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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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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波涛怒吼,江畔站着一位青衣少年,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狂风猎猎作响,吹动他的衣袍。
我站在他的身后,悄悄的打量着他,无数次我都想靠近他,可是每一次接触到的都只是空气。
他转过头淡漠的冲我笑了笑,一笑无尽凄凉。
我片刻呆立在原地,眼中充满酸涩。
这一切为什么这样奇怪,当我发现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孩。我涩生生的站在青衣少年身后,抬头只能仰望着他。
“爹爹。”我不由自主的轻唤出声。
“辂儿。”青衣少年温柔的将我抱在了怀里,他笑着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突然觉得天地间,哪怕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只要狐离在就够了,就够了。。。。。。
江水滚滚的朝东流淌,葬尽了多少往事,葬不尽的千古文人侠客梦。
我突然意识到我肯定又做梦了,这是辂黎的梦境,只是我从未想过年轻时的狐离竟也是这般风光霁月。
我站在那里就像有人用蒙太奇的手法,专门为我拍了一部电影般,静静的看着那些人和事从我的眼前掠过。
那应该是年少时的林扶桑吧,看样子可能也就十一二岁。
他跌跌撞撞的跟在辂黎身后,紧紧的抓住辂黎的衣角,就好像握住了全世界。
辂黎时不时会转过头去看他一眼,又或者会突然停下脚步冲他笑笑。
这走廊好长啊!一个又一个的转角,阡陌曲折,两个无知而懵懂的少年就这样安静的向前走着。
偶尔会回过头相视一笑,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走着路。
我这心里突然真他妈的不是滋味,真他妈的少年壮志不知愁。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觉得很无趣。睁大眼睛盯着屋顶,数着那漆黑的瓦片,数着数着就会漏数一块或者多出一块。
我打了个哈欠,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事到如今既然已经到达了翻云堂,现在就应该好好规划一下怎么才能取得‘碧幽蝉’。按理来说翻云堂这次广发英雄帖,想必也是为了向天下人炫耀自己得到了武林至宝。
可是老子身为无极门的少门主,是天下群雄眼中的邪魔外道。总不能拿着一张邀请帖,光明正大的去赴约吧。只怕我还没有看到碧幽蝉一眼,就被众人千刀万剐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已经略有对策,于是我赶忙朝林扶桑和子衿所住的隔壁屋跑去。
“少。。。。。。少门主。”林扶桑一手抓着衣服,面红耳赤的站在哪里。
“没关系,你继续换衣服,我来找你们是有事商量。”我淡淡瞥了他一眼,啧啧!瞧他那白皙的肌肤和纤瘦的腰板。真可惜,如果他是身在现代,这样的样貌绝对是当小白脸的料。
“你这样急匆匆的赶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子衿慵懒的闲靠在另一张床上,才刚刚睡醒的他,一头婀娜多姿的青丝散漫在床第间。
我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床边,伸出手将他的头发稍微理顺:“第一件事,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江南,这样我们是否就要与阁下道别了?”
“你在赶我走。”子衿的嘴角轻轻向上扬起,眸中虽然无神,却依旧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我十分着迷于手中丝绸般的触感,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只是在想,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你是不是也有事需要去办,又或许有要去投靠的亲戚呢?”
“区区还以为,辂黎公子是怕我一个瞎子跟在你们身边,成为了你们的负担连累你们。”子衿半眯起眼睛,一双敛尽流光的眼眸暗藏其中,翘密的眼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随时都欲振翅高飞。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这双眼睛像宝石一般璀璨又如羊脂玉一般温润。可惜了,这样一双绝世无双的宝物,生在一个男人的脸上。更可惜的是原本应该和善的明眸,却时不时的流露出来摄人心魄的阴冷。”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小说里,也有一段类似于这样的对话。
“你在嘲笑我是个瞎子吗?”子衿的神色略微黯然。
“打不起,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伤害到你,我实在很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突然一动。
“其实我原本也打算今天就和你们请辞的,我叔父在扬州城里开了间小小的珠宝行,我这次北下南上就是为了来投靠他。”子衿闲闲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清秀的脸上,竟然显出了万种风情。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真他妈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长的娘娘腔:“既然是这样,需要我送你去吗?”
“你觉得的呢?”子衿斜眼一挑,面带调笑。
“哼。”林扶桑别扭的轻哼一声,重重的坐到了床沿上。
我身子一震后被顿时冒出冷汗,不用想也知道我身后肯定,有道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视线。
“送佛送到西,我先将你送去你叔父那里。”我刻意忽略掉林扶桑那满含醋意的嘲讽笑容。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这段日子以来承蒙你的照顾,将来如果有什么难事,你就到‘古旗亭’的‘瑞麟斋’来找我,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我自当义不容辞。”子衿一双手在半空着摸索着,自己慢慢的下了床。
我靠,这不是在唱衰我吗?我会有什么事,需要去找一个瞎子帮忙。
借着晨辉,我带着难得的平和心情,看着子衿渐行渐远的身影。
此时清晨的暮霭已经慢慢散去,天地之间一片清明,一个孤傲的背影显得格外清晰。
我回过头去,看见林扶桑一脸别扭的坐在那里,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
“去那里?”林扶桑怪里怪气的问我。
“金陵可是一座千古风流的城市,自古以来多少文人骚客,醉心在这块散发出独特胭脂香的土地上。我们好不容易来了,当然得去逛逛金陵特色‘秦淮花船。”自从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女人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是激情澎湃。
“有人会在大白天逛花船吗?”林扶桑面色一沉,狠狠的跺了下脚。
“有。“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谁?”
