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于杉》泠凪

77、听说霏微·顾谓

　　第七十七章听说霏微·顾谓
　　班级里稀稀疏疏都是笑意，只是不敢夸张。虽然本次联考他们高三三班成绩还不错，无奈隔壁阅洋四中更胜一筹，全省前十他们扬天一中只能勉强挂着三个。
　　利莉抬起头，说:“笑什么笑！作业刷完了就刷试题，谁闲的慌可以来和我好好交流下感情！”
　　一阵不痛不痒的话效果倒是很好，谁都知道利莉的宗旨是‘没有理想一心只为工资的搬砖狗’，这次联考成绩直接影响利莉的年终奖，要是这个时候谁去触霉头，特定没好果子吃。
　　利莉看着无所事事四处撩拨乖巧学生的佟离，怒其不争的说:“佟离，你看看你，特大号的校服，长的能扎起来的头发，邋里邋遢的形象，哪里有模范生的样子？就不能多学学人家顾谓？成绩优异爱整洁，尊师重道讲礼貌，年年都是市三好。标标准准的品学兼优！”
　　中二时期的佟离回到特别要求的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双腿踩在课桌下的杆子上，开会晃动椅子。
　　对利莉的话表示无所谓。完全一副:怎么又是‘你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这一套，就不能推陈出新？
　　佟离生的一副标准的干干净净男朋友的脸，身材瘦削高挑，却总是喜欢穿着大好几号的衣服。大的过分的衣服随意的搭在他的身上，更加增添了慵懒。
　　佟离的头发并不是标准的寸头，而是随意的遮盖了半个耳廓甚至还带了一点刘海的短发。
　　要不是年级第一的名头，天天惹是生非，带着同学们胡作非为的他根本就是标标准准的差生！
　　佟离看了看教室第一排讲台正对着的那个位置，标准的好学生着装正埋着头认认真真的写作业，完全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的顾谓。
　　切……
　　佟离心口如一的将不屑表达的分毫不差！
　　放学后，佟离吊儿郎当的背着个空瘪的书包现在学校后花园干枯的紫藤花架下。将羽绒服的帽子带着，缩着脖子来回跺脚，见有人影儿出现，急忙匆匆的上前，不满的抱怨说:“怎么才来，冻死我了。”
　　“利老师拉着我苦口婆心的说话，脱不开身。”
　　来人是顾谓，寒风下瑟瑟发抖的紫藤花枯枝里，见到佟离的他笑的阳光灿烂。
　　顾谓将温暖的手伸进纪棠掉着的袖子里，寻到拿双缩在深处冰凉的手，将自己的温暖送给佟离，满怀歉意的说:“怎么不知道在教学楼里躲躲？外面这么冷，你看你手都冰凉冰凉了。”
　　佟离吐吐舌头，俏皮的说:“我怕你来见不到我，就在这儿等你了，也没等多久。”
　　顾谓责备的说:“没等多久手能这么冷？”
　　扬天一中是市重点高中，升学率奇高，学校里的学生除了读书就是刷题。尽管学校的绿化搞得不比大学差，但却基本不会有学生出来闲逛。大多数学生高中毕业了，都没把学校逛完，除了教室食堂寝室，基本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存在。
　　扬天一中的后花园在学校最偏僻的角落，即便是冬天，依旧树木茂盛，更加是鲜有人来。寒冬腊月，后花园的冷风吹的人天灵盖都要被掀翻了。
　　顾谓不喜欢被人人前人后的说三道四，每天放学后都和佟离在后花园的紫藤架下碰头，风雨不改。久而久之，这儿便是佟离和顾谓的秘密基地。
　　佟离嘴里嘟囔着:“这不是怕在教学楼里和你碰上了，老师又要说我带坏好学生了。”
　　顾谓不搭腔，他不想被别人知道他和佟离超出同学友谊的关系。他们二人虽然谁都没有开口，但行为动作早就已经欲盖弥彰。只是因为顾谓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在人前与佟离总是保持互不搭理的状态。
　　顾谓觉得亏欠着佟离，冷风吹的顾谓眼睛里微微发酸，枯树枝丫在风中‘滴滴答答’作响。
　　顾谓不知怎的，内心触动非常，他将手从佟离袖子里抽出来，也顾不得这还在学校内，尽管后花园人少，总会有人经过这些事儿。
　　顾谓将佟离紧紧的抱在怀里，脸颊靠在佟离冰凉的羽绒服帽檐上，深情而轻声说:“佟离，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佟离不妨顾谓这么一招，惊讶的一动不动，话到嗓子眼儿了，却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听得北风中，小鹿乱撞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咚…咚…咚…’
　　过了好一会，佟离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伸出手回抱了顾谓，轻言细语，带了无尽的喜悦:“好，我的男朋友！”
　　得到肯定答案的顾谓笑了，由内而发的笑意，在枯枝烂叶里笑的是那样的阳光灿烂。
