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陌上烟花

10、与熊牵手

　　10．与熊牵手

　　“扣，扣。”
　　天色渐亮的时候，我和大熊来到了山庄的门口。
　　“扣，扣。”扣着大门的力量加大了一点，接着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谁啊？这么早，”来人一阵咕哝，想来是被我们吵醒了，“不知道咱们山庄上下为了大少爷的婚宴忙到三更吗，唉，真是困——”门被打开，来人看着我和大熊手拉手站在门外的样子，一张嘴张得好像要吞下个鸵鸟蛋。

　　“小顺子，是谁啊？这么大清早的——”闻声的管家大叔也走过来，“大少爷？子愉小姐？”
　　“哐当！”手一松，他手里端着的茶壶就这么香销玉损。

　　大熊红着一张脸，脸上只剩傻笑。
　　眼见聚过来呆掉的人越来越多，我无奈地扬起一只手，“嗨，早上好。”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不是吗？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前言撤回，这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当夫人们仓促地赶到时，我和大熊瞬间被拉扯开来。
　　“老爷子，天雄就交给你了。”大夫人把天雄推进明显还一脸迷糊的耿老爷子身前，然后和二夫人一左一右把我架起来。

　　“娘，你这是干什么？”大熊皱皱眉，试图走近我，却被几个家丁一起拦住。
　　“大夫人？”我看看大熊，又看看大夫人，被强迫分开的手，有一些不适应，大约是因为适应了大熊手心的温暖，现下一分开竟觉得有些空虚。

　　“还什么大夫人，该叫娘了，傻孩子。”大夫人和二夫人一齐笑道，“三妹，婚宴的事情就麻烦给你了，我和二妹去给子愉打扮打扮。”

　　“啊？”
　　“子愉？”

　　大熊和我都是一愣，虽然已经知道要成亲，可也没有想到是这拌赶鸭子硬上架的匆促。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闲着，误了吉时，谁也担待不起。”原本呆住的管家大叔也恢复正常，井然有序地开始吩咐任务。

　　“子愉！”我被拉着刚走几步，背后响起大熊有些依恋的声音。
　　“大熊……”我回过头，看着他隔着几个人眼光灼灼地看着我。

　　“好了，又不是抢了你的新娘子。”二夫人在一边掩嘴而笑。
　　“是啊，瞧这俩孩子这不舍的劲头儿，呵呵，真是让人害臊。”大夫人在一边更是笑不拢口，“放心吧，吉时一到会给你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的。”

　　两只胳膊被人一抬，我还来不及诧异两位夫人何以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就被人连拖带拉地带进了大夫人所在的东居。

　　而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繁缛礼节，我这个现代来的新鲜人只能汗鸭子听雷一般听着，好在，夫人们也不在意我不懂。我只用当工厂里流水线上的娃娃，传到这边就试衣，传到那边就簪花……

　　唯一的小插曲是，当我裹头发的发巾被拆下来时，半红半黑的头发引得众人一阵惊呼。我心想，这下刚好跟夫人好好解释一下，虽然一时肯定是不能被理解——谁知道，我这边还没有想好说辞，夫人却已经自己有了想法。

　　“哎呦，我苦命的孩儿啊，你瞧瞧这好端端的头发都给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啊？“大夫人，不是的，其实——”
　　“小米，还不快去橄榄油和芝麻来。”
　　橄榄油和芝麻？
　　没一刻钟，我才知道，这是唐朝女子保养头发的偏方，芝麻让头发黑亮，橄榄油则是修护的。

　　又折腾了一阵子，不用说，这次我是被按倒在水桶前，趴在枕头上，别说解释，出个声儿都困难。
　　唉，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吧。我心想着，反正夫人都已经自己找到答案了，我现在说了，反倒劳费心神。

　　一想开了，心也就安下来，于是就乖乖地听任夫人们的指令。

　　细细的修护了头发，又冲洗一番，几个人在我身后用细稠柔柔地擦着。
　　二夫人站在我面前，小心地给我修眉，据说这是女子成婚的习俗，修眉，修霉也。

　　我闭着眼，任身前的人给我净脸，上粉蜜，扑胭脂，点红唇，身后则同时有人梳发，缠发，盘云髻，插凤钗……

　　我忽前忽后，认人动作，而夫人和丫鬟们更是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原来，当个娃娃是这般的感觉啊，刹那间我对儿时任我宰割，后来又丢弃在一边不理不问的小芭比娃娃有了几分罪恶感。

　　正当我游神太虚，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好了。”

　　好了，我迷糊地正开眼。
　　“看看，如意不如意？”大夫人和善地替我顺了顺耳鬓的垂发。
　　小米捧着一面铜镜，小脸满是兴奋的笑容，“小姐好漂亮哦。”

　　好漂亮……我吗？
　　虽然自认不丑，可是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以像现在这么——漂亮。

