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0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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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用手里的折扇虚掩笑容，“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从幻境里出来，人间的修士都这般厉害吗？”
“你是何人？”沈牧之下意识地问出口，又警惕地将手搭在自己的佩剑上，以防不测。
“你问我是何人？”那个眼尾上挑的男人将折扇收起，淡淡地觑了他们一眼，眼里具是傲慢，“我当然是这蜃楼的主人，你可以尊称我为阁主。”
“你也可以唤我的名字，蜃月。”这个声音是在沈牧之耳边响起的，他下意识地将剑挥过去，却只劈砍到一片雾气。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到海市的，可来都来了，让你们活着出去，岂不是坏了我蜃楼的名声。”蜃月一边说，一边朝台子上走去，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椅子，他懒洋洋地坐在上面。
沈牧之环顾四周，只看见那些宾客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个个似乎陷入了什么美梦，脸上带着或满足，或癫狂的笑容。他伸腿去踢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人的小腿，根本没有反应。
看来沉浸在幻境中的人，是无法通过外力唤醒的。
“别白费功夫了，他们今日注定要命丧在蜃楼中。”蜃月看着他那些动作，不紧不慢地回答，好像口中谈论的不是人命，而是些不足挂齿的东西。
突然目光又放回到沈牧之身上，缓缓道，“你们也一样。”
“怪就怪你们不凑巧，赶上了七月十五开鬼门，阴阳混淆，大赦亡魂。”他摇晃着自己手里的折扇，慢悠悠地自言自语，“今日海市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沈牧之对他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感到费解，只当他疯疯癫癫，暗自捏紧手心，以防不测。
“不过……我倒很好奇，你是怎么醒来的。”蜃月对此也想不明白，千百年来进入蜃楼幻梦中的，无论是人是妖，都无一挣脱。他执掌蜃楼三百年，也是头一回见到。
他自然不会注意到一旁身量还没有桌子高的阿兰，只当是沈牧之有什么过人之处，才破了幻境。
沈牧之没回答他的问题，将剑背到身后，悄悄地催动自己身上的灵力，牵出小小的一丝灵力，往蜃月身后移去。
他说话吸引着蜃月的注意，“我等无意闯进海市，只想寻路回到人间，阁下若是不愿意高抬贵手……”
“我便只能得罪了。”话音刚落，刚刚飞过去的灵力就绽开，无数个黑影朝蜃月的面门飞去。
却被他轻轻的一个拂袖就挡住了，他不屑地笑道，“雕虫小技，不过如此。”
可惜蜃月没能笑得太久，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黑影并未被拂掉，而是紧紧地站在了他宽大的衣袖上。
沈牧之微微闭目，两指合并抵在唇边，嘴里则是念念有词，只见蜃月衣袍上的黑影缓缓浮动，如同一尾游鱼在水下浮动。很快，那些黑影就停止了移动，它们变成黑色的符文留在他的衣服上。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黑色符文金光大盛，变成无数把锋利的剑刃切割他的身体。
蜃月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手，一时防备不及被他的咒术伤到。可惜沈牧之现在灵力衰竭，这样强悍的法术发挥不出原本的威力，让蜃月轻轻松松挣脱开来。
他嫌恶地将破破烂烂的外衫脱下来，附着在他周围的雾气很快就变出一件新的衣衫，他缓慢地整理自己的仪容，眼里的恼怒根本就掩饰不住。
“原先我还想着你们跪地求饶，我说不定能够放你们一马，如今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蜃月的话甫一说完，原本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笔直地朝着沈牧之的方向走来。
沈牧之立刻将阿兰抱起来，看着不断靠近的人，咬了咬牙问系统，“这任务完成的奖励能不能提前预支，别的不用，要两张我能用得了的符咒行吗？”
“抱歉宿主，这不符合游戏规则。”系统毫无情感起伏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沈牧之也不觉得意外，挥剑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解决掉。抱着孩子行动不便，他的动作稍显迟缓，被其中一个女人用簪子扎伤了后背。
