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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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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衡闭上了眼睛。
他绝对是昏了头了,竟然拿这种事问范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范勤还坐在地上,他看着赵衡,信誓旦旦的很,“绝对是这样,殿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原因来了,肯定是因为你功夫不到家,叫太子妃吃了苦,所以她才不情愿,这一点你就比不上我,她们都爱我爱得要死,没见过有不愿意的。”
“你拿那些女人同太子妃做作比?”
范勤嘶一声,连忙跳起来,苍蝇似的围着赵衡转,央告讨饶,“我错了,我知错了,我当真没有冒犯太子妃的意思,你应当懂。”
赵衡看都不看他。
范勤见他如此,又坐回地上,语气幽怨起来,“我反正比别人清楚你是什么人,你肯定知道我什么意思,你这样做文章,无非就是不想听我继续说先前的话,因为你觉得丢脸。这有什么呢?你先前又不睡女人,生疏是有情可原……”
赵衡攥紧了杯子,心里头忍不住骂,个狗东西,既然知道他不愿意听了竟然还在那讲个不停,好似这世上就他长了张嘴,找他出来干什么?
范勤站起来,勾住赵衡肩膀,清了清嗓子,挑着眉毛语重心长道:“生疏也没关系,你放心,我肯定帮你!”
赵衡一把甩开范勤的手。
薄沅扶着头,一副疲累样子,“银月,我今天是真的不想说这些。”
贺银月见她额间深痕,知她确实是心烦,忙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说别的,我一年没见你,可想你的很,我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出嫁时我隔那么多人瞧着你,不自觉眼泪就下来了。”
可不是再也没见着过,薄沅伤感道:“所以说,进宫有什么好的,我当初就是傻了才做出那样的蠢事,这世上我在乎的东西不多,我只要我自己快活,可离了你们,我又哪里会快活呢?”
贺银月这会儿才发觉,自己刚刚也是做了蠢事,她虽是真心为好友想,可她到底不是薄沅,没经历她遇的那些事,哪就有资格劝她了呢?想到刚刚的争论,不禁脸红,遂执起薄沅的手握住,真诚道:“潋滟,当初你救我性命,要不是你,我没今天,我合该为你赴汤蹈火,你但凡需要我,只需开口就是,哪怕是放弃我有的全部我也在所不惜。”
贺银月家中行商,历代积累下无数财富。贺夫人亡故的早,只遗下贺银月这一个女儿,贺老爷与夫人感情甚笃,丧妻后也不肯续弦,只将贺银月当做寄托,天南海北处处带着,不舍分离半步。贺银月十四岁那年,贺老爷突患急症,十日都没撑住,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孤女外加让人垂涎三尺的万贯家财。
贺银月随父亲走南闯北历练多年,才能绝非一般闺阁女子所能比拟,父亲死后便接管了家中的生意,只是她是个女子,行走于世间总要多些磨难。
无数人眼热贺家的财富,可贺银月又不是个任人随意拿捏的柔弱孤女,所以他们不满意,他们要让事情变得叫他们满意。
薄沅初识贺银月是在湖边,那日微雨,湖面飘着青白冷雾,薄沅泛舟游于湖上,偌大的湖面只她一人一舟,贺银月被湖挡住了前路,而身后是想要她命的追兵,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鬓发散乱,狼狈不堪,好在薄沅瞧见了她。
贺银月身子泡在水里,手扒着薄沅的船,等追兵过去后,她从水里出来,冻得几乎没有知觉。薄沅送了她衣物和蓑衣,两人分别时,贺银月问薄沅姓名,薄沅起初不愿告知,贺银月穷追不舍,薄沅无奈,只好胡乱编造了个假名字应付,是以贺银月一年之后才寻到恩人,开口第一句便是,“我听说寒石先生是位女子,敢问先生是否有其事?”
