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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大笨蛋? ...

  •   第三十八章大笨蛋?

      没有永恒。

      很多时候他听玛丽亚凯莉的老歌,端一杯黑咖啡坐在窗前翻看国家地理杂志。窗外是惨白的月光,也许有风送来海那边的枫叶香气。或者只有时间如细软的沙恣意流过指缝,不留痕迹。奶黄色壁灯笼在他的一侧,在另一侧投下一个深灰的剪影。那是唯一与他作伴的东西,从那个雷雨夜至今。

      他打算好孑然一身走到最后,不再相信感情可以恒久。他听公司的女职员们聊起爱情的保质期,轻轻抿一抿唇,从鼻腔里表达自己的鄙夷。

      谁料得到如今?

      宇智波佐助哼一声,扶着额头低笑,带点自嘲的味道。

      漩涡鸣人撑起身体看他,蓝色眼睛聚焦到他摊开的掌心。他能读懂那个动作的含义——拒绝,委婉的。

      “不闹了。”佐助说,声音像是从深海底传上来,在空气中摩擦,不情愿的钻进金发大男孩的耳朵里。

      鸣人脸上没有表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里像是含着一块巧克力奶糖。然后金发耷拉下来遮住眼睛,低下头陷入沉默。

      他安静的时候极少,佐助猜测这次他也许要发怒或者哭泣。而鸣人只是不声不响的抬起头,逆光给他一个熏熏然的笑。嘴角的弧度有些歉意,眼睛里还有安慰。宇智波佐助一晃神,对方已经站起身来。

      鸣人拍拍沾灰的衣襟,笑道:“谁让你捉弄我。”接着朝还仰躺在地板上愣神的男人递出右手:“起来吧。”

      他呆看一秒,同样伸出手去。

      他发现那只手跟鸣人一样,同样的干净、温暖,可能还有太阳的味道。这么想着,男人便反握住那只手。食指按在掌心处轻轻摩挲。

      “你、干、嘛?”

      鸣人试图抽出手去,男人却握的更紧了些,指甲直掐进肉里。

      四目相对,他看到鸣人眼里的迷惑。“佐助?”

      他嗯一声,认命的放开手。忽忽有种扔掉影子的哀伤。

      “不是要听我说说我自己吗?”鸣人像是在引导他开口。

      他点头,不想说话。

      “是因为昨晚都在说你的事,所以今天想听我的事,对吧?”

      鸣人见男人皱眉又撇开视线,像是不愿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过了一会,才又不情不愿嗯一声。那副像是别人欠他好几百万的样子,真切的和记忆里的黑发少年重叠。

      时间过去很久,他们变了很多。有些东西,沉进滚滚洪流中。另外一些深深刻入骨髓,丢也丢不掉。

      那一瞬的感觉像是久未放晴的天空漏下一线圣光。光线透过棉絮似的层云刺疼他的手心。鸣人忽然心情大好,转身收拾好打闹时弄翻的桌椅。回头看到黑发男人拿块抹布,垂手蹲在那罐打翻的牛奶咖啡旁。

      “怎么?”鸣人边卷袖子边走过去。

      模模糊糊听到佐助似乎在说:“……太甜了。”

      一直都是甜的不是吗?这句话被他含在口中,悄悄咽进喉咙里。

      厚重相簿重新翻开,里面记录了八年来的点点滴滴。鸣人绘声绘色的讲起第一次降落亚平宁半岛的情形。那时悲伤如影随形,背靠佛罗伦萨大教堂色彩斑斓外墙的金发少年笑的比哭还难看,眼睛和鼻尖红红的。

      宇智波佐助安静不语,眼神偶尔从相册移动到鸣人舞动的指尖。那里像是住着透明翅膀的精灵,动一动就带起暖风一阵阵。

      他们默契的不提当时的悲伤从何而来,任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晒干,结痂。

      终会脱落。鸣人像是预见到新生肌肤蓬勃生长。也许最终留下浅色疤痕,但无伤大雅。

      “怎么不接着翻下去?”他漏看了男人眼中的迟疑,接过相簿兀自往后翻。

      佐助张了张嘴,像是突然断了线的傀儡娃娃,浑身一僵。

      后半段记录的是更早以前的片段。从婴儿到孩童,再到少年。丢脸的糗事经过一番润色讲述出来,连漩涡鸣人自己都开始怀念那些逝去的“光辉岁月”。

      相片里人物的衣着是十多二十年前时新的款式。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惊觉自己口中所述的少年成长经历的背后,是一个女人鲜活转而成死灰的睡脸。玖辛奈从来不吝啬给他拍照,总是欣欣然充当摄影师的角色,但这个相簿里她的照片却极少。鸣人脑海里的母亲总是定格成一个亘古不变的笑,晕黄的色彩调子,应该清晰的眉目却有些模糊不清。食指摩挲泛灰的照片,他的蓝眼睛渐渐湿润。

      “这是……你母亲……?”

      似乎听到佐助的疑问,他点一点头。

      “是吗……”佐助声音平静,还有些犹豫,“那她……现在好吗……?”

      “她……八年前就去世了。”鸣人咬一咬牙,哽咽答道。

      男人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猛的握紧,骨节的脆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什、么……?你是说……”

      “嗯。”鸣人吸一吸鼻子,“八年前就是因为母亲过世、又误以为你也出事,我才跟着爷爷去了意大利。”

      宇智波佐助的黑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表情有些恍惚,右手的力度并没有放松。他呼一口气,低沉嗓音如渐收的提琴音:“是这样啊……”

      鸣人正色道:“我不想瞒你。也觉得实在没必要。”

      “你指什么?”

