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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薄夫人曾对薄沅说,人生本就短暂,快乐的时日更是不多,人活一世,万不可薄待自己而去遂他人的意,这是没有道理的事。她这一生循规蹈矩,却仍旧落得这般,实在不忍自己的女儿循她的旧辙。

      到外头去,见见天地。她说。

      薄沅听了薄夫人的话,飞出了四方的宅院,做了一只游鸟,虽没飞出过都城,但自认已做了最自由的自己。

      薄夫人并非全然不管薄沅,薄沅小时她会差人跟着,当薄沅大一些不喜欢被人跟着时,她亦不反对,只告诫薄沅,一个人在外,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可做,她须得明白。

      饮酒是万万不行的。

      薄沅说自己饮不得酒,在外滴酒不沾,是以,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真的饮不得酒。

      以至于到了如今这番境地。

      薄沅靠在枕上,觉得头昏脑胀,脸上像是烧起了火。

      水莲瞧她这副样子,心疼又心慌,听得有醒酒汤,忙不迭去接。

      水莲端了汤碗到了薄沅跟前,咬了一勺吹了吹,发觉不烫,恰好可以入口,她欣喜极了,赶忙扶薄沅坐起来,汤勺也不用,径自将碗搁至薄沅唇边,“殿下,喝了这个就好了,喝下去就不难受了。”

      薄沅头脑昏沉,闻得鼻端气味,觉得醒神,追着那气味而去,牙齿才碰着碗沿,微微张口,温热汤水便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水莲将一整碗汤都喂了薄沅,又去桌上倒了盏凉掉的苦茶,捧到薄沅跟前,“殿下,漱一下口,舒适些。”

      茶已凉得透了,十分涩口,根本咽不下去,薄沅含了一口,当即吐了出来,沾湿了里衣前襟,晕了好大一块。

      水莲赶紧拿巾子拭了,对薄沅说,“殿下忍耐一会儿,我去叫人送水来给殿下沐浴。”

      水莲走了,留薄沅一人躺在床上。

      她先饮了醒酒汤,又被那冰凉苦涩的茶水一激,本以舒服了不少,谁知这舒适不过早晨的露水,转瞬便没了,紧随而来的是更深重的不适……

      真的是太热了。

      明明不过二月,仲春时节,薄沅却似身处炎夏,不,哪一年的溽热也不至这般熬人。

      薄沅的每一寸皮肤都是灼热的,呼吸都发烫,像是要熟了,要从里头向外冒白汽,叫她如何都舒适不起来,在床上辗转反侧如一只蛹。

      不仅是热,深处涌起湿热,身体淌过奇异的酥麻,一阵又一阵,如浪潮翻涌……

      赵衡见到薄沅时,她躺在床上,整个人以各种姿势扭着,半张着嘴,缓慢却沉重地喘息着。她出了好多的汗,头发贴着额角,衣衫已挣得开了,露出了大片的绯红的细腻的肌肤,烛火中熠熠生辉。

      赵衡想起酥酪,或是一碗冰,淋了牛乳和梅汁……

      他站在床两步远的地方,喉咙发干,不敢靠近,明明眼前之物就可解他干渴。

      水莲叫人抬水进来,见着了屋里的赵衡,吓了一大跳。

      赵衡立即上前,掀开薄被盖到了薄沅身上,回头去看水莲,眉头拧出深痕。

      “怎么回事?”他问,声音干哑。

      水莲本就对他有些惧怕,见他如此,更是骇得往后退了两步,扶着门框,小声道:“婢子去给太子妃叫洗浴的水去了。”

      有炙热的东西贴到了赵衡的手,柔软的,湿润的,光滑的,沟壑起伏的,不停的在动……

      赵衡噎住了。

      再开口时声音已是不能听了,“太子妃可吃了什么?”

