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陌上烟花

9、去与留的决定

　　9．去与留的决定

　　“大熊，你干什么？”
　　“子愉，你小声一点。”
　　“喂，你不是吧？不要啊。”
　　“子愉，你忍一下，一下子就好了。”
　　“不，我不要。”

　　“唉，对不住了。”
　　“大熊还有别的法子。”
　　“子愉，现下只能这样了，你别怪我。”
　　“什么？不，不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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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啊，你何苦，把我逼到如此境地？
　　老天爷，你真的已经年迈到老眼昏花了吗？怎么把我的人生玩弄到如此错乱？

　　紧紧闭着眼不敢张开，急促的呼吸充分说明了我的紧张。

　　“呼，子愉，已经好了，不要怕了。”大熊的声音稳稳地从身下传来。
　　“好了？”我睁开眼睛——

　　身体依然明显地存留着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和五脏六腑强烈的震颤感——从大熊背上抬起头来，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从三层楼高的地方跳了下来。

　　“子愉你还好吗？”大熊担心地开口。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趴在他背上，忍住腹中翻天覆地的感觉。

　　“子愉，”听着远处传来人声，大熊原想回头查看我的动作硬生生打住，“我要跑了，你抓紧我。”
　　我没有力气回答，只是伸手揽进他的脖子。

　　老天爷，今天你可真是对我考验多多啊……

　　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还得要从头说起。

　　想来，还是祸从口出。
　　我醉酒那日虽然没有出什么糗事，可是却酒后失言说出了自己要离开山庄的心意。此言不仅吓到了大熊，更是惊坏了小米，于是闻讯的大夫人便不得已想出一计……

　　这一计甚是厉害，先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是躲着我，把我凉在一边，实际上则是暗中筹备好了所有婚宴所需。
　　接着，借大熊受伤——估计不受伤也会装受伤，使出苦肉计把我引去。
　　最后，一招生米煮成熟饭的娃娃计。明早一开门，不管我和大熊有无越矩都要会以名节受损的名义压我俩拜堂……

　　这一计套一计，虽不能说精良无暇，却还真让人一时无所适从。

　　只是大夫人露算了一点——她大儿子那无与伦比的老实。

　　就当我吓出一身冷汗，以为就要贞洁不保的时候，大熊已经老实地坦承了一切，还想出了破出困境的方法。虽然这方法是从近三层楼高的阁楼爬到屋檐，然后跳入后院，简直是又蠢又险。
　　可是，但是，总而言之，逃出生天。

　　大熊背着我，打开后院里通向树林的小门，悄悄地离开了耿家山庄。
　　我松了松揽住他脖子的手，很意外自己，却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大熊，”我靠着他的耳朵开口，“已经出了山庄了放我下来吧。”因为担心我受伤，一路都是大熊背着我爬上爬下，跳来跳去，现下出了山庄，总不好让他一直背着。

　　“……”大熊顿了一下，脚步却没停，“不打紧，山路经了雨水不好走，我背你走反倒方便。”
　　“没事的，我没有那么娇贵，你这么背着一会儿就该你累了，”我看了看自己小心不去碰触的伤口，“而且你肩膀上还有伤，刚刚一上一下，恐怕伤口又要出血了。”

　　“放心，我没事。”大熊说话稳稳的，就像他走路一样，让人心安。

　　“别逞强，一会儿你要是累到不行，我可是背不动你哦，快放我下来。”我故意打趣地开口，试图忽略心中一阵一阵涌上来的莫名感觉。

　　“不会，”大熊摇摇头，“你还没有我平时打猎背的一只山猪腿重呢，哪能累着我。”
　　山猪腿？我挑高眉毛，这熊脑袋里就没有好听一点的词吗？

　　“哼，那就背着吧，反正累的不是我。”我有点赌气地说。
　　“恩，就让我背着吧。”大熊慢慢地回我一句。

　　一股沉默突然蔓延开来，在着寂静的山路上，好象连心跳声都大声得让人脸红。

　　“大熊，记得第一次遇见你，你也是这么把我背去山庄的。”当时我还在心中暗笑他呆。
　　“恩。”大熊点点头。
　　我把头靠在他肩窝上，“你这么喜欢背人，是不是背过很多姑娘？”随口问的，真的是，随口问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口。

　　“天龙有次生病我背过，元元和天虎小时侯也老要我背着，还有小霞，红红，还有隔壁村的——”
　　“够了！”本以为他会说只有我一个，谁想他没完没了扯出这么一堆，我越听越不痛快。
　　大熊抱着我腿的手臂紧了紧，又开口，“你若不喜欢，以后我就不背了。”

　　“我可管不着，”大熊这热心肠，怎么可能弃人不顾，“你要背，就背去呗。”

　　大熊似乎咕哝了些什么，可是我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更听不清他含在嘴里的话。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冬天，天黑的快，也黑的早，不多工夫，山路已经笼上夜色了。路途崎岖不平，可是大熊却依然走得稳稳当当。

　　“快到了吗？”看着渐渐浓密的林子，我开口。
　　“恩，再走个一段就可以看见湖了。”大熊的声音在夜色里分外有力，居然有打在心里的感觉。
　　“是吗？”记得当时去山庄的时候明明走了好久好久啊，为什么今天却这么快。
　　“你该不是抄了近道吧？”我皱起眉头。
　　“恩。”
　　他居然回答“恩”！

　　我微微抬起身，瞪着他的后脑勺，此刻突然好想砸开他脑袋看看是不是装豆渣的。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不想办法和我多呆一会儿？！

　　也许很荒谬，也许很可笑。
　　明明是我自己要走的，明明是我自己要放手的，可是我现在又怪他为什么不多挽留一下下，为什么不多绕一下路，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听大夫人的话……

