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丢弃

46、四十六

　　所有人，都被这一意外弄得目瞪口呆，当然不包括眭宗雄。他悠然的点上一支雪茄，重新又坐回到位子上去。
　　“放手，韩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眭轩的眼里再次流露出让人悚然的凶光，他逼近韩越，却不敢在情况不明之前贸然动手。韩越不为所动，只是稍稍松开了点力道，让我可以呼吸，然后他解释道，“对不起，眭少爷，现在我只听老爷子一个人的命令。”
　　眭轩把惊异的目光转移到他的父亲身上，用厌恶的口吻说：“爸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卑鄙，我没想到你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我。”“威胁你？对，可以这么说，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包括当一个卑鄙的人。现在你可以亲手杀了他吧？”眭宗雄吐出一口烟圈，神色坦然，仿佛是在跟眭轩说什么家长里短。躺在地上已昏迷过去的周群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因为这一句话而彻底改变了。
　　眭轩揪心的看了看我，我还是没有从这突然的变化中反应过来，依旧颤声叫了一声：“爸爸。”然而眭宗雄仿佛没有听到，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眭轩接过枪，深吸一口气，他在犹豫，这时，眭宗雄突然笑出声来，“眭轩，你还是心软啊，看来不下剂猛药，你是不会清醒的。”此话一出，我以为韩越会有所动作，惊恐的闭上了眼睛，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却听到眭宗雄大声说道：“你想留他一条活命，你可问过他曾经想留漪奇一条活命吗？”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目光在眭轩瞬时改变的脸上残忍的逗留，他与我四目相对，我的眼泪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眭轩，看来明白了一切。他猛地举起枪，对准地上的周群连开数枪，直到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而后痛苦的大叫了一声，把枪摔到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去见了阎王的周群身上。
　　眭宗雄满意的看着眭轩发泄自己的愤怒与仇恨，等待他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眭轩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轮椅上，突然，他抬起了头，用不知是由于眼泪的浸泡还是愤怒的催化而变得红肿的眼睛死盯住眭宗雄说：“现在可以放了她吧，我已经全照你的意思办了，爸爸。”他把最后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更像是对眭宗雄的一句挑衅。
　　“现在谈论这个还为时过早，你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向周一亮解释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到事出有因，而且是合情合理的因。”
　　“你不放开她，我现在什么也不会做。”眭轩咬牙切齿的吼道。眭宗雄被他的拒绝所惹毛，起身走上前去，挥手给了眭轩一巴掌，“女人难道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比得上你的未来吗？”“是的。”眭轩甩了甩头，像是要把疼痛甩开一般。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眭宗雄再次反手又是一巴掌，我惊叫了一声，眭轩却没有抬头，连哼都没哼一声。木瞑和李经烁看着眼前这一幕，露出焦急的样子，却不敢插手。
　　“好了，你可以放开她了吧。”末了，眭轩仍然是这句话。眭宗雄冷眼看着眭轩的坚持，突然对韩越命令道：“杀了她！”
　　“你敢！”眭轩喝到，快速驱动轮椅来到我的面前，韩越愣了一下，然后结结实实的在侧身受了眭轩一拳。然而这一拳却并没有将我解救出来，韩越在疼痛中反而边后撤边勒紧了我的脖子，我立即又断了氧气，头上感觉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脱离。
　　就在我的四肢开始丧失直觉之时，韩越又受了一脚，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倒，胳膊也顺势松了下来。那一瞬间我又能喘气了，我快速收回我的理智，张嘴就咬了韩越的胳膊一口，砰的一声枪响，在我耳后炸起，刚刚把我从韩越手中解救出来的木瞑却倒在了血泊中，腹部的血像开花一样快速绽放在他的白衬衫上。
　　眭宗雄的枪又重新瞄准了我，却因眭轩的阻挡而有所犹豫。
　　“木瞑！”我转头惊恐的大喊，脖子上刚刚脱离的胳膊却如蛇一样又爬回了回来。完了，我脑海中只闪过这一个词。却没想，韩越又松开了我，并向后倒去。他受到了与我同样的待遇，李经烁用他那只完好的胳膊，牢牢的钳住了韩越的脖子，拖住他的身子向墙边去。
　　眭宗雄见势不妙，改变方向举枪向了李经烁。眭轩见状，猛地撑住轮椅的扶手，立了起来，伸手想去抢枪，虽然连眭宗雄的胳膊也没有触到，但是眭宗雄却因此而乱了章法，身体一抖，枪响了，却击中了韩越。
