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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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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知不觉的过着,若不是问姜辛,田宬都不知道时间竟然如此之快,已然过去了半月有余。他有无数个机会离开,但他没有。
他想找记忆,也想……看姜辛的故事。
虽然他们还是分榻而眠的状态,但田宬觉得有些东西越来越不对了。
这种类似发生了意外事故的感觉,让他很想一探究竟,到底是该归咎于谁的责任。
只是还未等他梳理个一二来,姜辛再一次无孔不入地从幻影到实质地出现在他眼前。
“来喝椰子,我刚砍的。”姜辛说着就将两只硕大的绿椰子怼到了田宬眼前。
这人总是这样,人和动作都带着一股子贪狼似的凶猛和渴望——不知道何为“距离感”和“界限”。
几日的接触让田宬放下了对姜辛的防备,但这并不意味他接受这个人。就好比现在,那种献祭恨不得献出自己的眼神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田宬看着快砸着自己鼻梁的椰子哭笑不得——那椰子也不知道生前遭受了什么罪,开口像被狗啃了似的,白色的种皮部位甚至还有些黑印子,简直和衣衫褴褛的乞丐别无二致。可就这般的狼狈模样上,那人还不忘插了一根吸管,吸管还打了个自以为有审美实则“惨不忍赌”的结,也不知道是哪儿寻来的木棍,被那人削的溜尖,并以深仇大恨的气势钉在了果皮边上,棍子头上还顶着一朵垂头丧气的大红花……
田宬是拒绝的,可那张快要越过椰子怼上他的脸上,写的全是“快喝呀”、“好不好喝”之类的种种渴求。
……他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
鲜甜清香的汁水划过田宬的喉咙,让他觉得很舒服,可他一抬眼,便看着那伸长脖子的人也是一副吞咽的动作,登时火气又“噌噌”地上来了。
“你一边去!别那么看着我!”他吼着。
姜辛藏在背后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吸管,二话不说地也插/进了田宬手里的椰子里,伸嘴就是台风吸水样的一大口。
田宬闭了闭眼睛,握着椰子的手起了条条青筋,他咬牙道:“就这一个椰子吗?你想喝就拿走!”
“你忸怩个什么劲儿?咱小时候就这么喝的。”姜辛索性坐下,和田宬并排着。他说:“那会儿我还别扭呢,是你非要这么和我喝,还说分那么清楚做什么,你的就是我的,而我,是你的……”
“你放屁!”田宬终于爆了一句十分接地气的粗口。
“我能干那么没脸没皮的事情?”他心说。但同时他也更肯定了一点,眼前这人就是个随时发/骚/发/浪的骗子!
“我没放,你闻……惠风和畅的,我不煞那个风景。”姜辛抬了抬下巴,觉得这一局的较量他暂时获得了胜利,于是乘胜追击道:“你还别不信,那会儿咱家这是个冷饮铺子,每逢……老板出了新品种,你就抓我来当白耗子,喝过加料马黛茶后我都有身心的双重阴影了,可你不放过我啊,非要我和‘分享’,还亲自做示范……就像现在这样,一个杯子两根管儿,你一口,我一口……你当时说,这叫一家人有福同享。”
说完,姜辛又低头从田宬手里喝了口椰汁,他也没抬头,伸手一把糊在对方后脑上那么一压,再向下一滑按住了那宁折不弯的细嫩脖颈,嘴里含混不清道:“来,跟我重温一下往日的温馨时光。”
田宬被这突然的力道压得脖子一弯,嘴唇都抵着吸管了,却硬是宁死不从。
姜辛又含糊着说:“唉你别不动啊,凑近点儿,张嘴含住。”
话落,姜辛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好端端地就被田宬又瞪了一眼。不过不打紧,人头在手,他还是有主动权的。
姜辛的手又大又有力气,尤其是上头星罗棋布的茧子磨的田宬脖子发烧,他再次屈尊降贵地、见鬼撞邪地叼着了吸管。
“你用力吸才能出来……”姜辛看着田宬的吸管瘪下去一块,估计是果肉残渣堵住了,于是十分热心地提醒,“吸出来先别急着咽下去,攒满一大口再咽才爽!”天很热,椰汁清甜甘冽、消暑去火。
田宬:“……”
为什么这人说的话总是那么奇怪?他是不是在话里有话?!
