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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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萩山回忆的顶级向导，秦天的终端室是总终端室尽头里的一个独立房间，隔音极好。这时候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也不见有人马上前来查看。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每个终端室里是配有紧急按钮的。秦天挣扎着坐起来，想要伸手按下按钮，却最终还是住了手。
冷汗浸透了后背，和疼痛一样鲜明的，还有他作为小早川时的记忆。
强烈的情绪灌进他的头脑和胸膛，某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之外，是梗在喉头即将喷薄而出的感情。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好想牵你的手啊。
——看看我吧，前辈。
——我就站在你的身后啊，前辈。
小早川心底的恳求回响在耳边，说话人的声音却是秦天的。
脑海里映着的是以小早川视角看到的黛铃，而秦天模糊了的自我意识偏偏只回想起同事的一句话——
“你这主顾没买外观改善包啊，也就是你所见即所得。”
……那个高大的背影，令人信赖的言语动作，不仅在小早川的世界里，甚至在秦天的现实里也有所对应。
秦天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的情绪被系统影响得有些奇怪，就连现在的心跳……也莫名地跳得有些快。
利落的身手，老干部语气的小抄……他的主顾，真的是一个很奇怪，也很认真正直的一个人。
秦天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对着熟悉的终端，秦天觉得他的这位“战友”此时看上去有些陌生——担忧掺杂着期待，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职业的前景晦暗不明。
担忧是因为每一次切片继承的角色感知都更鲜明，而期待则是因为……
他希望更多地了解一些他的这位主顾。
这样的心情十分危险，因为他只是透过角色和他的主顾互动，对方给他看的却是一颗真心。
如果这样的互动继续下去，他被对方吸引的理由太多太充分，而对方却永远不会看见真实的他。
秦天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自我开解一般笑了笑：“游戏罢了。”
希望这回之后，小早川不会再有被欺负的处境，他也省得挨这些病痛。
“能出什么问题？”他自嘲了一句，缓慢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设备，踏出了终端室。
……
戴冷上线去保健室的时候，带着的是交任务的心情——大概意思就是你让我罩小早川我也罩好了，你看我这个人挺靠谱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提高对我的好感度？
当然对方不愿意的话他也没辙，斋藤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总不能一个扫堂腿过去威逼别人和自己谈恋爱吧？
他两手揣在口袋里，一路吹着口哨往保健室走。远远地看见有个小姑娘正在敲保健室的门，斋藤又和往常一样只把门开得只剩一条缝，表情冷淡地和女孩对话了一两句就要把门关上。
这简直是蓝颜祸水了，说不定人家小姑娘被拒绝了要怎么哭呢……戴冷正饶有兴致地旁观着，哪想那个小姑娘突然将门猛地拉开，对着斋藤就扑了过去。
不是，我都没想霸王硬上弓你们就来？？这什么展开？？戴冷吃惊之余迅速地跑了过去。
只见保健室内，小姑娘将斋藤扑倒在了一间空着的床铺上，跪坐在斋藤的身上，两手攥着斋藤的衣襟，正低下头要去吻斋藤。
斋藤挣扎地很认真，双手想要去推开身上的小姑娘，但是又很小心不想去碰到女孩的身体，只能努力把头扭到一边去，样子很狼狈，但是满心满眼都是厌恶。
幸好有个穿大号女生制服的身影及时出现，提着女孩的后领就把对方从斋藤的身上撕了下来。
女孩尖叫着，表情也很崩溃似的，一边冲着戴冷叫着“你在做什么”，一边看向斋藤：“我就不可以吗？”
斋藤从床上坐起来，很慢很用力地用手指把嘴唇擦拭一遍，脸色惨白。长长的黑发纷乱地披散下来，很是有柔弱美人的感觉。
戴冷没来得及欣赏，转而盯着那个袭击人的女孩：“你哪个班的？为什么干这种事情？”
女孩看了看他和斋藤，没说话，倒是委屈得眼泪要出来了，转身就要跑。
戴冷原本想让她跑了算了，转头看着斋藤的表情又阴沉起来，顿时伸手又把人扯了回来：
“今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要是继续行为不端，我会替斋藤老师作证，向学校举报你。”
“你算什么东西啊！”女孩愤怒地吼了一声，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戴冷这才让她走了。
剩下戴冷和斋藤两个人在保健室里独处，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戴冷很乖巧地把保健室的门拉得更开些，然后起身去给斋藤倒了一杯水，隔着远远地给对方送过去。
这么折腾过一次，戴冷开始有些理解斋藤为什么对女学生总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了。
这是真正的豺狼虎豹啊。
看着斋藤的脸色还是很差，戴冷很知趣地想要告辞了：“要不我就先走了……”
“……你来这里找我是想做什么？”斋藤打断他。
“之前你说的小早川的事情，应该算是解决了。他要是再被送进来的话，还麻烦你告诉我一下。” 戴冷把声音放低了一些。
斋藤抬眼看他：“是吗。”说着伸手接过了先前戴冷放下的水杯：“你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戴冷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仔细地看了看斋藤的表情——努力镇定着，却还带着肉眼可见的动摇，让那张冷淡的面孔看上去比往常更生动一些。而肩膀上披散的发丝让他显得狼狈又脆弱，准确地激发出来戴冷天性里的保护欲。
