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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潜龙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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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俩,我跟老杂……”毛字还未出口便看到薛白衣猛的站了起来,萧臻下意识就要躲藏,他对大军压境可是深有体会。
但随着萱宁的起身,萧臻终于发现了她的满脸泪痕,但心中却不免有些许鄙夷,别人死了关你屁事,搁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恐怕待会儿就得顺手牵羊。
好奇心之下顺着二人目光看去,渊木从城头跌落正好进入他的视线,萧臻的喉头竭力滚动了一下,瞬间扩张的鼻孔仍旧无法释放胸中的堵塞,冷颤自心中蔓延至全身,白毛汗瞬间浸透衣衫,紧攥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血滴滴答答落在脚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声音,此刻的萧臻眼中只有老杂毛。
一步、两步、三步……
萧臻想快些走,但双腿犹如灌铅,就是走不到渊木身前,中间几次不知踩到何物,生生摔了几跤,手肘之上拉出几道伤口,他却恍若未觉,区区几百丈距离却让他感觉万分崎岖。
不过,想要带走渊木的却不止他们三人,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人,短衣打扮,看着薛白衣,身形一动,竟有残影出现,下一刻就听萧臻哑着嗓子道:“带走他,你就死!”萧臻此刻眼神如刀,盯着短衣人。
薛白衣则不然,脚下一跺,斜刺里冲向短衣人,双掌齐出,势如五岳,怒拍而下,掌风呼啸中双掌齐至,短衣人嘿然冷笑,左脚前踏右脚后撤,双拳自腰间直出,丹田之力逆势而上,拳掌相交,咔嚓声响中短衣人五官渗血,双臂顿折,臂骨受力而出,在双肩之上穿衣而显,之后倒地而亡,萧臻脖子略微转动,仍旧盯着渊木,对此视若罔闻。
但垂涎渊木尸体的却不止一人,周边的几个武人呼的一下将薛白衣围住,二话不说便痛下杀手,一时间薛白衣周身掌影不断,暗器纷飞,内力纵横交错,凶险之极,稍有不慎,下场便是粉身碎骨。
但薛白衣内力浑厚,衣衫无风而动,双掌翻飞间内力运转如初,脚下九转心源步使开,在一众武人未及回神之际,内力化指,在一众武人喉间洞穿而过,只是这一指对内力损耗极为巨大,待回身之时却见几人已扛着渊木的尸体在十丈开外,萧臻手提钢刀紧追不舍,但距离在眨眼间便已拉开。
萱宁在后被几人围攻自顾不暇,好在身法灵活并未受伤,却也是左支右拙狼狈不堪,当下右手伸出,遥指萱宁,五指张开内力狂涌而出,硬生生将萱宁吸了过来,然后左掌跟进,眨眼间连拍三掌,将三名武人瞬间击退,但却未曾有实质伤害,因此下一刻便是三人更猛烈的围攻,一人直指萱宁,一人全力进攻薛白衣,至于另一人则是手中暗器遥指萧臻。
一时间薛白衣心分三用,压力骤升,九转心源步催动到极致,但三人配合默契,远近调度适宜,让薛白衣始终无法摆脱,但全身内力却始终处于高度消耗状态,只要时间一长,薛白衣必死无疑,而这两个小的将不在话下。
这种情况不止三人知晓,薛白衣也早已了然于胸,但却一时间无法破解,只能凭借雄浑内力支撑,但却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只要薛白衣招式一变,手扣暗器之人变抬手就是一枚暗器发出,力道控制妙到毫巅,距离萧臻后背三尺处看看跌落,萱宁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却无丝毫办法,想要提醒萧臻,但手持暗器之人立刻抬手亮出暗器。
如此一来,萧臻距离扛着渊木尸身之人越来越远,手中刀亦是越握越紧,不时挥动却于事无补,对于身后之事却毫无察觉,一心想要追上前面之人抢回渊木尸身。
萧臻的心思薛白衣最能体会,当下与萱宁对视一眼,萱宁重重点头之后,只觉身体一轻,人以极快速度直冲就近之人,合身撞进那人怀中,这一下无招无式,却是市井无赖的泼皮打法,但萱宁身上带着薛白衣的一掷之力,这一掷之中刚好暗合八大咒中的玄蕴咒,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加之萱宁自身之力,那人瞬间便觉浑身巨震,肋骨亦不知断了几许,五脏六腑之中一团邪气陡升,刹那间便已走遍全身,脚步踉跄中被萱宁抓住时机,只觉脖子一疼,眼中景象已逐渐模糊,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但已经成为了一具死尸。
