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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   「我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的嫩芽,它看起来脆脆弱弱,倒是很顽强。」
      「最近稍微知道一些事情了,不像之前那样什么事都记不住,总会越变越好对不对?」
      「昨天睡了整整六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是傍晚,睡得很久了。」
      「好像在之前做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纹身好像洗不掉,不过还算是好看的。」
      「最近看那个纹身不太喜欢,搞点别的贴在旁边好了。」
      「情-欲真是让人快乐。」
      「他最近很生气,不过管他呢,我讨厌他。」
      「要步入正轨了?」
      「我闭上眼,黑色的地方越来越小了。」
      「我好像在什么时候搞了盆小草,有点意思,试试没有光合作用会怎么样好了。」
      「总不会一直活着。」
      「和贺存分手了,他想要更多,我给不了他。」
      「我觉得他要到极限了,我还算了解他?」
      「他要走了?」
      「没劲,绿色也还算好看?也没劲。」
      「绿色的范围变小了。」
      「那盆野草居然还活着,真是顽强……」
      「啊!原来!」
      「我等你。」
      「解脱了?」
      「……我死了。」
      「他也快死了。」
      「去见他。」
      「他会在做什么?」
      在想你。
      判决下来的很快,盛许棠维持着平静,接受宣判,接受社会各方的关注和惊奇,接受自己的结果。
      死刑,枪-决,缓期三个月执行。
      因为此案在社会上的影响巨大且恶劣,一切进程都很快。
      很快收狱,很快宣判,很快收监,很快入夜。
      很快周围就剩自己。
      很快就只能想起季白。
      然后浑身一颤,蜷缩起身体,把头埋在衣领里,身处在单人房间,但却被人轻轻抚摸发顶。
      熟悉地让人想要落泪。
      他抬起头,睁开眼睛,是一个很白但一点都不死气沉沉的手掌,掌心是一颗品相极佳的绿松石,是纯正的天蓝色,是他们游西藏的时候费力从一个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这是手链上的珠子,盛许棠有一串一模一样的,但那串并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一串手链被葬在他们两个合葬的衣冠冢里。
      这只手极其熟悉,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抬眼,季白正侧着身对着他,一手托着腮,一手执着绿松石。
      笑着看他。
      盛许棠用力握着季白的手腕,亲密地依附着他,他们交颈,盛许棠浑身都在颤抖,说话都不连续,低叹道:“我好想你啊。”
      季白顺从地拥住他,亲吻他的发丝,回应着他,好似无可奈何:“好吧,我也很想你。”
      亲吻很快变质,盛许棠和季白交握住手,十指相扣,掌心是那颗绿松石,一切都隐藏在单薄的床单下。
      ……
      -大家都以为他可能在自己做些不可告人的私人的事情。
      -从监控里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是开头了,感觉动作有点过分,就要去阻止他。
      -赶去的时候他已经瘫在板床上了。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他就已经没气了。
      -手里攥着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绿松石。
      ……太玄了。
      任於燎从同事的脸上表情里读到这个信息,看来好多人都是那么想的。
      从季白被发现的现场里发现的那串绿松石,数目不对。
      就是那么一颗,在监管之下众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飞,离奇到了一点都接触不到的盛许棠的手里。
      盛许棠甚至都不知道这串珠子安置在局里专门放证物的柜子里。
      外面加了三道锁。
      但现在他死了,手里拿着不可能出现在他身边的珠子,在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诡异行为之后,呼吸心跳骤停而死。
      他在做什么?