“我。”
我们之间的这次对话当然就这样不欢而散。
‘金陵‘在我曾经生活的时代里被称为‘南京’,这是一座神秘的古城,关于它的故事有的盛世辉煌,也有的风雨飘摇。
这其中最为外人所知的自然就是那秦淮河畔的十里扬长。
我以前写小说的时候,就曾经碰见过无数言情写手喜欢写金陵为背景,不过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是女的就对了。
女人的浪漫永远是爱情,男人的浪漫从来就是战争。
我与林扶桑迈着方步慢慢的踱向目的地,一路上花草树木仿佛皆是含情脉脉的。
偶尔抬头望见那有被压弯了腰儿似的柳树,只觉得那密匝匝多姿的枝条如万千丝缕,怎么的也平添了三分风华。
再抬头向远方眺望,只觉得天与地仿佛融为了一体,湛蓝的天空是那样的纯净,白云就像一朵朵棉花糖般,引人遐想无限渴慕。
我从来都觉得诗情画意与我根本是对牛弹琴,可是却忽略了历史的魅力。
身处在江南这波风光旖旎的历史河流中,怎能不让人心碎。
如果现在能左拥右抱再怀,听着美人儿未经雕琢的清唱,任由那凄厉的胡琴声声划破天际,手中再握着一把薄销的长剑,是否真的应承了千古文人的侠客梦。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林扶桑:“我们现在既然是出来偷东西的,当然不可以明目张胆了。你就别再一口一个少门主的叫我了,干脆叫我叶一本得了。”
“是少门主。”不愧是林扶桑尽管心理上还未适应,可是本能的反应就是服从。
“是叶一本。至于你嘛,要不要也取个假名。”我随手拈下路边树上的开着的一朵花,这花瓣一用力也碎了。
“回禀一本少爷,扶桑生死不会改名。”林扶桑对我又恢复到那种疏离而恭敬的态度。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莫非这个时代的人都特别固执。
“因为我的名字是你赐给我的。”林扶桑平静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听在耳朵里不啻于晴天霹雳,大失误!这不是又多了一破绽。按道理来说,虽然我这一路上总是秉持着少说话少做事的原则,可是或多或少应该还是有许多地方与辂黎不同。林扶桑这样一个如此熟悉辂黎的人,为什么对这些反常的行为没有怀疑呢?
带着疑窦的心情,我来到了秦淮河畔前。
岸边三三两两的停泊着许多小船,这其中也夹杂着一两艘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大船。由于是白天,所以秦淮河畔显得冷清而倦怠。
我站在岸边,被初春的阴风一吹,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林扶桑,这些小船白天都不营业的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偶尔也有例外。”林扶桑板着一张扑克脸回答我。
“例外?”
“只要你有钱,无论白天黑夜大可畅游秦淮。”林扶桑将我一军。
我顿时感觉面子上过不去了,撇着脸不愿看他:“那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打点。”
林扶桑听了我的话后,足尖轻点越过河面朝最大的一艘船上奔去。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在岸边大吼:“我要这秦淮河上最漂亮的姑娘,其它的歪瓜裂枣我看不上眼。”
林扶桑身子一歪,差点掉进了水里。
我乐的哈哈大笑,借着冷风打量起这秦淮河的光景。只觉得这河水碧悠悠的,阳光折射到水面上,就如顶好的翡翠了。
不多时,一艘雕梁玉砌的花船就停在了我的面前,林扶桑下来将我引上了船。
我迫不及待的就朝船舱内走去,谁料被舱门前的两位婢女伸手拦下。
我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去看着林扶桑,只看见他一脸平静的站在船头,好像随时都有跳进河里的冲动。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急急地掉转了头。
“这位公子,要见娉婷,可没有那么容易。除了有银子,还得要经过我们娉婷的考验。”两位婢女声音圆润,脸上都带着一副真诚的笑容。
“考验?”我扬高了声调。
“娉婷名满天下,多少王公贵胄想见一面都不曾得见。我们娉婷一月只见一位客,今日公子是否有幸能窥见娉婷的风姿,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欲拒还迎,犹抱琵琶半遮面。”我的余光瞄见了林扶桑,心中开始有些莫名的烦躁。
两位婢女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会有我这样直接而粗鄙的客人吧。
“‘团团’‘圆圆’不得无礼,来者即是客。这位公子,娉婷的身份虽然低微,可也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何不稍安勿躁,有缘我们自会相见。”从船舱内传出一道声音,真的是清丽如黄莺出谷。
我觉得刚才急躁的心情顷刻之间被这声音安抚,整个人只觉得入沐春光。
“敢问公子,若是要你在权利与富贵中选其一,你会如何选择。”这个娉婷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她一定会问我些诗词歌赋,没想到是这样古怪的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诗词歌赋我一定不会,这些刁钻古怪的问题,说不定我还有几分把握。
“权利。”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何。”舱内发出一道琵琶的清响。
“有了权利何愁没有富贵。”
“再敢问公子,权利与富贵还有美人,这三样中可以选两样你又会怎么选?”
“权利与富贵。”这根本是不用考虑的问题。
船舱内琵琶声断断续续,如珠落玉盘,声声敲击着人的心灵。
“公子请离开吧。”两位婢女各上前一步请我下船。
我越过两位婢女朝船舱内瞄了一眼:“姑娘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择美人,那时因为有了权利和富贵,自然会拥有数之不尽的美人儿。美人儿自当是该用来怜惜的,若是没有权利和富贵又怎么能保护美人儿。如果强留住美人儿,又不能给她想要的,或许美人儿会被别人扣上一顶‘红颜祸水’的高帽子,到时候身为男人我又怎么忍心看美人儿受此折磨。”
舱内的琵琶声倏然停止,良久之后,琵琶声突然拔高。
两位婢女对我的态度变得异常恭顺,弯着腰低着头向我伸出双手“主子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