅的咋开来，一双虎目更加炯炯有神，瞪着倒在草丛玄蜂尸骸里的巫女：

　　“我要娶你！”

　　“啊？！”灰球抱着小脑袋惊讶敬佩的看着自己的大王，心想该告诉自家大王一句人类的名言：色字头上一把刀！（= =！！灰球，不懂就表乱说，人家那是忍字头上一把刀……）

　　他家大王倒是老神在在，瞪着眼前的巫女。

　　地上的人乌发半掩着脸，一身的血污，隐隐透出来的白布可以看出原来的服色，只是那一双美眸里，清冷划开，明显的错讹愣怔，而后眼眸复又清冷，染上一层薄薄的怒意，那架在黑虎肩头的银剑颤抖着，刚一举起来，便咳了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污，手臂一软，银剑“叮当”一声掉在旁边的青石板上。
　　那双清亮的眼眸也缓缓合上了。

　　黑虎伸出左前抓，推了推那巫女的肩膀，“喂！女人，快醒醒，我要娶你做我的夫人。”
　　推了几爪，仍不见醒转。黑虎泄气地把头拱在草丛里的灰球揪出来，“灰球，你不是说人类的巫女很厉害吗？怎么她就死了？”

　　灰球脸上刚刚被巫女喷了一头脸的血污，面目狰狞，一边刨着脸上的血污一边颤着声音说：“死……死……死……死了？！”
　　斜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瞧了两眼，见巫女确实没有动弹，瞬时间便昂首挺胸的凑到巫女鼻子跟前，看了一眼又猛地钻到黑虎肚子下，蹭了黑虎一肚皮的血，灰球哆嗦着说：“大……大王，她没……没……没……没死！只是晕……晕……晕……晕……晕过去……去……去了……”

　　黑虎把灰球扯下来丢到一边，看了看巫女，自言自语道：“看来是中了玄峰的毒了。嗯……中了玄峰的毒都不死，一定很厉害！”

　　黑虎把巫女搬到洞里之后，立刻引来洞里那群捡来的小妖怪们的围观。

　　“大王，您不是说，您不是说，不可以吃人么？”

　　“放屁！那是黑龙老蚂蚁精说的！才不是大王说的！”

　　“你放屁！那是因为黑龙老爷爷知道大王抓不住人类！”

　　“你更加放屁！大王他连其他的妖怪都抓不住！”

　　“你才放屁！大王这不是抓了个人回来么？以后咱们再也不怕其他洞府的妖怪了！他们可都没抓到过人！”

　　“还是咱们大王最厉害！”

　　一群小妖怪叽叽喳喳之后一起高呼：

　　“大王万岁！！”

　　几声欢呼之后，一个小妖怪道：“大王大王，我去生火，听蚂蚁老妖说，人肉烤着比较好吃。”

　　又一个道：“大王大王，我去取水，这人一身玄蜂的妖气，我们把她洗干净了再吃。”

　　再一个道：“大王大王，我去请蚂蚁老妖来，今天晚上我们吃大餐！”
　　“……”

　　黑虎皱眉：“都给我站住！谁说我要吃她了？”

　　一洞的小妖怪大眼瞪小眼，一个大胆地问：“大王，不吃……带个人类回来做什么？”

　　“做我的夫人！！”白虎瞪了他一眼，随便一指：“你，你，还有你们，都给本大王听好了，这个人，以后就是本大王的夫人，就是你们的主母。你们对她要相对本大王一样，不能吃她，不能碰她，谁让她少一根毛，我就把谁煮了吃！听清楚了没有？！”

　　众小妖大是惊讶。

　　“大王，你娶个人类做夫人，会被别的洞府的妖怪笑话的。”

　　黑虎傲然笑道：“笑话？谁敢笑话本大王？我告诉你们，你们主母一个人就把玄蜂那只老妖怪杀了，现在，玄蜂的内丹已经被我吃了，以后，谁再看笑话你们，谁再敢欺负你们，本大王决饶不了它！哎？！还傻呆呆的站着做什么？我夫人受了伤，还不快去找蚂蚁老妖来给我夫人治伤？”

　　小妖怪们窃窃私语，灰球道：“大王英明！到目前为止，三十六洞七十二府的妖怪还没有哪个敢娶人类的女人！”

　　一个妖怪道：“不错不错，英明英明！咱们三山谷的妖怪被其它山洞的妖怪欺负了这么久，也该做件大事，出出风头了！”

　　那一个道：“就是就是，到时候我们把主母抬到三山峰上去给别洞的妖怪展示展示，那多威风！！”

　　又一个道：“对对对！羡慕死它们！”

　　于是一洞小妖怪高喊：

　　“大王英明！！”

　　黑虎只是见这巫女的灵力高强，临时起义而已，此时听一洞妖怪这么一说，顿觉得自己做了件顶顶英明的事情，看了看躺在草堆里的巫女，顿时豪气大盛，又嫌众妖怪叽叽喳喳吵人，都轰了出去，自己蹲在一堆白骨砌成的窝边看昏迷的巫女。
　　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摸巫女的脸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端了一罐水来，拿了块布料沾湿了给巫女擦去脸上的血污。脸上擦干净了，把摆在一堆各种妖怪头颅做成的宝座边上照明用的洞冥草搬过来一盆放在巫女的头边，想了想又去搬了一盆，巫女的头边各方一盆。

　　在洞冥草的照耀之下，巫女虽然闭着眼眸，然而黑虎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全身又像被抓过了虱子一样，心里更是莫名其妙的雀跃起来，比当年当上这一洞的大王还要高兴。

　　黑虎想起刚才小妖怪的话，越想越欢喜，在洞里虎爪胡乱抓了几下，恨不得马上抱着巫女去告诉其它洞府的妖怪他娶了个美人。

　　黑虎蹦了一阵，想起来当务之急是要把巫女治好了，当下又跳回巫女身边，仔细看了看。黑虎也不知道男女之防，一把扯开她衣襟，看着巫女光洁平滑的前胸，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拿了布条沾了水给她擦洗伤口。

　　伤口在肩头，极小，只有针孔大小，要不是伤口冒出来的黑血，黑虎还不知道她伤在哪里。黑虎索性把巫女的外衣退了，依着灰球平时说的他家二大王穿的最美丽的锦衣的样子，用洞门边的兰花变出来一件五彩斑斓满是锦鸡毛的大氅来。

　　他刚吸收了玄蜂的千年灵力，漫说变一件衣服，就是化出个人来，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刚把大氅给自己的“夫人”披好，老蚂蚁精就进来了。

　　“大王，听说你弄了个人类的女人来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