      任於燎看着录像回放,盛许棠撑着一片空气,亲吻一片空气,在这片空气上活动。
      动作开始很慢,很缠绵。
      然后像被激怒,或者被刺激,突然激烈起来,力度大到整个床板都在晃动。
      然后在一瞬间,他深吻住那片空气,死死困住,慢慢脱力,翻身仰躺在床上。
      慢慢阖上眼。
      他死了。
      ……
      任於燎手指紧紧扣住桌沿、死咬着后齿才能控制自己不做出不可预料的行为。
      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
      他甚至能想象出盛许棠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做什么。
      他恨极了,恨盛许棠,恨季白,最恨还是自己。
      他最近忙昏了头,没注意时间,没有任何精力能分出给自己的私生活,但他还是知道今天是季白的头七,他做好标记,他要回去陪着季白的。
      但首先就看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尽力平静下来向上级告假,他的上级看他的眼神现在很复杂,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早有预料。
      假很痛快地被批准了,同时通知下来的还有升职通知。
      他终于走上了他并不很想走上的那条路。
      他得回家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了,冬季的早晨本就天亮得比别时晚,今天起雾了,天气更显得昏沉。
      他手上的伤口还没好完全,在凛冬的寒风下竟觉得刺痛。
      他提了一碗豆腐脑回去当做早饭,上面盖着鲜红的辣酱、深绿的韭花,还有切的细碎的小咸菜和香菜叶,点了两滴酱油。
      豆腐脑鲜白细嫩,热气腾腾,季白应该会喜欢。
      他不需要供香了,他们可以分享同一碗。
      他一路上走的飞快,脑中一团乱糟,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季白。
      但见到季白的那瞬间,他一片空白,只喊他吃饭。
      季白脖颈上还有鲜红的痕迹,穿着浴袍,已经是洗澡过后的了,见到任於燎回来也不吃惊,短暂分别好像并没有产生任何生疏的感觉,他们气场亲密,但彼此都清楚假象下的波涛汹涌。
      他们分食了一碗豆腐脑,像一对最亲密的伴侣一样在厨房洗碗,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互相依偎。
      他们明明认识时间不长,却像命定的另一半一样熟悉了解对方。
      他们这次坐在一起,没有剑拔弩张,没有泾渭分明,他们像一片湖里的水一样,分不出彼此。
      他们看着国外一个经典喜剧,却没有人在笑。
      喜剧的背景是在一个办公室里,起了火,主角们用灭火器灭火,却把灭火器引燃。
      暂时只有一位主角有精力求助灭火,但他只能在网络上发邮件给消-防队求助。
      季白终于笑出了声。
      任於燎沉沉看他,声音分不清喜怒:“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看到你购买了防水布,买了药,买到了一些化学试剂。”他半圈着季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季白:“还需要我补充吗?”
      季白好像还没从那喜剧中脱离出来,反问道:“补充什么?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任於燎内心好像有什么在翻涌,他陈述道:“你故意的。”故意把那段录像保留下来,故意让他看见,故意让他插手破案,逼他争,逼他到了绝境。
      季白慢慢收敛了笑意,冷淡道:“你还有别的想问的。”
      任於燎从不知道自己还能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冷静旁观,一半快像火山。
      他道:“你就那么爱他?爱到想要杀死他?爱到你死了都要让他陪葬?爱到死的方式都是死在你身上?”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你讨厌我,你是故意的。”
      季白嗤笑,语气轻佻而缠绵:“我就是爱他,爱到不能够接受他离开我,想要杀了他再自杀。现在我也要他陪我,我还要利用他帮我走过最后一步,我变成活人,你难道不高兴吗?我为什么让你看到,你心里不清楚为什么吗?我本来想要抽身而去,和你两不相干,你是又为什么非要引我吃下你自己的血?你对自己能狠下心,怎么就不能接受别人对你狠?”
      任於燎终于放开他,解着自己衣扣,回复的声音轻到快听不见。
      他说:“因为我爱你啊……”
      季白将自己埋在他怀里,闷闷道:“我第一次见到盛许棠就想喜欢他,他从第一眼就喜欢我,他忍了三年才敢向我表白,我都快要放弃了,但他居然踏出了第一步,我就要永远对他不放手了……”
      “我很难动真心,这个我比谁都清楚,他是我可望不可及,后来自己走到我手中,那我就永远不会放他走。知道他要离开的时候我都快气疯了,我想要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但我看到他的表情,他想杀死我,我如他所愿。”
      ……
      痛快吗?