　　这一枪显然是帮了李经烁大忙，他对陡然失去反抗能力的韩越说了句：“对不起了，兄弟。”然后双手一扣，左手一用力，韩越的头就歪向了一边，昏死了过去。
　　已经倒在地上的眭轩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再次一手撑起上身，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眭宗雄的一条裤腿，喊道：“爸爸，够了，你疯了吗？”看到已经变得孤立无援的眭宗雄愤怒的抬腿甩掉了眭轩的纠缠，跨过他的身体，一脚踢开了斜倒的轮椅，冲着李经烁又是一枪。
　　李经烁灵敏的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躲了过去，又顺势从周群的手边拾起了他掉落的手枪，也对准眭宗雄。
　　“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人，身手就是了得，不过李经烁，你拿枪对着的是谁？”眭宗雄冷笑一声怒道。“抱歉，老爷子，我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这个恩情我不会忘，可是自从你把我派给老大，我就是他的人了。”李经烁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紧张，他的语调里面带着明显的颤音。
　　“我就不信你敢开这个枪！”眭宗雄面色狰狞起来。“我会开枪的，之后会以死谢罪。”面对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正义凌然之词，老谋深算的眭宗雄也怕了，他缓缓放下了枪。
　　趁他们争辩之际，我见眭轩无恙，就先赶到木瞑身边，当我那颤抖的手指，试到他鼻下微弱的气息，终于喜极而泣，我转头对眭轩说：“他还活着。”眭轩正用双手撑地稳住身子，看起来颇费力气，“他流血太多了，你帮他先止血。”我在眭轩的授意下，脱下衣服，帮木瞑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血又会冲破这道脆弱的防线，渗出来。
　　“这样不行，时间拖得太长会有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把他送到医院去。”我回到眭轩身边，把他扶起来，靠到刚才捆绑李经烁的柱子上。李经烁也慢慢挪过来，手依然举枪向着眭宗雄。
　　“你们哪也去不了。”眭宗雄听到我和眭轩的对话，竟然这样答复。
　　“你到底还需要我做什么？”眭轩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杀了她！”眭宗雄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我惊恐的退后一步，像要躲过这诅咒般的命令。“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想再喊一声爸爸，却哽在喉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为什么？你是眭轩的女人，就要做好准备为他所牺牲。眭轩杀了周群，周一亮必会带动帮里的舆论实力，跟他要个说法，到时就是我也未必帮得了他。”眭宗雄终于正视我，“只有你死了，再将杀你这一罪行嫁祸到周群身上，有了这一说法，眭轩才能在那风口浪尖上站稳脚跟，不至于跌落！”
　　不知不觉间，我成了他口中的一枚棋子，一颗铺就他阴谋之路的垫脚石。一个曾经喊过他爸爸的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的心中原来一钱不值，这种感觉让我不寒而栗。
　　“我不会这么做的。如果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眭轩招呼我蹲下，紧紧拥住我的肩膀，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无限的勇气与安慰。
　　“你这是可笑的妇人之仁！”眭宗雄显然对眭轩的回答失望透顶，不禁吼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血脉相通，只有你我才是最亲密的人，你怎么能轻易的将自己的生命交由一个女人手中，难道你就忍心看到我多年的事业土崩瓦解？！”他突然又落下声音，柔声道：“我是你的父亲啊，眭轩，怎么可能害你。”
　　“为什么非要用廖陌的生命去换取，爸爸，办法有的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偏激了一点？”眭轩显然有些被打动了，他也放下情绪，努力做到心平气的和跟眭宗雄商议。
　　“不要跟我谈这个，我自有我的道理，你照做就是！”眭宗雄见状，又拿起了架势。“爸爸，我无法理解。”“我不需要你的理解，现在就要你的一句话，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让人用枪指着我，你是怎么想的！”眭宗雄步步紧逼。
　　“你和廖陌都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不能伤害你们任何一个。”
　　“眭轩，”眭宗雄上前一步，靠近我们，手里依然握枪。“如果我杀了她，你也会杀了我吗？”面对这一决绝的问话，眭轩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应答。眭宗雄冷脸再次向前逼近一步问道：“如果我说是我杀了漪奇，你是不是也会对我乱枪相向？！”

作者有话说

　　太长了 再次切断~~~抱歉了各位亲 没想到会拖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