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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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早川是真的听话，让他老老实实告诉实情就真的把一切合盘托出。仿佛是因为不再需要瞒着戴冷什么，小早川像是松了一口气，但看上去就愈发地显得疲惫和低落。
戴冷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又开口：“所以你让别人欺负你，是因为想要替你父亲赎罪吗？“
他并没有自觉自己的口吻已经软化了许多，甚至在靠近温柔的边缘。
“称不上赎罪吧。除了我自己心里好过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人得到补偿。”小早川垂下眼睛：“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多了，我也已经习惯了。而且就算来了萩山，也会有之前中学的同学一起过来，我没期望状况会有什么改善。”
少年自然的表情不像是作伪，但是戴冷的逻辑一向严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你既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在开学那天哭得那么惨？”
小早川抬眼看着他，嘴巴张合一下，最后对戴冷露出一个束手无策的微笑来：“前辈，你这么敏锐，真的好可怕啊。“
这么说着的小早川，语气里却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
“……两年多来都是这样，我是真的已经习惯了。就是有的时候被打的时候，会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除了能让我得到自我安慰之外，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了很久，结论是我被打的这件事，就是我父亲需要付出的‘代价’。就算是他，也需要付出很小，很小的代价，作为他行为的后果。”
“我没有告诉他我被欺负的事情，但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够意外发现，然后检讨一下自己的作为。”
“我只希望有那么一个契机，能够告诉他，说你的孩子正在这么被对待，你想一想你所做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吧。”
然后小早川沉默了一会儿。
“……开学的那一天，我……是因为我知道了，他一直知道我的处境。”
他很努力地扯起了一边嘴角：
“他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
戴冷很难形容小早川现在的表情。
就仿佛所有的面部肌肉都在努力拼凑出一个微笑，甚至几乎都要成功了。
失败的原因，在于那双眼睛近乎于求援地看着戴冷。
——我该怎么办呢？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在戴冷意识到之前，他已经把手伸向了小早川。
……
被拉进怀里的时候，小早川有点意外，但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
他太累了。
他的额头抵在戴冷胸口上，脸上的表情渐渐放空，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有一双手很笨拙地在他的发顶拍了拍，动作里的温柔让他几乎就要在这个人的怀里痛哭出声。
然而小早川最终也只是抬起右手放在了戴冷的背后，然后一点一点地攥紧了对方的衬衫，死死地捏成了拳。
……
在那之后，戴总出手了。
自由行动版的拟真程度实在太高，他下意识地在“学校介入”“真身劝诱”“暴力恐吓”和“贴身保护”几个选项里过了一遭，分别列了个成本效益分析表。搞完了才意识到这不是在选公司战略，这他妈是为了解救一个他甚至不想追的恋爱游戏角色。
先文斗再武斗，换句话就是先游说再动手。只是他希望自己千万别因为这件事让自己被学校赶出去——如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个BE，戴冷可能会被气得直接删档再也不碰这游戏。
霸凌者的身份是向西园寺打听到的。他去问了一年级生里和小早川同一中学的学生名单，又从中筛了一遍。原本他还不确定西园寺会不会帮他，但是对方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就报出了几个名字。
——你这是在炫耀自己记忆力好吗？
戴冷向他道了个谢。
知道名字之后找人并不难，游戏的机制似乎有心在帮戴冷，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撞到了对方小团体在体育馆后围堵小早川的场面。
可惜戴冷在游戏里的设定是个贫穷无助的平民小姑娘，他这边拿出一张之前写好的小抄准备劝降，对面的几个人却懒得鸟他，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是平民滚远点，不要来碍眼。
戴冷没吭声，默默走到其中一人的身后，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那个人回头看他的时候，戴冷略微弯下腰，一个抱腰过背摔，把人掀在了地上。
……戴冷也是没想到，玩个恋爱游戏居然用到了他之前练散打的功底。
