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继室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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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按照规矩，有品级的宗室命妇皆需入宫朝贺。
身体已大致康复的顾清雪，作为成王妃，自然也在其列。
她身着亲王妃的正装，乘坐马车进入宫门，在内侍的引导下，穿过层层宫阙，前往设宴的宫殿。
当行经御花园附近时，顾清雪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惊讶。
她记得以前的御花园虽然精致，但规模似乎……没有这么大？
眼前的景致开阔了许多，原本一些影影绰绰的宫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花圃、郁郁葱葱的林木，视野极为开阔，仿佛将附近的几处宫苑都囊括了进来。
引路的宫人见她面露讶异，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主动解释道：“成王妃有所不知，前些时日，陛下下令将御花园附近几处空置的旧宫苑推平了，全都并入了御花园，移栽了无数奇花异草。只因我们沁妃娘娘喜爱花草，陛下说，要让娘娘足不出户，便能赏尽天下芳菲。”
顾清雪面上维持着得体而略显疏离的微笑，轻轻颔首：“原来如此，陛下真是有心了。”
然而在她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一丝不以为然。
呵，看来皇帝对这个庶妹，倒是真有几分宠爱。
她努力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些花花草草罢了，再珍贵，又能值当什么？
不过是君王一时兴起的玩物。
她与成王之间，可是有着共同的孩子和多年相濡以沫的感情，岂是这些虚浮的恩宠可比？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挺直脊背，随着宫人继续向前走去，试图将方才那点不快与隐隐的不安压下。
只是那被扩建得近乎奢靡的御花园，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在她心中投下了一道难以忽视的阴影。
在宫宴开始前，命妇们依礼需先至长春宫拜见今日的寿星——沁妃娘娘。
顾清雪随着引路宫人踏入长春宫正殿，只见顾沁月端坐于上首主位，身着妃位吉服，珠翠环绕，气度雍容，与昔日尚书府那个怯懦庶女已是云泥之别。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既不显得过分亲热，也不失皇妃的威仪。
“臣妇参见沁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顾清雪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依规行礼。
顾沁月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亲昵，虚扶了一下：“姐姐快快请起！你我姐妹，何需如此多礼。看到姐姐身体大好，脸色红润，妹妹真是再高兴不过了。”
她话语恳切，仿佛真心为顾清雪的康复感到喜悦。
这段时间，顾沁月确实时不时会派宫人往成王府送些药材补品，以示关怀。
表面上看，姐妹二人感情甚笃，并无龃龉。
顾清雪起身，在下首坐了，勉强笑道：“劳娘娘挂心，已无大碍了。”
顾沁月仿佛没察觉她笑容里的勉强，转而用一种带着娇憨的、仿佛小女孩向自家姐姐抱怨长辈太过兴师动众的语气说道：“姐姐，你说陛下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个小生日罢了，非要弄得这般隆重，劳民伤财的，倒叫我这心里怪不踏实的。”
顾清雪心中冷笑，面上却温婉劝道：“娘娘说笑了，陛下这是看重您，也是恩宠顾家，是莫大的荣耀。”
她心底里固执地认为，皇帝如此大张旗鼓，多半是看在顾家、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看在她丈夫成王的面子上，毕竟一个妃子的生辰，何至于此？
顾沁月仿佛被她说动，却又忍不住继续“抱怨”，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小秘密，语气夸张：“姐姐你是不知道，陛下他……他为了这次生辰，从自己的私库里，拨了这个数！”
她伸出纤纤玉指，比了个“一”字。
顾清雪疑惑：“十万两？” 这已是她想象中极奢靡的数字了。
顾沁月摇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朱唇轻启，吐出三个字：“一千万。”
“多……多少？！” 顾清雪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变了调，险些失态。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千万两白银呢！” 顾沁月重复道，脸上适时的露出一种对巨额财富的茫然与惊叹，“天呀，姐姐，那么多银子堆在一起，怕是能砌一座小房子了吧？我想想都觉得晕乎乎的。”
顾清雪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胸口堵得发闷。
