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鹿狐]《狐疑》》晦弦

46、第 46 章

　　之四十六
　　为防止暴乱，办公楼外围拉上了警戒线，警灯红蓝光交替闪过，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晃眼。
　　也不知是要下雨还是下雪。
　　占云巾皱着眉，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到正背着手走过来的江南春信。
　　“呃咳，来疫区这边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不习惯？”江南春信的目光扫到身后桌面，那儿有两个空掉的饭盒，于是又没话找话地道，“你又和元守默一起吃的午饭？这小子倒是也挺有意思，一到饭点就打好饭菜过来等你——哦对了，你让捎给风云儿的雪梅糕，我已经托人送过去了。”
　　“嗯，多谢。”
　　见占云巾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江南春信伸手拍了拍对方僵硬的肩，“有话就说嘛，这里很安全的，我查过，这边没有监听监视。呵，可能他也觉得这个用作餐厅的休息室很‘安全’？”
　　“如果哪天连这里也被监控，我会建议你直接逮捕他。”占云巾头也未回，目光在玻璃的反射里逡巡过整间屋子，最后定定落在那两个空饭盒上，眉心皱得越发深沉。
　　“哦？”
　　“一个人要是连最后的安全之所都没有，那他离彻底疯魔也相去不远了。”
　　“哦呦？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狐咪说的？”
　　但占云巾沉默片刻，忽然答非所问地回道，“几点了？”
　　“呃、啊？哦——”江南春信一愣，连忙低头看手机，“差一刻五点，呃……是说鹿巾啊，你哪儿不舒服么？手握着个拳头都半天了，想揍谁不成？”
　　占云巾深深吐纳了一息，松了不知何时攥紧的手，摇了摇头，“没什么。行动明明已经开始了，琴狐他……还没来电话么？”
　　没等江南春信回答，只听走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就见恐龙妹从门口探出头来，见到江南春信也在场，瞬间眼神一亮——
　　“信咪！你居然在这里溜班！突发状况！一段高速引桥被货车压翻了，现场有人伤亡，需要支援！”

　　“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都记下来，回头这个案子要是交到你手上，这几个疑点一定要确认下。还有，那个沙包，分明应该是女孩子玩儿的款式，嫌疑人遗孤的性别需要重新评估。另外沙包里的药草也是一条线索，可以查一下当年是不是有流传类似的偏方，或者有人售卖假药。”
　　自从占云巾被支去现场，四小时工作制就被琴狐抛到了脑后，再跟江南春信借来小水仙协助，在家休息这几日，办公进度竟是丝毫都没有落下。
　　抿了口红糖姜茶，琴狐往沙发里舒舒服服地缩了缩，看了眼奋笔疾书的小姑娘，不由得心生感慨。
　　后继有人，真好。
　　琴狐欣慰地挑了唇角，又抬头瞧了墙上挂钟。
　　嗯，不算太晚。
　　轻轻拍了拍已经大到有碍行动的肚子，琴狐单手撑着腰，扶着桌角缓缓站起，悄无声息地端着茶杯往厨房去了。

　　“嗯，记好了。明天就没有新的案卷了，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嗯？”
　　小水仙工工整整地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抬头却不见了琴狐踪影，抻着脖子望了会儿，这才试探地出声寻问。
　　“琴狐？”
　　没人回应。
　　然而紧接着，一声陶瓷碎裂的脆响传了过来，惊得小水仙一个激灵，猛然跳起身往厨房冲——
　　“琴狐！”
　　若不是脚下刹得够快，小水仙能被洒在地上的茶水滑出个跟头。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整个厨房的地面一片狼藉，有摔碎的茶杯瓷片，也有琥珀色的液体，而琴狐正蹲坐其中，两手抱着腹部，身上沾了不知是茶水还是别的什么，虽然表情痛苦，却仍是勉强给她挤出了个笑容。
　　“帮敝人、给鹿巾打个电话……？”

　　没有过多的寒暄，已经拨通的电话很快就被放在了耳畔。
　　琴狐抖着唇，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喂？”
　　占云巾沉稳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里传了出来，“琴狐，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没法马上赶回去，你……你还能忍忍么？”
　　“要多久？”
　　“不知道，得看高速复通的速度。还有，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了。”
　　“……？”
　　一个未知的行动时间，这可不是占云巾的行事作风。
　　是想直接取消计画么？
　　但计画只要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琴狐咬着唇，喘息之间溢出一声吃疼的呻吟，“呜……可能、等不了了……疼得厉害……”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随即是一声沉甸甸的叹息。
　　“好，那让小水仙先送你，我尽量赶过去。”
　　“嗯。”
　　琴狐说罢，刚抬眼看向小水仙示意讲完了，就听电话里突然一声急促的呼唤。
　　“琴狐！”
　　“嗯，在。”
　　将耳朵重新贴回手机上，琴狐听见两声呼吸，像是为了稳定心绪，它们被压抑得缓慢而深远，但细微的气息颤动还是出卖了主人的焦躁难安。
　　光是这么听着，琴狐已经能想象出占云巾此刻的表情，定是皱着眉，纠结非常，那双朱青异瞳会紧盯着他，颤抖的唇畔含着一个决定，说不出口，又咽不下去。
　　“……鹿巾？”琴狐轻声唤道，心里也跟着犹豫不定起来。
　　占云巾复又深吸一口气，将语调放得柔软，却又郑重非常，“注意安全。”
　　“好，我会。”
　　琴狐嘴角轻轻提起，故意让话语中带上一丝轻松的笑意。