薛白衣在同一时间将九转心源步发挥到极致,待到手扣暗器之人跟前,双指伸出,直插那人双目,一声惨叫便已双目血流,薛白衣伸脚在地上勾起一把钢刀在手,瞬间劈下,人为两爿,血溅满地,另一人见此拔腿便走,为此留下性命,他可没那么傻。
之后薛白衣刚要转身去追萧臻前面之人,但却突觉身后寒气逼人,反手一抓,竟是一手冰碴,此刻天干物燥,温度颇高,何人由此本事竟能让夏水成冰。
但此刻顾不得许多,看萱宁已将另一人解决,当下再次故技重施,只是将手中刀递给萱宁,运起全身内力,将萱宁重新托在手上,脚踏八卦,旋身而起,掷出之时如法炮制,萱宁亦是浑身劲力蓄满,薛白衣脱手之后,脚踏虚空,手中钢刀抡起一片雪影电射而出,瞬间超过萧臻,直入那人后心,之后薛白衣转身腾空而起,直上城头,奔着颉仓公的方向奋起直追。
他知道,不将颉仓公解决掉,日后恐无宁日,因此放开手脚,势如奔马,电掣而去。
再说萧臻,看着前面之人中刀倒地,几步抢上将渊木尸身接过,伸手在鼻下一探,鼻息悠悠,并未死绝,心中大石顿时落地,眼中却有些发热,将渊木抱入旁边一间空房之内,但见渊木身上血污遍布,却无一处伤口,只有口中血流不止,胸腹每起伏一次,脸色就白一分,萧臻心中焦急却无施救之法。
在渊木身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之后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却被渊木的咳嗽声引到他身前。
“老杂毛,你,你怎么样?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偷,现在这么乱,抢也是可以的,想吃什么肉,只要你说话,小爷我,我,我把家底全拿出来,欠我的钱也不用还了,老子还有很多的私房钱,足够给你盖一座大大的道观,以后你说,说什么……什么都听你的。”萧臻竭力保持笑脸,但眼睛还是被沙子迷了一下。
萱宁看着萧臻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起自己的族人,悲从心中起,泪自眼中落,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却听萧臻哑着嗓子不住的询问渊木什么药草能治好他的伤,但渊木却是出气多进气少,间或几句言语亦是有气无力。
“扶我起来,有话跟你说。”渊木看着萧臻道。
萧臻连忙将之扶起,却听渊木道:“你生性善良,但不善言辞,生于乱世恐难顺遂如愿,切记小心谨慎,恐怕以后我不能……”
“不行,小爷的债哪有那么好还,要不是小爷给你吃喝,早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萧臻死字出口,心中追悔莫及,急的脸色一白,口中连声呸呸呸。
但渊木却将伸手打断他话,但脸色发青,已是满脸衰败之象,萧臻几次欲要说话却被打断,只见他盘腿而坐,将萧臻双手拉起,四掌相对,初始不觉有异,只是手掌略有温热,茶盏工夫之后,只觉掌心有万千针扎,娟娟细流已变成洪涛巨波,直向体内灌入,但渊木的脸色却变的灰白,无关迅速呈现疲态,眼袋沉重,黑气蔓延,甚至连眉毛都开始逐渐花白。
萧臻虽然不懂渊木在干什么,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加速渊木的死亡,当下用尽全力挣扎,但却于事无补,但他不想看着渊木死掉,仍旧用尽全力左右甩动,想要将其打断。
一盘的萱宁见状,冷冷道:“你想让他死不瞑目,那就打断他的传功。”此言一出,萧臻立刻定在当场,任凭渊木如何传功都再不反抗,但眼中看着渊木,恨不得跪地叩头,只要渊木能活下来。
直到渊木手上的动作停止,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接连落下,萧臻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但眼中泪还是落了下来,张了张嘴却没叫出师父二字。
“好……好活……着,若有……空闲,帮我替……那……那些战场死去之人埋尸,尸。”渊木之言已是没有丝毫力气,若非距离近,几乎听不清楚。
“天下之,之人,我来人世,世一遭,就为了赎,赎罪。”渊木看着房顶,瞳孔开始逐渐涣散,嘴里嗫喏着还在说些什么,但萧臻已经听不到了,只有萱宁还附在耳边倾听,且不住点头。
“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狗屁的天下苍生,你不在,我跟谁顶嘴?啊?老子一个人发死人财,谁跟老子一起花?”萧臻说着已是声泪俱下,但却发现渊木的竭力抬起的手想要触及萧臻的头顶,不过终究还是没碰到,因为无力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