　　头上，原本总是杂乱地包在发巾里的头发，被分成股，用红色的纱细细地缠着盘在后脑，一串金线串了的珍珠伏贴地垂在额前，左边发髻是一支同样用珍珠镶嵌着的步摇，右边发髻则斜斜插着一支凤含珠的金钗。顺着耳鬓留下几缕青丝，隐隐藏着，两耳上垂着的那双明珠垂月样的耳坠儿。被修的纤悉的眉，红润的唇，腮头淡淡的红晕，还有一双闪着难得羞赧的明亮双目。

　　“小姐这样子，大少爷看了定是要惊艳不已。”小米喜滋滋地开口。

　　我瞪她一眼，想到大熊目瞪口呆的样子，却也忍不住笑了。

　　“好了。”大夫人，拉着我的手，“子愉啊，我这儿子天性驽钝，不懂得说好听的话，不过，他对你的心思，咱全庄的人可都看得分明。”

　　“大夫人，子愉明白。”我点点头。
　　“不是说了吗，该叫娘了。”二夫人在一边笑着让丫鬟捧来锈着鸳鸯的红头巾。
　　我抬头，看着大夫人和二夫人亲切的笑脸，脑中母亲一向严肃的面容一闪，吸了口气，我笑着叫道，“是，大娘，二娘。”

　　“扣，扣。”有人轻轻叩门，接着听到管家大叔的声音，“大夫人，二夫人，吉时到了，大少爷来请新娘子去大堂了。”

　　大熊在外边，我下意识回头，看到纸窗上投下的熟悉的影子。
　　“好，好，拿盖头，喜缎来！”

　　随着大夫人一声令下，一面红色方巾从天而降，将我的视线笼在一片红润之中。
　　“来拿着。”二夫人将一条大红底色的彩缎子交到我手上，接着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小米扶着我往前走了几步，“子愉……”大熊那憨厚的声音从我前方传过来。

　　“瞧你这孩子，这盖头没掀就看呆了。”大夫人在我后边哈哈大笑。
　　盖头盖着，我瞧不见他的模样，只见一只熟悉的大手伸到我面前，我手也不禁一抬，刚要交握，却被跟来的喜娘用手帕挡住了，“我说，大少爷，这要牵手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得先牵着喜锻和新娘子拜堂呀。”

　　大熊老实又尴尬地“哎”了一声，众人又是大笑。

　　这个呆子……很没有义气的，我也笑了。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相较于复杂的准备，拜堂的仪式，反倒是简单了一些。
　　反正我有人扶着，有人牵着，就跟着掌管仪式的人说着去做就是了。

　　倒是大熊，在一边频频闹笑话，不是拜的太快，就是走的太急，让这山庄里的笑声一直没断。

　　“子愉啊，匆忙迎娶，六礼不达，委屈你了。”耿老爷在礼成时走到我面前问道。
　　我摇头，“子愉已经无亲可依，现在入了耿家门，自然就是耿家的人，说不上什么委屈的。”
　　“哎，乖，乖。”老爷子开心大笑，大夫人也走上前，在我手里塞进一颗金元宝。

　　呃？虽然在电视里见过，但真碰到金元宝，我这还是头一遭。

　　“来，子愉，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二夫人也上前，接着我手里多了一支玉如意。

　　“这可真好，以后家里可就热闹了。”三夫人拍拍我的手，手里又多了一个锦绣香包。

　　我不知道习俗，但大概可以猜测出这些都有些讲头，所以只是应声接着。

　　“天雄。”耿老爷子似乎推了大熊一把。
　　只见大熊靠近我一步，我在盖头下，看着他的双脚。

　　“子愉——”他一出声，就被大夫人叫住，“儿呀，该叫声子愉娘子了。”

　　“……娘子……”他似乎有些扭捏。
　　我猜想着他一定又红了脸，心里有些好笑。

　　接着，就见他一手捧起我的手，另一手抓起一把红枣，花生还有莲子什么的撒向我的捧着元宝如意的手。

　　这又是什么？

　　“好，恭祝大少爷新婚大吉，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夫妻同心，早生贵子。”

　　道贺声一声接一声，我脸红了红，约莫知道了刚才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意思了。

　　“礼成，送入洞房。”

　　喜锻一紧，我微微抬头，看到大熊穿着喜衣的胸膛，然后感到喜锻那头传来的微微轻颤。
　　我抬步，跟上他，却发现喜锻越收越短，他也越靠越近。

　　“子愉？”终于，他的脚步几乎和我重叠时，他开口。
　　“……”
　　“子愉？”他又叫一声，竟有些焦急的味道。
　　“干吗？”我有些纳闷地出声，虽然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大厅庆祝，可是大夫人和小米她们还是走在我们前面的。

　　大熊傻傻一笑，“你一直不出声，我怕我的新娘子让人换走了。”说着，他的手扯过喜锻，直接拉住我的手。

　　“现在安心了？”笑笑，任他牵着，虽然不知道合不合礼数，不过我倒不是很介意。
　　“恩，安心了。”大熊那满足的声音，让我忍不住又轻骂一声，“呆子。”

　　两只手缠在喜锻下,轻轻的,却牢牢地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