沈牧之吃痛地哼了一声，随后转身将那个女人踢开，又跟系统说，“你好歹告诉我醍醐珠是个什么东西。”
这会客大厅里全是人，数量太大，他单打独斗是对付不了他们的，他现在只能想办法快点找到醍醐珠，然后逃离这里。
围上来的人更多了，沈牧之动作敏捷地踩着其中一个人的膝盖往上跳，再借力跳到台子上，与那个蜃月擦身而过。
蜃月见此挥起折扇，调动那团缠绕在他周围的雾气，追赶沈牧之。那雾气就像有实质一般，竟然抓住他的衣角，再用力往回扯。
沈牧之怎么可能被一团雾气抓住，当机立断就用手里的配剑将衣角砍断，继续躲避。
“醍醐珠是海市中蜃族世代守护的珍宝，由世代蜃族人血肉精魂炼化而成，可以制造无边幻梦，控制人心，蚕食魂魄。”系统难得给了他一点提示，可惜都是无关紧要。
沈牧之觉得自己身体各处都在疼，他已经跑到台子末尾了，前面有蜃月的雾气，左右有蜂拥而来的傀儡，他现在可以说是插翅难逃。
“你倒是说说那东西长什么样！”情急之下沈牧之在心里大声吼了一句。
系统听他这么一吼，愣了一下才给出回复，“蜃妖一族将会将醍醐珠传给族长保管，通常是变化为便于携带保存的模样，被他们贴身带着。”意思就是它也不知道这玩意儿长什么样
沈牧之知道自己的身体很虚弱，本来就是不适合大幅度催动灵气的身体，他已经试过用灵力催动符咒，即便用得不多，经脉也是一阵疼痛。
他若是再用一次，怕是有爆体而亡的危险……沈牧之咬了咬牙，赌的就是自己身上这个龙傲天男主的命。
他伸手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不断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像是有意识般在地上流动，变幻成为无数的阵纹。整个过程非常迅速，雾气迎面扑来时，被阵法启动的气息绞成碎渣。
一旁的蜃月也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连忙将那些失去神智的傀儡往回拉，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沈牧之将伸脚一跺，泛着红光的阵法在一瞬之间飞速扩大，将成百上千的傀儡收入其中。随后红纹蔓延到他们身上，像是爬满了无数赤色的蠕虫。
沈牧之太疼了，有鲜血从他的眼眶处流下来，模糊他的视线。他看不清周围情况的变化，只是高高地将手扬起。
这成百上千的傀儡是凡人，是妖兽，也是坠入幻梦的无辜者。此阵一旦开启，便是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沈牧之犹豫了，可是，他要活，他得带着阿兰离开。
衣袖轻轻地落下，无数的傀儡血肉飞溅，像是突然迸裂的烟火。到处都是艳丽的红，地面，梁柱，帷幔，还有沈牧之的身上。
他浑身皮肤好像都碎裂了，有血缓缓渗出来，这便是他强行催动灵气的下场。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气力都消失不见，只有将手中的佩剑撑在地上，才可勉强稳住身形。
怀里突然有什么动了一下，伸出手腕环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肩上。
他当是吓到怀里的小孩，无力地出声安慰，“阿兰莫怕，我们很快就能走了。”
阿兰没回话，伸出手擦了擦他脸颊边的血，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但沈牧之听不清。
沈牧之抱着他走在这片血肉横飞之地，满地尸首有妖有兽，也有人。原本他以为自己待在无渊深崖那么久，早就忘却杀戮的可怕，然而越过一截人手，他还是感觉到胃里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咽下所有的悔恨愧疚与惊惶，他踏入这个世界，注定背负一身杀孽。
他走向被阵法震飞的蜃月，此时蜃月捂住受伤的腹部，咳出一口鲜血，却扯出一个笑来抹掉嘴角血迹，“倒真是小瞧你这个凡界修士了。”
沈牧之停下脚步，嘶哑的声音响起，“海市的出路在何处？”
蜃月不知为何大笑起来，诡异的一阵笑声停下，“我蜃族善吐露气息编织幻境，若想出去，唯有点燃我族至宝醍醐珠，其火光可以照破所有幻境。”
“可惜，你们至死也拿不到这宝物。”蜃月最后轻蔑地说出这句话，而后缓缓站起身来。
沈牧之眨了下眼，视线稍稍清明了一些，上下打量过蜃月之后目光停留在他手里的折扇上。看似普通的白纸折扇，在刚刚那番混斗中完好无损，不由得让他起疑。
——通常是变化为便于携带保存的模样，被他们贴身带着。
莫非这就是醍醐珠？
眼见蜃月挥动折扇，好不容易散去的雾气又渐渐聚拢，沈牧之举剑刺向他的身体。
蜃月负伤躲闪速度减缓，堪堪躲过。沈牧之立刻将手里的佩剑松掉，转而抓住他手里的折扇就用力扯，最后也不知为何就到了手，再有意识时，他已经抱着阿兰狂奔。
他听到一声清脆的铜器落地声，还有一道极其怪异尖利的声音，似吟诵似歌咏：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07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