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厉小茹

7、7

　　章七

　　厉南星半夜突然惊醒，只觉腹内空空饥肠辘辘。他想起今天跟逐流讨论得太开心，忘记进餐了。
　　冰箱里还有一袋血浆吧？这么一想，愈发感到难受，正要坐起身的时候，听到一阵水流的声音滑过耳畔。
　　水？
　　不自觉地循声望去，他的视线落在陆小凤颈侧。
　　不是水。
　　那是鲜血，鲜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喉结轻轻颤动了下，视线再也移不开，那里有新鲜的血液。牙齿咬破肌肤的触感，香甜温热的血液滑入喉咙的感觉，是怎样的美味……
　　好饿。
　　可是，那是人，那是，陆小凤。不能伤害他。
　　食物的味道。
　　好饿。

　　陆小凤半夜被痛醒，一只手腕上像是被铁钳紧紧钳住似的，几乎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黑暗中一双通红的眸子凝视着他，眼中尽是血色的光芒，稍往下的地方，他看到两颗尖锐的犬齿。
　　在片刻的迷茫之后陆小凤知道了他的身份：“南星？”
　　那双眼中的红色褪去些许，随后转为更深的暗红。
　　陆小凤略略思索，忍着腕上的疼痛，放柔声音说：“你饿了是吧？”看着那眼中的波动，想来是猜对了，继续说，“我不是说过嘛，无论是谁，饿了都是要吃东西的。”他未被控制的手向前摸索着环上他的肩，慢慢将他拉近自己，“来，我的血很好喝的。以前住宿舍，只要有我在，其他人从来不怕有蚊子。”他嘿嘿一笑，“当然我不是拿你和蚊子来比较，不过这也能说明我的血很特别吧。你也喝过，味道是不是很怀念？”
　　在陆小凤的絮絮叨叨中，他面前的赤红双目渐渐消退，终于与周围的黑暗融于一体，他听到厉南星温润的嗓音响起：
　　“是很怀念。”
　　然后，他感到扣在腕部的手渐渐放松，冰凉的躯体靠了过来，颈侧的些微痛楚却让他露出温柔的笑容：“好喝吗？我就知道，我陆小凤可不是一般人，血也是最美味的，对吧？”
　　用湿软的舌尖舔过陆小凤颈上的伤口，厉南星伸手抱住了他，声音有些干涩生硬：“是，你是最好的。”下巴在他肩头蹭了蹭，“谢谢你。”
　　陆小凤悄悄活动了一下被捏得剧痛的手腕，感觉没有真的伤到骨头，开口却依然洒脱得意：“那当然。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饱了吗？我的血很多的，你可以尽情享用。这几天你帮我做饭招待了我的胃，现在我怎么也该回报一下呢。”
　　厉南星却是想起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忙去扭亮床头的小灯：“你的手腕怎么样？对不起，我刚刚没控制好……”他道歉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陆小凤笑嘻嘻地晃着手腕：“你那点力气，根本捏不痛我的。”他的手腕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伤痕和淤青。
　　厉南星皱紧眉头，瞄向他在被子底下的手：“不对，应该是这只手。”
　　陆小凤一掀被子将他包进来：“你记错了。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厉南星唇角的线条冷硬，不发一言地将被子丢到床下，一把抓住陆小凤刚刚藏起来的手腕，顿时听到他抽气的声音，死盯着那明显的指印，拳握紧又松开，伸指碰了碰：“这是什么？”
　　明明痛得额角渗出冷汗，陆小凤偏偏要打肿脸充胖子，故作不在意地说：“一点小淤青嘛，睡一觉就好了……啊！你你你，轻点！”
　　厉南星收回手指，冷着脸问：“医药箱在哪里？”
　　陆小凤看着他严肃的模样，苦着脸回答：“我家没有这个东西……”
　　厉南星的唇几乎抿成直线，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轻柔，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手托着陆小凤的手腕，另一只手很慢很轻地揉着那显而易见的青紫，一点点将瘀血散开。
　　陆小凤尽量小声地吸气，突然手背上一热，只见一滴水滚落在骨节处，烫在心上，重重叹了口气，露出微笑的表情，伸手揉上厉南星的发，拨得一团乱：“哎，谁能没点磕磕碰碰的啊，想当年，我老爸那巴掌才厉害，打我一次我三天不敢坐凳子，这点不算什么的！乖，睡觉，听话，嗯？”
　　厉南星没有抬头，固执地继续揉着：“逐流以前也常常跟人打架，都是我帮他处理伤口的，瘀青也是，现在痛一点，等揉开了就好了。”
　　“啊！唔！哎呦！”随着他的手劲，陆小凤开始怪叫，叫到后来屋子里简直变成了动物园，“喵呜，汪汪~汪……哞！叽叽唧唧……”
　　厉南星终于揉得差不多，把他的手一丢，指责说：“你比逐流淘气多了。”
　　陆小凤转了转受伤的手腕，眉梢一扬，站在床上扭屁股：“哈哈，没事了，你看！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咱们一起，来做运动！”
　　“噗！”厉南星几乎笑倒在床上，看着陆小凤居高临下的屁股，唇角扬起一抹顽皮，伸脚一拌，陆小凤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喂……我可是伤员哦！”陆小凤一脸哀怨地回头，“南星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轻伤不下火线。”厉南星笑着拉起被子裹住自己。
　　陆小凤瞄了一眼电子钟：三点三十三分。打了个哈欠，捡了被子也躺下来，关掉床头灯：“不下火线也是可以睡觉的！晚安，南星。”
　　厉南星闭上眼睛，一朵小小的笑容依然停留在他的脸上：“晚安，陆小凤。”

　　陆小凤没有想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厉南星一直冰凉的身体却泛着滚烫的热潮，苍白的面容也变得红润，整个人热得烫手。
　　“南星！南星！”陆小凤试着叫他。
　　厉南星恍若未闻，双目紧闭，皱着眉头，像是陷入梦靥挣扎不出，表情却没有很大的痛苦。
　　陆小凤无奈地拨通了金逐流的电话，对方大吃一惊，回答说马上赶到，然后他又拨给自己老板请假。放下电话之后，他这才端了冷水和毛巾，把浸湿的的冷毛巾搭在厉南星的额头。
　　降温总归没错吧，他平时的体温那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