      蚀人心志,动人命火。
      惹到不能惹的人收不了场反而把自己陷进去。
      快乐吗?
      把本该消失的人强行留下来,付出以后本来稳妥的人生,重新回到危险的边缘。
      快乐吗?
      真正触碰到他。
      ……
      任於燎没觉得多大的快乐,只觉得从细胞到整个人都是痛的。
      季白喉咙里发出带些痛意的呼吸音,他嗤笑道:“怎么,生气了?”
      任於燎没有过多停留,他没有回答季白的问题,反而借着这个姿势站起来,带着二人一起走。
      已经不止是痛意了。
      他把季白压在床上,用手上缠着的腰带将季白锁在床头,打上他挣不开的结,才不那么用力困住他。
      他道:“有什么网?是你永远离不开我了。你这辈子都只能被我管着困着,再也躲不过了。”
      季白手束在头顶,仰起头来靠近任於燎的动作有些费力,但他依旧要靠近他,靠近他的侧脸亲吻他,季白笑着回应:“好吧,那你可得好好看住我,顺着我,别让我发火……”
      “或许困住的,也不只是我……”
      ……
      ……
      冬季正午的太阳总是让人暖洋洋的,季白半躺在飘窗上晒着太阳小憩,他昨晚体力消耗很大,今天什么也不想做,就只躺在飘窗上、沙发上、床上休息。
      任於燎的作息已经彻底更改,他早晨不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不舍得被窝里的爱人,就窝在床上,等到快到极限时间再起床,在楼下随意买些早饭,然后喊季白起来吃饭。
      季白多半是不想起的,他作息混乱,但现在也被强制带着起床填饱他脆弱的胃。
      毕竟早餐很重要,而他们晚上多半都会消耗不少的能量。
      有时候也会早起,自己动手煲一锅粥,加点从别处购来的食物,一碟小咸菜,热气腾腾地温暖一整个早晨。
      中午没有特殊情况任於燎也不会在单位吃饭,他现在家里有了人,就不会觉得回家没有必要,他得陪着他的爱人,还得看管着别让他跑掉。
      也得盯着旁人。
      虽然就现在而言还只是个设想。
      中午吃的酸菜鱼,任於燎现在可以接受微辣的食物了,在寒冷的冬天,感受不太温暖的室内温度,吃一碗刺激味蕾和食欲的酸菜鱼,让人心满意足。
      煮的时候随着酸菜加一小把干辣椒碎,这样鲜□□白的鱼肉,加上黄绿色的酸菜,点缀着零散的红色辣椒,配一碗米饭,淋上一勺汤,神仙美味。
      茶足饭饱更让人慵懒,任於燎下午还得上班,和季白接了个吻就走了,季白就躺在飘窗上晒太阳,索性盖着厚毛毯再睡上一觉。
      他听着很小声的蓝调,拉上最里面浅薄的窗帘,闭上眼睛在假寐。
      场面宁静而安详。
      但毯子突然被微微掀了起来,并不是季白,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小心他受凉,却想要亲近。
      季白向里挪了挪,侧过身,低下头和空气接了个吻。
      他睁开眼,像注视着最温柔的情人,笑道:“我们给他个惊喜怎么样?”
      空气好像也发出了胸腔震动一样的振幅,好似也在笑。
      然后用了巧劲,扯着季白让他趴下,趴在那团空气上。
      让情敌不开心总是让人愉悦的。
      但醋总是还要吃,人也要抢——
      毕竟爱人总是只有这一个的,这辈子都只有这一个。
      季白苍白脆弱的手腕上,绕着红痕的皮肤上突然出现一个青黑的手印,青红相映,往后余生也总是不住纠缠。
      大概都会爱。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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