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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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自己时日无多的人，不仅仅是宇髓天元一人。
炼狱千寿郎送走了前来拜访的灶门兄妹，而后缓缓的坐在门前，对依然坐在廊上的炼狱槙寿郎说道。“父亲，他们走了。”
炼狱槙寿郎摩挲着酒坛子低低“嗯”了一声，半晌后才如梦初醒的回过头来去问他。
“千寿郎……你是否有恨？”
“孩儿不曾。”千寿郎轻声说道。“孩儿只想父亲身体康健。”
“又说傻话了。”炼狱槙寿郎轻嗤一声，瑠火死去这么多年，他纵然是想要重拾过去的心境，也已经毫无办法了。“生老病死乃是天定，怎么可能随人愿而改变。”
“退下吧。”
“……是。”千寿郎俯首回答，年轻的少年人慢慢的走出这片廊间，却又在将要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去，于是见到了一贯强硬的父亲低下头来的背影。
“交给你了，千寿郎。”
炼狱槙寿郎阖上眼帘，平日里有意拉平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和杏寿郎……都是让我骄傲的孩子啊。”
千寿郎扶着拉门僵在原地，而后，几滴水渍落在了地面上。
仿佛被按上了加速键一样，知晓和鬼有关的同伴和朋友们在短短几年内迅速的凋零着，有的炭治郎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就突如其来的迎来了死亡——这并不是正常的死亡，大家都知道。
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对此感到愤怒和恐慌。
“倘若这就是代价，”不死川实弥说道，“能够杀了无惨，那我也值得了！”
脸上有着可怖疤痕的青年垂下眼帘，神情甚至一时间变得异常的温柔。
“这次，就可以真的见到他们了吧。”
“已经足够了。”富冈义勇放下了手中用来浇水的水壶。麟泷师傅在一年前已到大限，炭治郎在那时最后一次见到了锖兔和真菰，随着这位令人尊敬培育师的辞世，狭雾山的十来位幽魂也悄然离去——那时的炭治郎和祢豆子已然流泪的无法止息。
狭雾山是这对兄妹一切不平凡经历的起点，而今日，他们要在这里，再次失去一位亦师亦友的同伴。
“不要哭，炭治郎。”富冈义勇伸出手，炭治郎已经长的同他一样高了，看到他的动作时却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子来，任由这位师兄的手掌搭在自己的头上。
“师傅说过，他以你为傲。”
“我也是。”
眼睁睁的看着那双蔚蓝的眸子失去了光彩，灶门祢豆子捂着嘴落下泪来。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
残酷的命运啊，为何不能再为他们留下片刻幸福的时光。
产屋敷辉利哉再次对炭治郎几人发出了请求。
“请为鬼杀队留下最后的痕迹吧。”长大了几分的主公说道，“你们的功绩足以称之为柱，前辈们的努力仍需要各位来做最后的见证。”
于是，日柱灶门炭治郎，鸣柱我妻善逸，兽柱嘴平伊之助与花柱栗花香奈乎四人，成为了鬼杀队最后一代见证历史的柱。
“爷爷或许会高兴的。”善逸低下头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也算是……出息了吧。”
他消沉了片刻，又飞快整理好了情绪，扑向了在一旁同小葵和香奈乎说着话的祢豆子。“我变成柱了哦，是不是超厉害啊祢豆子酱———！”
“权八郎！从今以后俺就是真的山大王了！”
“嗯，是啊，伊之助真的非常厉害！”炭治郎由衷的称赞道，伊之助挠了挠头，有点开心又有点烦躁。
又来了，感觉轻飘飘的……
“不去拦着点我妻善逸？”愈史郎手插袖口偏过头去看炭治郎，得到了来自灶门家长男的一个笑。
“那是祢豆子自己决定的事情了。”
“我尊重她的选择。”
“话是这么说……”愈史郎一顿，看着灶门炭治郎的侧脸，神情突然冷了下来。
“炭治郎。”
“你到底预感到了什么？”
灶门炭治郎眨了眨眼睛，轻飘飘的回答。
“她的时间还有很多。”
“我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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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灶门祢豆子的时间还有很多。
可我妻善逸的不是。
已经身为道场场主的我妻善逸，哭起来还是像曾经那个胆小鬼一样，涕泪横流，看起来惨兮兮的模样。学徒们都退出了这片空间。很不可思议的，我妻善逸只有二十几岁，可他的道场里已经有非常尊敬他的孩子了。
“爷爷的理念，能被传递下去吗。”他扯着祢豆子的袖子，嚎啕的像个孩子。“我还没有成为他最自豪的弟子……我还没有让雷呼发扬光大，也没能履行承诺娶祢豆子做我的妻子——”
说到这里他哭的更用力了，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但属于我妻善逸的声音，确实的，慢慢微弱了下来。
“会以你为傲的，善逸。”炭治郎轻声说道，他站在同伴的身旁，嘴平伊之助抗拒着这样的场景，却依旧烦躁的坐在一旁，也说不出什么话，反而是祢豆子握住了我妻善逸胡乱挥舞的手掌。
“……是祢豆子啊。”原本非常激动的善逸突然平静了下来。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想要挣脱的样子，最后还是放弃了。
“祢豆子酱，我说啊，你一定要记住，我妻善逸是个完全不可信的混蛋，他只会说说谎话骗女孩子心软……”
“不是的。”祢豆子握紧了善逸的手。“我知道善逸先生是真心的……我也记得，还是鬼的时候、被善逸先生保护着的在箱子里的我，列车上一起并肩作战的善逸先生，平时像蒲公英一样毛茸茸活跃的善逸先生，仿佛被风吹一吹就散开了，但非常、非常温柔和勇敢。”