　　这只……笨熊。

　　转了个弯，上了一道我有印象的山坡，我知道，我要去的那个湖，那个可能带我回家的湖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子愉，你回去以后……”大熊突然出声，“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我哪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我抓紧他的衣衫，竟然有微微的颤抖。

　　是的，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大熊，虽然他可能还是搞不清楚什么是所谓的现代，汽车，时空这些名词，但是他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离他很遥远的世界，那里有我的父母，朋友和梦想。

　　“大熊，”我把脸埋在他背上，“你会想我吗？”
　　“恩。”他老实地回答。
　　我笑了，看着他渐渐被汗水染湿的背。

　　“子愉……”
　　“什么？”
　　“湖到了。”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幽静的湖，平静无波，在月下，就像是一面镜子。
　　站在湖边，隐约可以见到湖底依然悠悠的水草。

　　“这湖不结冰的吗？”我回头问大熊，虽然这地方靠近南方，但不管如何，现在也是冬天啊。
　　大熊指着林的一边，“山脚下有温泉眼，泉水流进这里，即使是冬天也不生冰的。”

　　我看了眼幽幽的湖水，隐隐叹息。
　　举步迈向湖水，却总放不下心。

　　刚来到这边时，不敢入水是因为我那惧水的习惯，可是现在却是因为心里两股叫劲儿的声音。

　　走，还是留？

　　“咚，咚，咚……”悠远的钟声从远方传来。
　　“这附近有寺庙？”收回脚，我转身问大熊。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问了两边，他才有反应，“哦，那边山上有座菩若寺，”他的视线看过去，“现在大约是大师们下了晚课了。”

　　“以前在山庄怎么没有听到过？”
　　“那边离山庄是有段距离，再说你吃过晚饭不是和娘她们下棋，就是和小米一起待在房间里，自然不会注意到。”大熊看着我，脸上的笑带着宠溺的光芒。

　　我心头一动，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他身边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身。

　　“笨熊，你不是说要我当你媳妇儿的吗？为什么不留我了？”我看着他，露出微笑。

　　“我不想你不快乐，子愉。”大熊张开手臂抱住我。
　　在这里我不快乐吗？我问着自己。
　　“子愉，子愉……”大熊一边边叫着我名字。

　　子愉，你的名字就是要你快乐的意思，你要记得，要让自己快乐。
　　记得许多年前，和我最是亲近的奶奶曾经如是说。

　　要让自己快乐。

　　“大熊，”我抬头，拉着他胸前的衣服，要他低下头，“我不是你起先以为的大家闺秀，个性刁钻，又小心眼，还爱吃醋，这样你还喜欢吗？”
　　大熊的眼睛在夜光中闪闪发亮，他的手摸摸我头上的头巾，“你和寻常姑娘不一样，我一开始就知道啊。”是啊，第一次见面我就抱着他大腿睡到流口水。

　　“我不是安于室的人，喜欢管东管西，而且我对你们家的产业也会插手，这样也喜欢？”我指的是耿天龙曾经“暗示”过的我的“不安分”。
　　大熊抬起一只手搔搔头，“我又不是经商的料，帮不上爹爹和二弟的忙，你若是有心，不是刚好吗？”

　　我一笑，把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大熊啊，我出身在一个家境很好的家庭，”父亲是省里政府的官员，母亲自己经营的企业也是小有规模，虽然说两个人因为太过忙碌，一年里和我说话的次数还不及我和司机先生，但是金钱物质上，却从来不曾亏待我半分。“爸爸妈妈，也就是你所说的爹娘，他们对自己的要求很高，相对的，对我的要求也很高，从小啊，不管我怎么努力，总得不到他们半句称赞。”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闭上眼睛，缓缓地叙述着。

　　而大熊也耐心地听着，不曾打断，只是认真地听着我没头没脑地说着。

　　“所以啊，我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个让他们刮目相看的人才，让他们对我的成就再也无话可说……”

　　“可是，我并不快乐。大熊我并不快乐。”耳下传来的心跳突然乱了一拍，然后渐渐加快了，我抬起脸，“到了这里，和你在一起，我才发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子愉。”大熊的揽着我腰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我看着他，笑着，吐了吐舌，“抱歉，让你背着我白跑了这么一趟。”

　　“子愉……”大熊的眼睛变得更亮起来。

　　爸爸妈妈不是软弱的人，他们是那样坚强，没有我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好朋友们也都有了归宿，相信她们都会过得很幸福。
　　而我的理想，也许我可以在唐朝完成我的经济形态学论文呢。

　　“你是说，你是的意思是——”
　　“我留下来，不走了，”我伸长手臂环上他的脖子，“我留下来，我做你的媳妇儿好不好？”

　　“好，好，”大熊一把把我抱起来，和他平视，“好到不能再好。”

　　挣扎了许久，绕了一个圈，最后我决定选择了一个让自己真正快乐的方向。

　　回头看了一眼湖水，我乖乖地任大熊抱着，“大熊，你说咱们这时候回去，赶得及大夫人她们准备的婚宴吗？”
　　“赶得及，赶得及。”大熊咧开嘴，笑得真像是只刚刚吃了蜂蜜的熊。

　　回去的路上，大熊拉着我的手，他挠头抓耳一番后，小心地开口问我怎么变了主意。
　　我告诉他，我站在湖水边的时候想到了一句歌词……

　　湖心草深长，我心无处藏……

　　月光洒在湖面上，照出了我真实的心情。
　　我不想走。

　　然后在我在为自己的诗情画意感动时，大熊很杀风景地开口问我：什么叫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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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背上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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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属于唐朝的林间便传出了属于千年后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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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的然后……老天爷，我们就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