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青春会微笑》九烨玄羽

1、第 1 章

　　昏暗的教室，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斜射而进，致使教室一半昏暗，一半明亮。

　　顾真的座位刚好在窗边，照射进来的余晖给他的课桌镀上一层鎏金。

　　顾真便这样安静独坐于窗边，轻轻转动手中的黑色水笔，目光不经意间瞥向窗外，有些漫不经心的倾听讲台上的班主任讲解题目。

　　窗外的爬山虎正在茂密盛开，枝条柔软修长，甚至于部分盘绕在窗台上，留下圈圈绿意。

　　顾真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便将窗外最为靠近的爬山虎顺势扯下，摘下一片落叶后便将其放至窗外。

　　失去吸盘的爬山虎垂落窗侧，在空中微微晃荡。

　　讲台上的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兴致勃勃的讲课，丝毫不曾注意他在窗边的举动。

　　顾真便将绿叶放在课桌上，低头仔细捣鼓了起来。

　　爬山虎的脉络分明，如若轻轻捻住，便有绿色的汁液渗出，洇晕掌心。

　　“顾真，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让顾真惊慌失措，慌忙起身抬头，自己的座椅与身后的课桌猛烈撞击，发出砰然一声巨响。

　　讲台上的班主任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课桌旁边，负身手握课本，神情严肃。

　　而所有学生的视线也随着班主任的这声怒吼唰唰转移到他身上，翘首企盼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顾真顿时觉得脸红耳赤，低垂着头，恐惧和不安在心中五味杂陈，后背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见他这样，班主任端起课本，转身走向讲台，脸色铁青道：“上课就认真听讲，不要去玩叶子，接下来我们继续讲课！”

　　同学们发出笑声，视线这才从他身上转移到教室前方那块写满板书的黑板面前。

　　班主任没有叫他坐下，他便站了整整一节课。

　　他没问班主任究竟何时能够让他坐下，他也根本没这个勇气去提问。

　　因为得到的，或许就是班主任的斥责和同学的嘲笑。

　　高一，十六岁，他便是有这般胆怯与懦弱，甚至于连他自己都倍感失望。

　　时间如白驹过隙，教室前方钟摆的指针已经逐渐逼近每日熟悉的下课时间。指针滴答、滴答绕着时钟不断走过一圈又一圈。

　　学生对于放学的期待开始迫切，原本安静的教室逐渐变得极为吵闹。

　　甚至于最后班主任不得不在讲台上用书本连敲三下，方才使整个教室安静下来。

　　“课都没讲完，急什么！”

　　班主任暴跳如雷，额头上几乎有青筋暴起。

　　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坐在教室里的学生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班主任随后举起手中课本，摆出班主任应有的威严道：“我们再讲完这个题目就下课。”

　　教师中立刻有人高声附和道：“那老师你快讲吧！”

　　班主任迅速以独特的幽默回讽道：“那你来讲？”

　　此声话语引得全班哄堂大笑，那个提问的少年只得不好意思的沉下声去，再无话语。

　　顾真并没有发出笑声，双腿的酸痛让他感到有些疲倦，他和其他学生一样渴望赶紧下课。

　　只有下课之后，他才能有专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熟悉的放学铃声响起，老师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恰到好处的讲完了最后一道题目，方才长舒一口气道：“好了，下课。”

　　此话一落，立刻有人提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冲出教室，回头不忘大喊：“老师再见！”

　　班主任抱住讲台上的课本向门口走去，耐心叮嘱道：“慢点啊，小心摔倒。”

　　一天，临近黄昏，浑浑噩噩，又这样过去了。

　　可是班主任上课讲了些什么，他却完全听不进去。

　　应该说是，他完全听不懂老师到底讲了什么，老师也不会具体去关心他到底听懂了什么。

　　夕阳逐渐西沉，很多同学选择结伴而行，背上书包熙熙攘攘走出校门。

　　班上少有的同学正在值日，不过也是匆匆几下，便背上书包快步离开教室。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夕阳已经接近黯淡，教室也是十分黑暗。

　　再次环顾四周之时，除顾真之外，教室早已空无一人。

　　看着课桌上破损的叶片和掌心早已变得黏糊的绿色汁液，顾真心里忽然有种内心无比空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突如其来，而是从很早便已经开始，从十六岁，他初来这所学校开始。

　　从初中升入高中，从幼稚青涩的少年逼迫成长为成熟稳重的少年，这其中的诸多变化，让他突然之间觉得很不适应。

　　难以融入群体，没有真心朋友，心中埋藏的事情无处倾诉，孤单的感觉便也愈发强烈。

　　可是表面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根本难以察觉。

　　十六、七岁的年纪，总是被所有人认为是最美好的青葱岁月，可谁又知，这其中被迫蜕变的残忍。

　　不断改变自己，只为融入群体，却不想其实早已与整个班级脱节。

　　在大自然中，人们总是看到成功蜕变的昆虫身影，赞叹生命何其伟大。

　　可是在成功的背后，还有无数磨砺过后却仍旧失败的案例，时常兜兜转转，一事无成。
　　亦如现在的他。

　　落魄的少年单掌提起背包，背对夕阳，身前的阴影突显出一股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