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天下二之盛世江湖》阿鹂

70、九回肠（2）

　　羽歆心中大痛，未可置信道：“原来你怀疑我勾结南宫修祁，怀疑是我提供给他凝香酥？”

　　“难道不是？”司徒蓝萱继续冷笑，“南宫修祁长居北方，怎会和东夷幻氏扯上关系！而你是知道凝香酥的，二十一年前，你不是用它对付过我吗？！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报当年之仇，和南宫家有所勾结！”

　　“不错！我确实知道凝香酥的制法，蓝庄内也确实存有凝香酥，可我没有勾结南宫家，更加不会把师门圣物交给南宫修祁那等败类！”上官羽歆愠怒。

　　“师妹！”秦紫婴急忙握住女子微颤的剑身，“你误会了，如果上官羽歆真是主谋，蓝靖辰便不会离奇死亡，此事幕后显然另有黑手！”

　　蓝萱眉心一蹙，看着羽歆沉声问：“你所有珍药都在我疗伤的那间密室，那么蓝庄内还有何人知道那间密室的存在？”

　　上官羽歆恢复冷静，答道：“除了辰儿和蓝天，再无人知晓。”

　　秦紫婴皱了皱眉，“蓝靖辰失踪，蓝天也下落不明，恕我冒昧，他二人感情究竟如何？”

　　“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吧。”上官羽歆一叹，“他们都是孤儿，性格虽迥，却同病相怜。”

　　“蓝天也是孤儿？”秦紫婴心生好奇。

　　“是的。”上官羽歆点头道，“七年前他父母在洪灾中双双辞世，他走投无路才投靠的蓝庄。这孩子虽顽劣却极其聪明，很多东西一点即通。”

　　蓝萱若有所思收回剑，依旧要走。

　　秦紫婴却死死拉住她道：“替怀弈和妍汐想想吧，他们才刚失去父亲，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叫他们怎么办？”

　　蓝萱步履一滞，回望住房门，忆起一家四口昔日种种，不由酸痛汹涌、悲从中来。

　　“如果……如果我多爱他一点，就不会发生今日悲剧。”水眸雾雾，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恨夹在眉间，素手抚上胸前龙珏，她终于收拾起伤怀毅然道：“这笔血债，我要亲自讨回！”言罢忿然离去。

　　“师……”秦紫婴的劝解被上官羽歆制止。

　　“没用的，由她去吧。”上官羽歆眼神复杂，心知她的心早已随丈夫死去，停留世间的不过是具仇恨的躯壳。

　　北伊王庭，金碧辉煌，巍峨地屹立于晨光下。

　　一束红光握在手中，司徒蓝萱纤尘不染，漠然扫视着广场上密麻的卫队，白色萱衫在风中轻轻飘扬。

　　“南宫修祁何在？”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王城！”一个大胆的侍卫大声指责。

　　蓝萱冷笑不答，余光瞥见个仓惶逃跑的卫兵，眸色一寒，立时飞身掠去，将剑横到他脖子上。

　　“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人了！”那卫兵尖声喊道，极度恐惧。

　　“哦？”蓝萱唇角噙起幽暗的笑容，“你在我丈夫身上划了两刀，我怎会认错。”

　　卫兵浑身惊颤，“饶命饶命，我、我只是遵循……”他轰然倒地，被一剑毙命。

　　“再问一遍，南宫修祁何在？”蓝萱慵懒的视线抬了起来，现场当日参加天沙峡谷埋伏的卫兵们登时慌成一团。

　　“不说？”蓝萱手腕一紧，寒声道，“那就统统偿命来吧！”长袖一拂，朱光红亮异常，一向优雅的她此刻森如鬼魅。

　　鲜血四溅，头颅横飞，断体残肢遍地都是，她毫不留情，过目不忘的本领决定了任何凶手都不会漏网，当日划在心头的每一刀，她一剑一剑讨了回来。

　　“住手！”远处终于传来高呼。

　　长剑从最后一个凶手前膛抽出，血渍腥腥透进右掌上的布条，蓝萱冷冷睨着对面行来的銮驾，伫在广场中央，岿然不动。

　　北伊国王‘聿昊’的身影逐渐清晰，龙袍在身，相貌威严，但神情尤为复杂。

　　扫了一眼广场惨况，他压下内心震撼，沉声道：“司徒蓝萱，你夫新亡朕可以理解，但血洗我王庭也未免意气用事了！”

　　“意气用事？”蓝萱不屑一哼，“手刃仇人也算是意气用事？”

　　聿昊一叹，“报仇情理之中，但若因此挑起两国争端，天下生灵涂炭，你会心安么？”

　　“哈哈哈哈……”司徒蓝萱仰天大笑，终于颠覆了毕生的理想，嘲弄道，“连亲人都不能保全，我还管什么天下！尔等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她毕生致力天下安宁，到头来却累最爱之人丧生，试问她如何不笑，如何甘心。

　　“你……”聿昊语塞，虽痛心部下被她屠戮，但见她此刻怨气冲天，反倒羡慕起了夜臻麟。其实这十四年来他对她念念不忘，当年那端现幽谷的惊鸿一瞥一直深深嵌在心底。

　　“好吧，你究竟要如何？”聿昊换上商量的语气，还是心软了。

　　蓝萱一字一字道：“我要南宫修祁的首级。”

　　“他已经离开了，就私带兵马这条罪，他已难以在北伊国立足。”聿昊无奈，“我也是事后才知他害死了你丈夫，你方才既已报仇，不妨就息事宁人吧。”

　　“走了……”蓝萱顿感一阵茫然，南宫世家没有，北伊王庭没有，那么天下之大，她何处寻仇呢。

　　她站了很久很久，没有思考、没有意识，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似乎又见到了夜臻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