      “你、你应该还记得……”金发青年的眼神游移,“就是、前阵子我不是找过私人侦探吗。”

      他点一点头,没有任何不快的情绪。

      鸣人松口气接着坦言道:“其实那时候我找私人侦探主要是为了调查我母亲的死因。当年她死的不明不白,爷爷和卡卡西老师也一直不肯告诉我事实真相。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可能那么简单。”

      “可是,已经过去八年了吧?”

      “嗯,我也知道要查明真相不可能那么容易。不过事在人为嘛。”

      “我的意思是,就算查明真相,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松开右手,掌心因为刚刚使过力还有些泛白。

      “也许吧。”鸣人的蓝眼睛暗下去,沉默一阵又说道,“就算改变不了,也许可以弥补。”

      “弥补?”

      “嗯,就像那个没有来得及翻过来的荷包蛋。它本不应该被倒进垃圾桶里。”

      “你是想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咦?你听得懂啊?吉野他们老说我说的话总让人听不懂是怎么回事?”

      “不,比起你来我更理解他们。话说那个荷包蛋是怎么回事?”

      “你佐助大爷不是料事如神?”鸣人呲牙,笑容狡黠又可爱,像只爱恶作剧的小狐狸。

      他想他果然从来不是真傻,可谁知道呢。

      “你会不会帮我?”鸣人忽然问,眼睛钉在他的一双黑眼睛上,急于等待答复。

      “什、什么?”

      “我说了不想瞒你啊。其实我最近得到一些重要线索,关于八年前的事。”

      宇智波佐助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后背却崩的笔直:“然后呢?”

      “我推测妈妈会遭人袭击,应该是因为她拥有某样重要的东西、或者掌握了某条重要线索。那件东西或线索对凶手很重要,甚至不惜花费人力物力追缉十多年。”

      “你不去写侦探小说真是太可惜了。”他翻了个白眼,嘴角又是年少时带点骄傲和嘲讽的笑。

      鸣人气呼呼的:“我是认真的!”

      “我也没开玩笑啊。”

      “不肯帮忙就算了。当我没提过。”金发青年背过身去,梗起的脖子无声诉说着他的不满和执拗。

      男人心下盘算着这种尴尬时候,普通人应该如何应付。又见鸣人皱着一张脸转过身子,苦哈哈的说:“喂……你真的那么不够意思啊?”

      “也、也不是……”

      “那你就是愿意帮忙咯?”

      “大、大概吧……”他最终对着那双闪烁的蓝眼睛乖乖举起了白旗。其实于他自己而言,能完全清楚的掌握漩涡鸣人的调查进度,对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只是这件事似乎刚刚好抵触到他心底里的那根软刺。碰一碰就让他直冒冷汗、心虚难受,像是抽一把尖利的匕首抵在颈动脉。

      “我刚刚说的那些,其实最近已经从卡卡西老师那里证实过了。我的推测并没有错啊。”

      鸣人鼻尖昂一昂,自得的姿势毫无掩饰。他猜测他若再抬高一点,就能碰到天花板了。“那你查到对方想找的是什么了吗?”

      “还……没有……”

      宇智波佐助嗤一声,勾起的嘴角立刻惹的鸣人哇哇叫。“这、这又不是我的问题!他们隐瞒我那么久,要查明哪有那么容易!”

      “是是是,卡洛斯少爷无所不能。”

      “你!!混蛋佐助!”

      金发碰碎一室阳光,青年的生命力从四肢百骸的每个毛孔嘶咻咻的钻出来,触得他的眼睛一阵阵发疼。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笑死过去。

      “至少我还找到了我爱罗!”鸣人气哼哼的说。

      “我爱罗?那是什么?”

      “嘿嘿……”男孩子贼兮兮的笑,“你不知道了吧?”

      他重新安静下去,等待鸣人的解答。

      “有人跟我提过,我母亲掌握的东西的线索可能藏在她的画作里。”

      他用眼神示意金发青年继续。

      鸣人咳嗽一声接着说道:“我小时候听妈妈提起她唯一收过的学生,笔名好像就是叫我爱罗。回日本以后我搜索了一下这个笔名,却搜出了一家私人侦探社。”

      “是吗?”佐助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我也见过那位自称是我爱罗的社长,但很明显他在撒谎。”

      “可是,我爱罗这个名字并不常见于姓名。笔名、网名虽然少见,也并非没有吧。也许对方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起了这么个名字。说他不是你母亲的学生就是撒谎,也未免太……”

      鸣人截断他的话道:“不,我的意思是接见我的那位自称是社长的人,其实并不是那位社长本人。”

      “何以见得?”

      “很简单啊。”漩涡鸣人挂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口问啊。我找房东太太问了一下就知道他撒谎了。”

      “天、不是吧……那人怎么会……”

      “怎么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鸣人接道,然后摸着下巴继续,“我也觉得很奇怪。本来以为对方是个浑水摸鱼的草包,可是去看了以后又发现应该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说?”

      “接待室的布置和给我的资料。”鸣人用手比了个规则的方形,“我是临时起意去的侦探社。也就是说我并没有给他们多少时间充分准备。结果接待室不但打扫的一尘不染,还放置了供客人享用的热茶和点心。单人沙发里也有几个新置的抱枕。最主要的是给我的那叠资料。堆的很高,资料多而且细。我大致翻了翻,分门别类做的很详细。也有一些必要的批注。虽然没有输入电脑做备份,可也不像是随便拿来交差的。”

      “这些也许只能说明这位假社长有位出色的秘书。”男人一语道破鸣人心中的另一种可能。

      “嗯,我不否认这种可能。但是,”他抱起手,“能拥有这种秘书的假社长,我也不认为他会是个草包。”

      宇智波佐助点一点头,目光调转到鸣人一侧的耳廓。它羞涩的在灿金色头发里露出轮廓,像个沉默的问号。

      他想起自己一直叫他大笨蛋,有多可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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