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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君玉 ...

  •   一连半月紧赶慢赶,马都跑死了好几匹,展鸿飞才总算赶回了师门。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师父都已经闭关好久了。

      他赶到之时是大清早,但这种大好时候,师弟们却没在乖乖练功。展鸿飞隔了大老远就听见喧哗阵阵,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去,一眼见到师弟们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年纪小的固然神情激愤一副随时要大打出手的样子,年纪大些的竟也没制止,在一边冷冷看着。

      这成何体统!

      展鸿飞眉头一皱,呵斥道:

      “干什么呢!”

      听到他的声音,师弟们纷纷回过头来,眼睛一亮:

      “大师兄!”

      “大师兄回来啦!”

      几个年纪小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先飞快地跑到了他身边。

      展鸿飞面对着这么多双亮晶晶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想要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又想起方才所见,忙收敛笑意,板着脸说:

      “你们刚刚是在做什么呢?”

      这时,人群已经散开。中间被围着的人显露在他的视野里。

      是一个陌生的少年,约莫只有十三四岁。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少年也正好抬头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接,展鸿飞不免为对方的容貌震惊了一下,而后视线下移,再度深深地皱起眉。

      那少年着一身锦衣华服,然而衣裳却凌乱不堪,头发也乱了,再结合方才那一幕,真相显而易见:他的师弟们竟然合起伙来欺负这样一个半大少年。

      展鸿飞大感头痛,威严的目光在身旁几个小崽子的脸上溜了一圈,道:“你们方才就是在欺负人家?”

      师弟们顿时露出委屈之色,不服气地说:“我们才没有!是他太过分了!他说师父!”

      展鸿飞斥道:“那你们也不能合伙欺负人家,师父怎么教你们的,你们都忘了?”

      说罢便几步走了过去,在那少年面前蹲下身来,温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这时,边上他的二师弟道:“大师兄,他是师父带回来的。你别管他了。人家心气儿高着呢,才不乐意和我们说话。”

      展鸿飞扭头骂道:“叶帆程,你都多大的人了,师弟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叶帆程梗了一下,嘀咕说:“那你自己说吧,反正我不理他,我就比他大了四五岁,又不是他爹,凭什么让着他。”

      展鸿飞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转脸又缓和下神色,思及半个月前听到的惨案,对这个少年的身份已有了些猜测:“你是谢家的孩子,是不是?”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有眼瞳乌黑幽深。展鸿飞被他这么一看,竟隐隐觉得脊背发麻。

      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师弟们会这样不喜欢他。

      他表现得和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太不一样了。

      但展鸿飞知道他才经历了什么,对他这种异于常人的表现,只觉得怜惜,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却听叶帆程道:

      “大师兄,劝你别碰他。”

      展鸿飞迟疑了一瞬,认为此话有理,便对少年歉意一笑,道:“对不住,我无意冒犯于你。”

      少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展鸿飞稍微有些尴尬,也不指望听到他的回答,站起身来,道:“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可好?”

      说着他习惯性地想去牵对方的手——他的每一个师弟都是这样被他牵进来的。幸而他反应及时,在碰到对方之前收回了手。

      少年却在这时扭头看了他一眼。

      展鸿飞:“嗯?”

      少年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展鸿飞一愣,一时几乎受宠若惊,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吓到对方,温柔地收拢五指。

      这时又听少年道:“君玉。”

      展鸿飞望过去。

      少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细柔:“我叫君玉。”

      展鸿飞笑道:“好,我知道了。”

      说罢举步往前,不料君玉却停下了脚步。展鸿飞察觉到阻力,惊讶地回头。

      君玉沉默地望着他。

      展鸿飞和他对视片刻,忽而福至心灵,试探着说:“忘说了,我姓展,名鸿飞,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展大哥’。”

      君玉这才跟着他走。

      展鸿飞这时已意识到了对方寡言少语之下的亲近。他向来很有孩子缘,这门派上下,便是最孤僻的孩子也都真心实意地认他这个大师兄。然而想到君玉前不久才遭受如此惨祸,却仍能默默将手递给他,心里不由得就格外珍惜这份信赖,暗想,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这一份心意。

      于是语气愈发柔缓:“我的师弟们不懂事,我替他们给你道个歉,以后必定不让他们欺负你,好不好?”

      自然没有回应。

      展鸿飞也不气馁,这种事口头说说本就不作数,是要看日后的行动的。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因为并不十分清楚内情,怕一不小心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伤害到这个孩子,展鸿飞没敢再问君玉别的。一路走过去,只是挑着自己从前在江湖上走动遇到的一些趣事说了,将他送回了他的房间,又安抚了几句,这才走了。

      几个小子见势不妙,早已绷紧了皮,乖乖地练起武来,展鸿飞盯着他们改正了一些问题,对叶帆程道:

      “你,过来。”

      叶帆程登时一副苦瓜脸,不情不愿地磨蹭过来:“大师兄。”

      展鸿飞转身就走:“跟过来。”

      后面稀稀拉拉地响起了几声憋不住的笑声,展鸿飞头也不回,提高了嗓门道:“别让我逮着啊。”

      笑声立刻停了。

      展鸿飞带着叶帆程绕到了一排屋舍的背面,道:“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叶帆程道:“大师兄你问。”

      展鸿飞“啧”了一声:“你离那么远做什么,你这么大的人了,我难道还会抽你吗?”

      叶帆程瞅着他,不太相信。

      展鸿飞道:“过来。”

      叶帆程机警地说:“真不打我?”

      “不打你,我保证,行了吧?你师兄的人品你还信不过?”

      叶帆程将信将疑,挪了过来。

      展鸿飞不客气地伸长了手臂,照着他脑门就重重地来了一下。

      叶帆程捂着脑门:“我就知道!”

      展鸿飞慢腾腾地收回手,道:“我这不叫打你,这叫替师父教训你。”

      叶帆程敢怒不敢言。

      这事便算翻篇儿了。展鸿飞正色道:“你给我说说,这大半个月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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