两人遂引为至交,距今已三年了。
薄沅听到贺银月如此情深意切的话,动容道:“好银月,你比我的姊妹还要亲,就算你肯为我放弃一切,我又怎么舍得叫你一无所有?你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到那种地步。”
“我要叫你明白我的心。”贺银月坚定道。
薄沅笑说,“你的心我自然明白,放心,不会同你客气的,现下就有两件事需要你帮我。”
贺银月一双亮眼闪耀着狡黠的明光,“你说就是,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当。”
“第一件事简单,你生意做的大,各处你都使得上力,我要你的人到潭州清平县河上村去,而且要快些去,那儿有一户姓刘的人家,那家今年有个十三岁的女儿,叫素儿,她年前已没了娘,家中如今只有一个病重的老父,还有一个垂髫的弟弟,你的人找到她,不动声色地接近她,帮她治好她爹的病,给她家一个生计,再为她寻一个模样好品行好的夫君,护佑她今生无忧。”
素儿在她跟前时,常说起故乡,她顾念家中的亲人,倘若不是活不下去,她断不会同家人分离,可怜的孩子,希望她今生再不受骨肉分离之痛。
贺银月甚至不问素儿是谁,只说:“你放心好了,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这我是毫不怀疑的,只是这第二件,有些麻烦,得从长计议,我做事不比你周密,怕出了纰漏,还得请你替我想个法子。”
听薄沅措辞,贺银月料定这第二件事绝不简单,不禁坐直了些,问:“到底何事,竟值得你这样慎重?”
“事关重大,牵扯众多,不慎重可不行。”
“那我可要认真听。”
“前些日子,慈元殿死了一个女官,这女官与我颇为熟悉,对我也无甚防备,竟叫我发现她与宫中某个侍卫的私情,她央求我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我答应了她,替她保守了这个秘密,可是她却为人所害,溺死在湖里。我怀疑是她的情郎将她推入水中害死,但我又不敢声张,我需要你帮我验证此事,如果当真是他,你就帮我杀了他,告慰那个女孩子的在天之灵。”
“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宫城里的禁军多如牛毛,要这样找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我只知道那个人叫汪铎。”
既已知道名姓,那必然好办的多,贺银月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薄沅叹了一口气,“银月,幸好有你在。”
“我也感谢上天叫我遇见了你呢。”贺银月笑着说,她又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出来的?来见我这么久,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说起这个薄沅就忍不住高兴,“我从宫里搬出来了,往后出来要容易的多,能时时和你见面了,今日在宝琳楼,明日就能去会仙楼,去葳蕤阁,说不定后日还能一起去大相国寺。”
“啊?怎么搬出来的?”
“太子殿下带我到韩园住了,个中原因,说实在的,其中自有一番曲折,我也讲不清楚,其实我差一点都要去揽月观了,太子殿下回来了,我就没去成揽月观,他带我到韩园来了。”
薄沅虽没有细讲,可仅从这只言片语中贺银月也能体会出其中的凶险来,好好的太子妃,为何要去揽月观?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贺银月很是怅然,“潋滟,我真羞愧,先前和你说那样的话,无论太子殿下多么好,与你如何般配,你这样的人也不该被困在宫里那一方狭小的天地中,你要做这世上最快乐的人呐,烦恼与忧愁都应当远离你,就像我刚认识你时那样。”
薄沅微笑,“不必向我道歉,银月,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我好,而且我也一定会变得和从前一样,那才是真正的我,我再也不要叫光阴虚度。”
范勤还勾着赵衡的肩膀,一边下楼梯一边和赵衡挤眉弄眼地说话,“咱们认识了十好几年,你得信我,怎么在那种时候讨女人欢心,我自有一番心得,方才已悉数告诉你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必定无往而不利。”
赵衡忽顿住脚步,盯着范勤看,一副不解的模样。
范勤给赵衡看的发毛,默默把搁在赵衡肩膀上的那只手收回来抱住了,结结巴巴地讲,“你、你干嘛……”
赵衡说,“我在想,老师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赵衡想起范勤先前凑到他耳边兴冲冲说的那些下流话,只再回想一遍都叫人恨不得去洗耳朵,范勤这等人简直有辱范家门楣。
范勤往赵衡身上靠了靠,两个人脸都要贴上了,他凌空点了点赵衡的鼻子,“我说殿下,你方才脸都红了,明明就听得很受用,还非要在我面前装什么一本正经。”范勤又摊了摊手,无奈道:“想一想我家里头,我大哥什么样儿?我二哥又是什么样?再瞧瞧我,我直说了,我就是这个样了,但是我高兴啊!还有,殿下,我得和你说一说。”范勤的语气变得缓慢,“我四岁前还没遇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我老头子管我管的也严,我也听话,我是和你认识了之后才变这样的,是你告诉我,我可以这样的,换句话说,是你叫我变成这样子的,殿下,你得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