小团体里几个人顿时炸了锅，一边嚷嚷着一边围了上来。但是简单的几轮交手下来，他们很快意识到不管是车轮战还是团体战，他们都真的打不过戴冷。末了只能愤恨地看着他说：“你等着吧，你马上就要被开除了。”
……别说，戴冷还真怕这个。
但是输人不能输阵，戴冷盯着那几个被他挂彩的小崽子，一点一点往前逼近。
对方几乎要被罩在戴冷投下的影子里，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你敢让人开除我，我就敢在被开除之前把你们打残废。”
戴冷说。
“不要再动他了。你们打一次，我打回来十次。”
说着从地上拉起了小早川：“走了。”
小早川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先前戴冷动手的时候，有一张纸条从口袋里飘了出来落在地上，等小早川路过的时候，他悄悄把纸条从地上捡了起来。
戴冷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小早川隔了一米的距离在他身后，实在忍不住，偷偷把纸条拿出来看了看。
上面是三行字。
——论点一：迁怒于犯罪者的家人是虚假的正义，不可取。
——论点二：多数人欺负没有反抗能力的少数，和犯罪者剥削受害人是同一概念。
——论点三：既然是权贵的孩子，不去运用父辈的影响改善社会现状而选择跑来这里欺负一个孩子，可耻。
前辈写的小抄……好僵硬好正式啊。
小早川笑了，握着纸条的右手不知怎么有些抖。他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抬起手，用手背抵住了眼睛。
“怎么了你？”戴冷回头看他。
“……没事。”小早川放下手，快步地靠近了戴冷。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前辈。
……
戴冷在小早川那里做完活雷锋回到了梧桐之家，正准备伸展一下下线了，却有人不声不响地自他身后冒了出来。
“黛铃，”西园寺依旧面带微笑，目光深沉：“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我忘了什么？我想想……
戴冷思考了一下，发现一整天都没干他女仆该干的活。
……完了完了。
这游戏算是很人性化，除了真身上阵打扫宿舍之外，还有个“一键工作”的选项——点选了之后系统会自动更新数据，但是代价就是无法触发真实工作时可能遇到的特殊回想和对话。
戴冷想自己在这个游戏里已经付出了许多□□劳动了，实在是没空在这个游戏里每天花三四个小时当个真实的女仆小妹，一般都是直接点选“一键工作”，哪想今天连这个都忘了。
看到西园寺笑得一脸不明底细，戴冷就觉得头疼——如果他没有因为打架被开除，反而是因为忘了干活而打出个Bad End，他大概真的会吐血。
西园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些声音来。
——这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真笑，戴冷想。
西园寺这个真心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地就回复到一贯的面具式微笑：
“这一次下不为例，”他很正式地对戴冷说：“还有，谢谢你。”
……
戴冷下线前又瞄了一眼好感度栏，意外又不意外地发现他在小早川那里的系统好感度加了20，总系统好感度达到了55。
但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加二十系统好感度的应该是主线剧情，他触发花山院和前田剧情的时候两人的好感度都已经在50以上，怎么在小早川那里触发的条件降低了？
再仔细一看，戴冷发现后台有一行提示，点开上面写着：
——小早川隐藏好感已达特定值，现隐藏好感度为：雏菊。
隐藏好感度一栏里的问号也随之变成了这两个字。
戴冷思考了一下，判断触发第一个剧情的条件是系统好感和隐藏好感的和大于某一个特定值，大概率是50，可能稍微高一些。
“得注意一点了……”戴冷并不想让小早川误会。
他是单纯地看不过去才向小早川身处援手，对小早川的感情只是看护，类似于不想看着自己家的孩子受委屈。对方要是理解错误了，就非常尴尬了。
“不过雏菊又是什么鬼东西……好感度越高就换越大朵的花？那好感度到最高点是什么东西，霸王食人花？”戴冷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可怕。随便又瞟了好感栏一眼，发现西园寺的隐藏好感度也解锁了，现在是个灰白色的问号。这估计是因为西园寺是小早川的表哥，猜到戴冷帮了自家表弟的忙，有个友情分。
……戴冷下了线。
回到现实世界，他第一时间检查了手机上的邮件。
“戴总，随信附上您之前要的掌门游戏的资料，以及三天后与对方负责人会面用的议程。”
掌门游戏即之前投资经理提案过的公司，负责游戏向导服务开发，也是戴冷现在使用的向导服务的直接提供商。
“明白了，谢谢。”戴冷一秒回到工作状态，先用手机快速回复了，再走到书桌上的电脑前，开始仔细研读下属送来的资料。
……
视角切换到秦天。
他很缓慢地将接驳在身上的体感电极一个个摘了下来，但是他动的非常吃力，仿佛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带来疼痛。
……也确实是这样。
他正在经历着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幻痛——就好像游戏里小早川的伤口都投射到了他身上来，从骨骼和肌肉纹理深处投射出来的疼痛让他一时无法忍受。
游戏里的小早川习惯了这些，秦天没有。
他想撑着自己从陷入式座椅中起来，却牵动了不知来源何处的强烈疼痛，顿时脱力，直直地跌向了终端室的地板。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