“你还好吗？”戴冷问他。
斋藤似乎诧异于戴冷语气里的温柔，表情怔了怔，最后只自嘲地说了一句：“我能有什么问题？人不是都被你赶走了？”
戴冷拉过一把椅子，隔着一段距离，在斋藤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和学生保持距离了……这种事情常有吗？“
斋藤扯出了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我来了快两年，第一个学期最可怕。”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没有多说下去：“比起认真学习，这里的学生似乎对骚扰别人更感兴趣。”
“没有想过换个工作吗？”戴冷看了看斋藤书桌上摆着的卒业证书——那是的顶尖医科大学的荣誉毕业证书，拿着这样的证书来当保健医，怎么说都有些屈才的味道。
斋藤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半响才冷淡地回应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有选择的余地的。这个学园，已经是唯一一个愿意收留我的地方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斋藤迅速地打住了话头，带着疏离感礼貌的道了谢：“这回谢谢你了。被学生骚扰这种事情说出去很少会有人相信，有你在，我也不用担心她反咬一口。”
戴冷看着斋藤。他总觉得斋藤这个角色活得很累，像一根绷紧的绳子，让人看起来觉得不悯。
说什么鼓励或者开解听起来都很空泛，戴冷想了想，最后只能词不达意地说了一句：“你的头发……有点乱了。”
……斋藤是真的被戴冷的发言打乱了阵脚。
短暂地怔怔之后，他几乎是狼狈地解开了发绳，然后低下头想要将它重新束好。
这个过程中，有一束脸侧的头发没能被收束进去，戴冷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然后倾下身，将那缕头发别在了斋藤的耳后。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回过神来之后，两个人同时的望向了对方。
“抱歉，我没有别的……”
“请你离开。”斋藤的语气极其强硬。
戴冷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心下很想给自己一拳，但还是尊重对方的意愿迅速离开了。
怎么就管不住这只手呢！戴冷站在走廊内捏了捏拳头，只觉得自己把剧情完全给搞砸了。
斋藤的性格比起其他的角色来，要更真实那么一些——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感，成年人天性使然的防备心也很好理解。在这位保健室老师面前，戴冷时常忘记自己是在玩一个游戏，下意识地想要尊重对方的边界感。
然而刚才的气氛如此水到渠成，戴冷在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越了界。
“都不想看后台好感度了，别突然跳出来一句剧情破局，无法继续攻略……”
感到意兴阑珊的戴冷拖着脚步回到了女仆之家，一键做完了今天的工作，整个人都有点蔫。
而在他离开之后，斋藤一个人在保健室的床铺上坐了很久，而后向后一倒，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他的耳朵尖有些泛红。
后台里，斋藤的隐藏的好感度从问号变成了两个字。
——“纤月”。
……
这天秦天少见的收到通知，掌门游戏的总裁章竞邀请他去参加投资人见面会。
章竞和他不全然是上下级的关系——秦天的姐姐秦臻和章竞同为公司的创始人，秦天早在公司微末的时候就认识了章竞，直接间接地为公司帮了许多忙。因为秦臻是萩山回忆的直接策划人，当时在大学里读中文系的秦天更是一手设定了游戏中的角色和故事脉络。这一段经历秦天没有和人提起过，公司里知道的人也极少。
会成为游戏向导，是因为在秦臻因为意外过世之后，秦天很是失魂落魄了一阵，错过了找工作或继续进修的时机。章竞想要给他一个活做，便让他当了旗下一个当红游戏的游戏向导。
在萩山回忆上线之前，秦天在游戏里当向导的成绩都是不温不火——作为扮演系的向导，他很尊重角色的设定和背景，但并不是所有游戏都有他发挥的余地。然而萩山回忆不一样，这是他自己的心血和作品，真要扮演起角色来，没有人会比他更懂。
秦天还以为章竞找他是因为他编剧的这一层身份，但是对方却似乎很想让他谈谈自己作为向导的经验。
“这回我们主要想要介绍一下这个向导机制，你可以着重谈一下你的客户回访率，佣金升高的这个走势……”章竞一边把他往会议室领，一边提醒他谈话的要点。
“我这说起来还算是上班时间……”秦天无奈，然而事实是这两天黛铃上线的时间少了很多，他拿这个佣金都拿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难得见到章竞，秦天见缝插针地向他提及了向导辅助系统的异状。
“……总之，这个感知解离和移植的程度是不是有点不妥……”秦天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章竞的脸色沉了下来，在意的地方却和秦天有着差别：“我能理解你的担心，但是马上要开会了，你要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投资人就是因为向导系统而对我们感兴趣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着公司今后的生死存亡，能理解吗？”
秦天心里还是觉得不安，然而面上微微笑了笑：“我知道轻重。”
章竞拍了拍他的背：“这件事我们日后仔细谈，你先别太着急。”
秦天继续笑笑，没接话。
坐在会议室里，秦天等着投资人到场。玻璃墙外，可以看见公司的另一位经理正领着另外两人走来，其中一人的身影格外高大熟悉。
秦天有一瞬间恍惚，急忙看向身边的章竞：“今天要见的投资人是谁？”
“环盛集团的总裁，叫戴冷。”
戴冷……黛铃。
秦天抿了抿嘴唇：“……他是我游戏里的主顾。”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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