姜辛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帮田宬寻找记忆,除了直接提起田昕蕊。为了还原儿时的场景,他索性拿着没撒开的爪子直接把田宬兜向了自己——两个人头顶着头,各自埋头苦干。
“想起来了吗?以前我们就这样……”姜辛从埋头作业中掀开眼皮,余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也不知田宬在做什么,这么乖顺地垂着眼睫喝着椰子,从姜辛的角度来看,堪堪能见着那浅色的睫毛下一点点绿色的瞳仁,他看出了欲说还休的含情脉脉,瞬时觉得自己的手摸到了炭火,忙不迭地抽回攥成了拳头。
可他的手离开了,田宬却依旧垂着眼睫一点点地吮吸着。
他想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场景,灵魂渐渐地走到了过去,那时也是两把小椅子,两个人头顶头喝着一个椰子,旁边还有……母亲。
她在笑,说:“甜橙儿啊,你和小……感情真好。”
“母亲说的那个名字是谁?”田宬在心里问自己,但那个答案几乎不需要他在问第二次,往事就如同口中的液体,清清浅浅带着淡淡的回甘一点点流进了他的血液和记忆里。
田宬的安静让姜辛全身的细胞经历了一场持久的战火纷飞。
他每一口吞咽的都很艰难,椰汁也不解渴了,跟喝的是油气似的,只要田宬钩子似的眼睛看他一眼,他就能立刻表演一场原地自/焚!
椰汁“咕咚咕咚”地落进肚子里,每每被田宬这把火烧的时候,姜辛就觉得自己的脑子特别短路——他觉得自己吞的是石头块,否则怎么把五脏六腑都沉沉地凿穿了?
姜辛突然就觉得以前没白骂路边的老母鸡了,吞个石头还助消化?他现在吞的也是石头,别说完全消化不了,连心脏都快被活埋了!
姜辛急忙错开眼神,只是……向下一瞥又看见了那滑动的喉结!
他刚下葬的心脏顿时乍起,山呼海啸地喊起冤来:“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性感,所以他现在这么认真地喝椰汁……就是为了展示他的性感?艹!知不知道细水长流?!我这还刀架着脖子、油煎火熬呢,他倒是不动声色地点起火来燎原了?我他妈就是修炼出法海的定力,也遭不住这条青蛇的媚功啊!”
“这他妈不是荔枝,不是青椒,是条青蛇!”姜辛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心有不甘地一口到底把椰汁喝了个干干净净——清火。
田宬有点懵,他正一点点回忆起过往,这灵感的源泉突然就断了。这样回忆的方式让他觉得很好接受,于是脱口而出:“我还要……”
被自然精华浸润过的嗓子,说出的话都是甜丝丝、软绵绵的。
可这话在姜辛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心中的不甘变为愤懑:“妖精之所以是妖精,就是因为欲求不满!还要?还要什么!”
“你还要什么?”姜辛垂着头,细听那声音都有些风声鹤唳的紧张。
“你……”
“田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孟浪?!”姜辛拍案而起,根本不给人把话说完的机会,他居高临下地按住对方的双肩,随即又怒其不争地叹息:“我不是凶你,你浪一点也挺好的,我只是怕你这……自然流露的邪乎劲儿让外人瞧了去容易让人误会,那样对你不好。”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语重心长地摆道理、讲事实:“在美国那个倒三角,叫郁什么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别到处招人了啊,乖……”
“你的那个椰子”被卡掉了谓语、宾语的田宬虽不明白姜辛这一番言论从何而来,但那一段跌宕起伏的言辞还是让他懂了个明白!
他就奇了怪了,景获、郁远岑如今再来一个姜辛,怎么人人都以为他好那一口?就因为这么多年身边没个女人吗?那他也没有过男人啊!
“该了解的都差不多了,母亲的死姜辛也不知道,那么是时候清旧账了。”田宬心里暗下决心。
他是不能跟这个人再在一起了,不仅容易被左右心神,还容易气结。
田宬过了几天的山野闲人般的日子,认为自己是时候该醒醒了。
“喂,把你手机给我用用。”他理所应当地伸出手,果然,刚刚还困兽犹斗的人立刻垂头丧气地双手奉上了自己身上最像这个世纪有的东西。
都不需要田宬找个什么理由,受了刺激的姜辛便兀自去找猩猩撒气了。
见人一离开,田宬立刻打开手机,输入网址,关联了通讯录,登录了他常用的社交软件……一气呵成。
他先从通讯录里找了个“熟人”,说了两个要求,对方很快地回复了过来。
然后他又联系了景获,关于Austin的病情,他只能向这个不靠谱的医生求助了。
好在景获就在中国,他们约好两日后在洲沙岛见面。
“希望这次能平心气和地说上两句正事。”田宬心想。
就在他要清除所有浏览记录的时候,他的社交帐号里弹出了一个陌生人,那条信息让他根本没办法关闭,就这么大马金刀地横陈在了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