“能被善逸先生喜欢，我很开心。”祢豆子温和而坚定的说道。“请不要那样贬低自己啊。”
“……呜。”
我妻善逸愣愣的看着祢豆子，方才的冷硬瞬间如潮水般从脸上退却，又露出了一副孩子气的哭相。“可恶，祢豆子酱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没有求婚真的太不甘心了啊……”
“现在也可以哦。”祢豆子说，我妻善逸却用力的，坚定的摇头。“不可以。”
金发的少年、或者说应该称之为青年了，脸色苍白，鼻尖通红，泪花儿还在眼眶里打转，却坚决的否定了来自喜欢之人的提议。
“我啊……只想，如果能有轮回的话。”善逸小心的将祢豆子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看到祢豆子默认的神情，他露出了一个简单而满足的笑。
我妻善逸环顾了一圈，看着炭治郎，看着伊之助，看着祢豆子，最后看着窗外，发出轻轻的叹息。
“如果有轮回的话，真想再同你们相遇啊……”
我的胆子真的很小。想要的东西却很不少，如果说出来的话、万一实现不了呢？
不可以、这个，绝对不可以。
所以……只要相遇，只要再相遇……
爷爷啊……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灶门祢豆子轻轻的拢住我妻善逸逐渐变冷的手掌，善逸仍在不断呢喃着什么。
“下辈子，我能等到善逸先生对我说出那句话吗？”祢豆子低头，摸了摸他的脸颊。
于是我妻善逸在一瞬间忘记了方才担忧的所有事情，只怔怔注视着祢豆子，而后笑了。
是和之前软绵绵的笑容全然不同的、仿佛战斗时一样胜券在握的笑容。
“当然了。”他说道。
“下次、绝对不会再做胆小鬼了。”
…………
灶门兄妹和嘴平伊之助同道场的孩子们告别。
我妻善逸其实做的非常好了，即便他离去，也已经有了目光坚定的孩子继承了雷呼的意志。
“纹逸那家伙一直都很厉害。”
嘴平伊之助站在那棵据说让我妻善逸的头发被劈成金色的树下许久，才没头没脑似的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但炭治郎莫名觉得，伊之助是在对善逸的爷爷说话。
他在为自己的同伴背书，证明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而祢豆子……
“我没事。”妹妹这样说道。她垂下眼帘来，眸子里有些许水光。“……善逸先生他，真的很好。”
“我知道。”炭治郎只能这样回答。
他没有立场去说什么，我妻善逸说自己是胆小鬼、是个骗子，迟迟不来同祢豆子表明心意……也只是因为已经预料到了这么一天罢了。
这一点，他们四个人，其实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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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花香奈乎也离开的突然和猝不及防。
已经读完女校的香奈乎，俨然是医学界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了——但战斗时过度使用了眼睛的其他后遗症，还是出现在了她娇小的身体上，当听到告死鸟的鸣叫后，栗花香奈乎就明白了。
啊，是这个时候了啊。
他们的告别仪式并不像告别，而像什么普通的会面一样。
“你们来啦。”香奈乎说道。
因为一直呆在主公身旁，所以这次的别离，是产屋敷辉利哉通知的炭治郎他们。此前我妻善逸的死讯传来时，栗花香奈乎尚且身在海外留学，未能亲身到来，而正是学成归国，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刻，命运却已然吝啬于将那一点点的时间施舍给她了。
“还是有点遗憾的……”成熟了许多的少女坐在廊下，摩挲着蝴蝶发饰，轻轻叹息道。
“我还没有让自己学到的东西救更多的人，就要先走一步去见姐姐们了。”
“或许我可以教教她们也说不定了？”
栗花香奈乎终于摆脱了过去沉默寡言的样子，不用再投掷硬币来为自己做决定，变得非常外向而健谈了。她细细的同伊之助回忆了打败童磨时的感受，又提了第一次见到祢豆子的时候，感谢了产屋敷家族一直以来的帮助，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炭治郎所在的地方。
她的视力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了，那样的阴翳蒙在紫色的瞳眸上，看起来反而更加深邃了。
“炭治郎，那个下午……”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放弃了，而后释怀的笑了起来。
“谢谢你。”
那个少年在阳光下笑起来的样子，真温暖啊。
灶门炭治郎被妹妹握住了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冰凉一片了。沉默了太久的嘴平伊之助猛地站起身，愤怒的将从未离身的日轮刀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本大爷受够了啊！！”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头套里流了出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灶门炭治郎也想问这个问题，可面对同伴野兽一般的痛哭和懵懂，他还是只能死死按住他的肩膀，不教他发狂。
“或许是因为……”炭治郎哽咽着，对伊之助说道。
“或许是因为，另一边的人们也在思念着大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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