　　“恐龙妹，干活了！”江南春信往转椅中一仰，俨然一副坐镇中军的架势，“三区，继续给我断电！”
　　“好哒！”
　　接到指令，恐龙妹划开手机，拨了一个手机号码，江南春信面前那块显示屏上的监控窗口立刻黑了下去，只剩下中心一块方方的区域，显示出不太纯粹的黑，右上角还有“无信号”三个字的提示。
　　江南春信瞥了一眼自接到心心念念的电话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的占云巾，却似乎并不打算安慰，只激动地向他解释，“哼哼，与其冒着走漏风声的危险，费那个说服各个运营商们掐断通讯的事儿，还不如直接拔电源比较爽快，毕竟我们需要一段时间的信息真空，然后嘛——嘿，好久没玩儿这么爽了……”
　　江南春信搓了搓手，打开事先写好的程序，输入一段代码，续道，“这玩意儿是入侵一区广场显示屏的程序，南域每个用于紧急避难的广场，都规定必须有一套双电路保障的应急广播通道，现在只需要这样按下确定键——嗯，实况可以从无人机发过来的视频上看到。放心，我们用的是卫星通讯通道，不会受断电影响。”
　　话音刚落，那块显示屏上开始闪烁出接入信号的画面，蓝底白字，是标准的警方通告样式。
　　江南春信指着屏幕，得意洋洋地念了出来，“‘警方已成功逮捕恐怖组织异人的领导者，现将于两小时后，以人工降雨的方式喷洒杀菌剂，此杀菌剂于人体无害，停电系出于安全需要，请勿恐慌。’哼哼，怎么样，这通告我写的！不怕引不出那只藏头藏尾的小耗子！”

　　如果不是现在看着江南春信熟练摆弄各种黑客手段，占云巾几乎都快忘了，眼前这人是专攻信息安全的大佬，当年汤问梦泽无人能敌的技术天才。
　　左右暂时也走不掉，占云巾将一颗心摁回肚子里，耐着性子问，“那需要我做什么么？”
　　“嗯——”江南春信跑马似的在桌沿叩着手指，胸有成竹地回道，“在直升机调拨过来之前，帮我去盯着现场，看他们抓圆缺吧？这耗子，一定会去灯下偷油的。”
　　江南春信说罢站起身，带着几分力道按住占云巾的肩。
　　“再过半小时，我会继续停下一个区域的电。但计画如果中途停止，只会增加敌人疑心。这个分区诱敌的计画是狐咪做下的，你总该信任他的能力吧。”
　　——分区诱敌，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南域正常生产生活，最大可能降低病毒万一爆发的危害，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异人究竟对那个基因异变掌控到何种程度。敝人猜圆缺应该是一个筹码，所以最理想的状态，是在面对Boss之前，解决后患……
　　彼时的琴狐如是说道。
　　但计划里，并没包括琴狐会独自一人面对强敌！
　　占云巾皱了下眉心，随即又倏然舒展，麻利地转身径直走向门口，离开了房间。
　　“嗯？鹿咪干嘛去了？”
　　“当然是与你一样，干活去咯。”江南春信掏出折扇摇了摇，却是冷得打了个寒颤，“虽然计画出了点儿小意外，但他现在守护的可是狐咪的后背。必须赶在狐咪遇到那人之前解决圆缺，否则狐咪就没有谈判的余地。”
　　恐龙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的，毫不客气地戳穿道，“可那不是狐咪交给你的任务吗？”
　　“呃咳！”江南春信用扇柄敲了恐龙妹的头，又戳了戳她的手机，“下一个区域的号码准备好了吗？待会儿要用的，知道吗？”
　　“好啦好啦！哼哼，赖皮的信咪！”
　　“切，分明是本师不想跟鹿咪抢狐咪的后背好嘛！狐咪的背后，就该交给该交的人才对！”
　　江南春信收了折扇，老神在在地翘起了二郎腿，还悠哉游哉地晃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