一千万两！
陛下竟然为了顾沁月的一个生辰，随手就花掉了一千万两！
她与成王萧煜，在外人眼中是恩爱夫妻，可成王何曾为她如此一掷千金过？
莫说一千万，便是十万两也不曾有！
这种毫无保留的、近乎荒谬的挥霍，像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她心中那点“陛下是看重顾家/成王”的自我安慰。
顾沁月仿佛没看见她煞白的脸色，兴致勃勃地起身，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姐姐难得进宫，来，我带你看看陛下平日送我的些小玩意儿，解解闷。”
她引着浑浑噩噩的顾清雪在内殿参观。
只见多宝阁上，随意摆放着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通体无暇的羊脂玉如意、流光溢彩的珊瑚树、还有她叫不出名字却一看就知价值连城的海外奇珍……无一不精，无一不贵，仿佛这些世人难求的宝物，在她这里只是寻常摆设。
顾沁月随手拿起一柄触手生温的暖玉梳把玩着，语气带着一丝看似天真无邪的烦恼：“唉，这后宫啊，如今就我一个主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也觉得怪无聊的。姐姐，你以后可要常来宫里陪我说说话才好。”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顾清雪强撑的镇定。
她脸色彻底僵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了……
她差点忘了。
陛下后宫，只有顾沁月一人。
而她顾清雪呢？
成王的后院，除了她，还有两位小妾……虽然成王多数时候歇在她这里，只在特殊时期才会去旁人房中，但……那终究是存在的。
顾清雪尚且不知，她方才所感受到的酸涩与震惊，仅仅只是一个开场。
过了一会，便有宫人前来，恭敬地请各位命妇先行移步至举办宴席的宫殿入座等候。
顾清雪浑浑噩噩地跟着人群走去，坐在属于成王妃的席位上，目光却有些空洞，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千万两”和那些炫目的珍宝。
当吉时已到，礼乐声庄严响起，帝后驾临。
是的，在众人眼中，与陛下携手同来的，虽非中宫皇后，但其威仪与气场，已与皇后无异。
顾沁月身着更为繁复华丽的贵妃级别礼服（虽未正式册封，但规制已显），与一身明黄帝袍、面色依旧苍白却眼神锐利的萧逸并肩而行，接受百官与命妇的朝拜。
“参见陛下，参见沁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跪下，顾清雪亦在其中。
当她依循礼制，垂下头，屈下膝，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她曾经可以随意施舍“善意”的庶妹行此大礼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曾几何时，顾沁月是她用来衬托自己善良大度、博取名声的工具，是顾家后宅一个无足轻重、需要看她脸色过活的小可怜。
而如今，地位颠倒，尊卑易位，她竟要向她下跪，口称千岁！
接下来是献礼环节。
因着帝王的极度重视，宗室皇亲、朝廷重臣及其家眷送上的贺礼无一不是绞尽脑汁搜罗来的奇珍异宝。
珊瑚玉树、古董字画、海外贡品……琳琅满目，堆砌如山，每一件都彰显着对沁妃娘娘的巴结与讨好。
顾清雪看着这比当年她成王妃婚礼时收到的贺礼还要隆重数倍的场面，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就在她以为这已是恩宠的极致时，压轴的环节到来了。
内侍总管手持一卷明黄圣旨，朗声宣读。并非寻常的赏赐清单，而是——晋封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沁妃顾氏，柔嘉维则，淑德含章……深得朕心，着即晋封为贵妃，赐号‘元’，赐居长春宫，钦此——”
元贵妃！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顾清雪耳边，让她瞬间如遭雷击，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顾沁月初入宫时，仅仅是妃位，而非更高的贵妃甚至皇后？
不是因为陛下不够重视，恰恰相反，是因为当时的顾沁月，只是一个出身不高、性格怯懦、在深宅后院长大、从未经历过风浪的庶女！
她根本承受不起贵妃乃至皇后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威仪和可能面临的明枪暗箭！
陛下是在用这段时间，用他毫无保留的、近乎溺爱的纵容和扶持，亲手将那个怯懦的庶女，娇惯、培养成了一个能够匹配更高位份、能够驾驭这泼天富贵与权势的女子！
他从一开始，就给顾沁月留足了成长和晋升的空间！
这份心机，这份深谋远虑的宠爱，比单纯的一掷千金更令人心惊！
想通这一切的顾清雪，心底不再是简单的酸涩或嫉妒，而是骤然涌起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恐惧！
她恐惧于帝王的深沉心术与对顾沁月那超乎寻常的执着；
她恐惧于顾沁月在这等宠溺下飞速的蜕变与成长；
她更恐惧于，照这个趋势下去，那个她曾经可以随意拿捏的庶妹，将来会站到一个她永远无法企及、甚至需要仰视的高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