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丢弃

42、四十二

　　妈妈见到眭轩的车子，拔腿就走，根本不留任何情面。我追上去，抱住她的胳膊，央求道：“妈，就听眭轩说几句，就几句话还不行吗？”就在我们说话的间隙，眭轩已从车上换到轮椅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来到我们面前：“阿姨，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车上等你上来，是我太摆谱了，但是在这里说话确实不太方便，您先上车，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再谈吧。”
　　眭轩这种以退为进的开场方式让我妈一时发不起火来，她不禁让了让步，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们根本没有谈的必要，眭轩，说句实在的话，就是没有你爸和陌陌她爸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愿意让陌陌和你在一起，更何况是还有......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平静了很多，所以我现在说的话都是理智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带着一个女儿，可以说是孤儿寡母，没本事替我的丈夫讨回点什么，但我起码有权利离你们远一些吧！我不想后半生都和你们还有什么瓜葛，不想一看到你就让我想起我的前半生受的苦，我这点要求，还过分吗？”
　　妈妈的话显然冲击到了眭轩，他握住扶手的手因用力而有些发白，但还保持住谦和的笑容说道：“事情的真相我正在调查，也许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是空口无凭，证据是最好的说法。所以阿姨，在一切还没清楚之前请你跟我聊一聊，只占用您一个小时的时间，好吗？”“我时间很紧，有话在这里简单说吧。”妈妈看起来有些动摇，但仍绷着脸。
　　“阿姨，说实话我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实在是饿的要命，您就看在我还是个小辈的份上，就让我边说边吃行吗？”眭轩对待妈妈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还真有一套，脸一垮，眉头一皱，就一脸的可怜相，妈妈就是再恨他，看在眼里这心也不免要软半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是不会同意的。”妈妈的话依然说的很坚决，眭轩目送着妈妈上车后，不由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睑，脸上掠过一片心事重重的阴影。
　　眭轩让韩越打车回去，由木瞑开车带我们去了附近一家环境不错的餐馆，订了个雅间。
　　几样精致的小菜很快就上齐了，但是看起来谁也没有胃口，眭轩象征性的吃了一点，也不再动一下筷子。
　　“到底要说什么，我还要回去上班。”妈妈拒绝了眭轩的招呼，重新拉下脸来不耐烦的问。眭轩点点头，脸色认真的说：“我要暂时带着廖陌离开一段时间，希望您能同意。”“不可能，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女儿。”妈妈转过脸来双眼直视着我：“你要跟他走吗？”“我......”我的脸皱成一团，不知如何回答。
　　“不要为难廖陌，阿姨，这个要求是我提的，我最近遇到点麻烦，我怕会牵连到她，为了她的安全，我必须带她离开这里。”“你是什么意思，我就说嘛，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绝没有好下场，看吧，看吧，现在弄成这样，你怎么办，怎么办？”妈妈的巴掌在我身上劈头盖脸的下来，我忍着，一声不吭。“阿姨，你这是干什么？”眭轩急了，从桌子那边赶紧绕过来，伸出胳膊挡住妈妈的手。
　　“你的人生都叫他给毁了，廖陌，你清醒点吧，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的学业怎么办，你的未来怎么办？”妈妈的控诉比她的巴掌还有杀伤力，抽在我的心上，滴下血来。我再也忍不住，抱住妈妈痛哭起来。
　　砰的一声闷响在我们的耳边响起，“老大。”接着是木瞑的叫声，他一个箭步走过来，扶住已经跌落轮椅，倒在地上的眭轩。“扶我一把。”眭轩一手撑住木瞑的手臂，跪立在地上，却不肯站起来。“眭轩，你这是干什么。”我透过朦胧的眼泪，看到这一幕，不由痛彻心扉，赶紧也蹲下来扶他。
　　“不用。”眭轩挣脱了我的手，抬起头来，看着根本就不看他一眼的妈妈，惨笑道：“我知道我不配和廖陌在一起，您看，我连想跪在地上，都需要别人的帮扶。阿姨，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廖陌，我需要她幸福的活着。所以这次，您就答应我让我带她走吧，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全。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把她毫发无伤的带回来。”眭轩看着流着眼泪的妈妈，犹豫了一下，颤声道：“这次事情结束，如果您还不答应我们在一起，我，我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我发誓。”最后三个字眭轩说的很轻很轻，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双腿却还是不听使唤的甩在后面。
　　妈妈终于回过头来，看着眭轩，说道：“你先起来吧。”“我知道我就算是在地上跪上一天，您不想答应还是不会答应的，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做，因为，您会权衡事情的轻重，答应我的。”眭轩重新在木瞑的搀扶下立起身体，我随他跪在地上，却软弱到只会哭什么也不敢说。
　　“看来，这件事，我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咯。”妈妈的嘴蠕动了半天，用轻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恐怕就是这样了。”眭轩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不是在这里恐吓您，如果廖陌继续留在这里，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
　　妈妈的脸变得苍白，在太阳的映照下皮肤几近透明，头发却因此而显得斑白许多，露出一种老态。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看的那么认真，好像要将我复制下来一般。“眭轩，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一个亲人，那种痛苦你不会明白，所以陌陌，真的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请你请你一定要把她还给我。我再也不能承受这种痛苦了。”
　　“我明白，这种痛苦我怎么会不明白......”妈妈惊异的看着从眭轩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一时呆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有些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