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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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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的雨，又在连绵不断的落下。些许微弱的光亮，从摇曳的破旧不堪的窗户外面透进。
这段期间的梅雨季节，总是让母亲格外的头疼。
屋内阴暗潮湿，被迫晾晒在室内的衣物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总是有些湿漉漉的黏手。
有些无可奈何，母亲只好打开角落处的暖炉，用来烘干那些霉湿的衣物。
今天是星期六，本来是周末时光。但高中学校因为学业紧张，照例要占用周末时间来补课。
早餐时间，顾真身着一袭蓝白相间的质朴校服，沉默的坐在桌角。
餐桌上空。悬挂的电灯被用来打开照明，照亮整座堆满杂物的昏暗房间。
桌前的顾真用匙勺舀起碗里的稀粥，混着桌面的酸涩咸菜囫囵喝下，不知其味的咀嚼吞咽。
母亲还在厨房里忙活，准备今日在外面摆摊用的那些原料和素菜。
而此刻父亲也随便喝上两口稀粥，应付好早餐后，便匆忙穿戴好雨衣骑车出门，准备去外面碰碰运气，试图借此期望找到工作。
门外的自行车铃声渐远，破旧嘎吱的声音传遍整座狭窄巷弄。
母亲从厨房里忙活出来，用围裙将湿手擦拭干净，然后将一盒完全没有开封的纯牛奶放置在顾真面前。
“顾真啊，待会记得把牛奶喝下去啊，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营养可别落下了。”
“妈，我…”
顾真刚想说话，却突然有所犹豫，欲言又止。
母亲拉开板凳，坐下身来，侧首关切问道：“嗯，顾真啊，怎么了？”
顾真径直摇头，猛然将碗底稀粥全部仰首灌下，然后将瓷碗端放桌面，嘴角努力挤出笑容。
“没事，妈，我吃完了，我去上课了。”
顾真提起书包，顺手拿起桌面牛奶，转开门锁，然后推门出去。
身后传来母亲关切的叮嘱：“路上记得注意安全呀。”
“好嘞。”
牢固的铁门被唰然关闭，发出砰然声响。
天空阴暗沉闷，寂寥的星光全部被埋没在云层后面。
灰旧的霉伞撑开一片专属天地，抵挡住头顶的倾盆大雨。
行走在巷内的顾真逐渐放缓脚步，原本在嘴角摆出的笑容也随步调逐渐黯淡下去。
他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能够去跟父母说出在学校打架的事情。
班主任也没有过问，更没有任何电话。
那就算了。
抬眼望去，巷角的尽头，透进一丝微弱的光亮。
视线在弥漫的雨雾里，拉出模糊的光影。
这里是坐落于城市街角，与繁华都市相较之下，根本毫不起眼的断层巷弄。
阳光很难从拥挤的层叠住宅内斜照进来，但垂落的大雨却永远不会在这里缺席。
顾真单掌撑伞，薄唇紧抿，继续往逼仄狭长的巷弄尽头走去。沉默的黝黑面容里面，有些毫无生气，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些堆积在心底的事情，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就算心底塞满垃圾，也没有可以清理的地方，
绕过街角商贩，穿过车辆道路，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开始上课。
星期六的早晨，跟以往不同，是没有晨读的。
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其他同学还在埋首读书的身影中。顾真毫无声音的从教室后门走进。
教室内的同学都很忙碌，吃早餐，补作业，亦或是抓紧时间看书，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为高考而做足充分准备的预备时光里，虽然没有高考冲刺时的硝烟战火。纵使能够承载梦想，却也同样荆棘满途。
顾真将自己的书包放在最后排的座位上，随手将掌心那盒牛奶放置抽屉，然后换取今日课程表内所要用的课本，全部堆放在桌面。
望向教室最前排的课表，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
铃声响起，语文老师怀抱书堆，准时从教室外面走进。
“今天，我们来学习《再别康桥》这篇课文。请同学们先将这篇课文全文朗诵一遍。”
同学们端起课本，酝酿心底情绪，开始齐声朗诵。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全班朗诵完毕，语文老师则列好板书，开始讲解作者徐志摩的故事。
顾真目光呆滞，脑袋还有些发懵，坐在角落安静聆听。
后来，在语文老师无趣的讲解声中，他就趴在桌角睡着了。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教室内各种嘈杂的声响刚好把他吵醒。
语文老师向来不怎么严格，这也是他敢于趴在桌面睡觉的理由。
顾真从桌面上困倦抬首，伸手搜了搜惺忪的双眼，打着哈欠，眼角含泪的环顾教室周围。
此刻值日生正在打扫教室卫生，坐在前排的组长齐昊森刚好走到顾真课桌前，扯着嗓子，极不耐烦的催促道：“顾真，该交化学作业了，就差你一个了。”
“哦，好。”
顾真埋首在书包内摸索，却始终没有摸到。突然想起，自己可能是在昨夜整理书本时，没有按时将作业本收进书包。
见顾真始终没有交作业，齐昊森不禁再次出声催促道：“还等什么啊，你倒是快交啊，半天半天也没看见个影子。”
顾真埋首愈低，更加声若细蚊道：“那个，对不起，我好像是忘带了。”
齐昊森抱起作业本，转身骂骂咧咧道：“真是的，我要交作业了，你自己去跟老师说吧。”
顾真皱眉望向那道背影，心底沉寂愈重。
语文课结束后，就是化学课。
他的作业没有按时上交，也就被课代表理所当然的记名。
此时，化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列举式子，讲解化学离子的置换反应。
堆放在讲台上的绿色作业本，封面上压着一张记名纸条，有些格外醒目。
顾真瞥向窗外，似是在遥想何物，突然，他弯腰从抽屉内，抽出一张许久未用的白纸。
顾真将空白的草稿纸平摊桌面，叠放在化学课本上，然后从笔袋内拿出自动铅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
“顾真。”
当顾真还沉浸在作画中时，讲台上突然传来他的名字。
掌心的笔尖骤然停顿，顾真下意识的从课本中抬头，刚好看到站在讲台上，身材高瘦的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声线微抬，将课本背手放置身后，板着脸严肃问道：“你来说说，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顾真被迫从座位上站起，凝滞些许片刻后，最后还是选择诚恳而认真的回答道：“老师，我不知道。”
其实，他都不知道化学老师讲到了哪里。
当然，化学老师也曾注意到他的走神。
化学老师瞥过他一眼，不再多言。反手拿起课本，继续讲解本节课的内容。
顾真躬身站立，垂首望向桌面，伸掌拿起桌面的铅笔，继续在纸面上作画。
画面上所绘的东西，在铅笔的反复描绘中逐渐清楚。
是窗外那片绿绿的爬山虎，被铅笔用阴影和线条勾勒出大致轮廓，就算是毫无绿意，也尽显朝气蓬勃。
明媚流淌的青春，总是用最鲜明的绿色作为极具代表的颜色。
却没有哪种颜色，可以真正而具体的形容这其中的苦涩滋味。
度日如年的生活，总是格外的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