　　未几，期末成绩下来，佟离依旧是挂在年级第一不动摇，顾谓却掉在了十名开外。
　　虽然老师们一个挨一个排着队来开解顾谓，都说什么‘一次失误很正常，别放心上，调整好心态继续努力。’什么的，但明显顾谓完全没听进去，恹恹的一整天都没啥精神。
　　顾谓心情不好，佟离就陪他在紫藤架下坐了好久好久，久到手指都冻得发麻了。
　　佟离和顾谓认识很早，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就像是戏曲里写的青梅竹马一样。他俩虽然家世环境都不一样，却总是有数不尽的话题聊不完的故事。
　　学习上二人总是你追我赶，虽然佟离胜的多，但比起乖乖模范三好学生顾谓，他佟离在老师那儿可就只有又恨又爱真么几个大字了。
　　良久良久，顾谓才张了张口，幽幽的问:“你认识云知愚吗？”
　　佟离本来无所事事的正在发呆，想着寒假怎么玩，冷不防的顾谓突然问上一句，还没反应过来。
　　顾谓扭过头，看着佟离疑惑的脸，有点不太耐烦的重复问:“你认识云知愚吗？”
　　佟离点头，回答:“认识呀，怎么了？”
　　顾谓语气不善，皱了眉头说:“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佟离说:“就去年夏天学校组织补习那会儿，我翘课出来打羽毛球，正好碰上他们班也在打球，就和他对打了几场。”
　　顾谓脸色冷冷的，说:“就这样？”
　　佟离不解，摊了摊手，耸耸肩，反问:“不然哩？”
　　顾谓说:“我看到你和他一起逛书店…”
　　“哦，我买辅导书碰见的。”
　　“你们一起去肯爷爷！”
　　“我约你你不出来，我一个人闲逛买鞋的时候碰上的。”
　　“他还背你…”
　　“那是我忘了吃饭低血糖晕了，他送我去医院！”
　　顾谓还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
　　佟离突然脑子一热，双手捏着顾谓消瘦的脸颊，笑的花枝乱颤:“顾谓，你这样子活像‘丈夫外出鬼混，妻子现场捉奸’！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唔…”
　　顾谓伸出冰冷的双手，捧着佟离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将佟离接下来的嘲讽都堵在喉咙里了。
　　佟离的初吻，这样掠夺、索要、却是纯粹的甜蜜非常。
　　顾谓捧着佟离的脸，看着佟离鲜艳欲滴的红唇与红晕的面颊，一字一顿的说:“我就是吃醋，我不喜欢你和云知愚站在一起。”
　　佟离还在回味刚刚的吻，思维有点飘:“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连好朋友都算不上。”
　　顾谓非常不满意的盯着佟离，手上稍微用力，将佟离的脸颊揉搓的噘起嘴开。
　　佟离口齿不清，后知后觉的说:“顾谓！你什么时候学会跟踪我了！”
　　说罢，将冰凉凉的手偷袭的塞进顾谓的后颈，引的顾谓缩着脖子连连往后跳了好几步。
　　佟离伸着手掌在眼前晃晃，得逞的说:“让你偷袭我！知道冷了吧！”
　　顾谓感觉自讨没趣，耷拉着走过来背起放在一边的佟离的书包，嘀咕道:“哪儿来这么多碰巧？”
　　佟离拉了拉羽绒服帽子，没听清顾谓说什么，看天色有点暗了，问:“寒假出来吗？”
　　顾谓没精打采的摇摇头:“不了，期末没考好，回家还不知道要被老东西怎么说，做几天乖孩子叭。”
　　“哦。”
　　整个寒假不能见到顾谓，佟离有点不愉快。腹诽道:你还不乖？你根本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妈哪次骂我不用你当模板的？你爹还不知足，真是的。
　　回家的分岔路口，车辆来来往往，顾谓就站在风口子，看着佟离的背影好久好久。
　　佟离，你知道吗，你和云知愚站在一起是那样的登对，你笑的那样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那是由内而发的快乐。
　　而和我在一起，你总是顾虑太多。
　　顾及我的家庭我的继父我离家出走的母亲，顾及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你对我的笑，小心翼翼的让我想要冲上去撕碎对着云知愚微笑的你。
　　你总是说的我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灿烂。可是你要是知道在这样光鲜阳光的外表下，掩藏的是多么藏污纳垢的身躯，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腻歪我嘛？
　　或许，只有如云知愚那样洁白剔透的人，才配得上你。
　　不，我不允许你离开！
　　只是。
　　或许我，根本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