      还在不停的动。

      水莲依实回答,“只饮了殿下您叫送来的醒酒汤。”

      赵衡许久没有回答,然后,道:“出去吧。”

      水莲眨眼睛。

      “我说,出去,把门关上。”

      水莲大梦初醒,脸腾地红了起来,连声应了,“是,是,婢子知道了。”

      “咣当”一声,门晃了两下,停下了。

      赵衡转过身,一把掀开了薄被。

      赵衡的手正被薄沅攥着,四下里游移,往下去。

      赵衡看清楚了,那只手像被什么蛰了,他用了猛劲要抽回来。

      没有成功。

      薄沅发出一两句难耐的喘息,她仍旧如一只蛹那般动着,而后她发觉那叫她舒适的冰凉似乎有更多时,双腿便夹紧了那仅有的,随即双臂攀附着往上,想要得到更多……

      赵衡的眼睛晦暗不明,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由人摆布。

      薄沅已攀爬至他肩膀,像一株附生的藤,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同他的一起,缠绕交融,汹涌冲撞。

      是范勤,这般的……胆大妄为。

      赵衡没有叫人送醒酒汤来,眼前人如今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又想到席间范勤那情态,说的那些话……

      简直胡闹!

      赵衡还在想,她不愿,他应该找大夫来,但是她这副样子,如何能给别人瞧见,该想别的法子,怎么办呢?

      他还在想。

      赵衡吻过薄沅的唇。成亲那晚,他结束后,身下人的人躺着,双唇张开少许,细细地喘息着,他瞧着那张脸,自己也没预料到的,俯下身,略含住了她的一片唇。

      唇是软的,暖的,像花瓣一样,带着丝丝的甜。

      不过她好像不喜欢亲吻,那时她闭上了眼睛,眉头轻皱。

      如今他曾经品尝过的那给他奇异感受的唇正在他颈上游移,比先前要热,沿着背脊往下去了。

      赵衡闭上了眼睛。他就那样闭着眼睛,按住了薄沅肩膀,将他的美人压在了身下。

      薄沅醒来时下、身酸胀疼痛,她艰难坐起来,低头瞧,丝缕未着的身体红痕遍生。

      她张了张嘴,如荒漠一般干燥的嗓子讲不出来半句话。

      有人将一杯水递到了她嘴边,稍稍倾斜着。

      薄沅抬了头去看,赵衡,太子殿下,她的丈夫,穿戴整齐,紧抿着唇,站在床前。

      她复又低头去看眼前的水,看了一阵,接过了水杯。

      胳膊也是酸胀,薄沅抿了一口水,温的,刚好入口,于是她又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一口,她把杯子握在手里,指尖轻轻拨动。

      她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抬起头,去看赵衡。

      赵衡的唇又抿紧了些,他正思考着要如何同薄沅讲昨晚发生的事。

      “你给我下药,对吗?”薄沅说,声音平稳。

      她这般想,赵衡有些讶然,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房间里只有沉默。

      “殿下。”薄沅喊。

      赵衡看她,发现薄沅盯着他的眼睛,双唇颤动,半晌后讲,“我是你的妻子,殿下。”

      “你自然是我的妻子。”赵衡道,声音亦是平稳。

      “那为何这般作践我!我难道是勾栏里的娼妓吗?”薄沅大喊,用尽身上残存的气力,将手中茶杯狠狠赵衡身上一扔,那杯子跌落至地,骨碌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赵衡知道她要朝他摔杯子,但他没有动弹,挨了这一击。

      可薄沅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才起了一半便又要跌回去。

      赵衡见状,连忙去扶,手才碰上,颈上却一热……

      薄沅想扇赵衡一巴掌,她用了力气,但手才伸到一半就没了后劲,她打不到,不甘心,赵衡贴过来,她手搁在了他脖子上,葱管似的指甲,要剜肉一样,狠狠抓了下去。

      赵衡因为疼叫出了声,很短促的一声,但是他没有松开薄沅,而是将薄沅扶好了确保她不会倒了才站起来。

      指甲刮烂了皮肤,血淋淋的四道口子,血正在流。

      赵衡摸到了一手的血,他看着这些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皱皱眉头。

      赵衡自出生就是太子,那会儿他外公还在,做着枢密使,掌天下军政,后来他外公故去了,他的舅舅接过了枢密使的位子,一样的位高权重,所以,他的父亲不爱他的母亲,没关系,父亲偏心,也没关系,都没有关系,他还是大梁尊贵的皇太子,明里暗里不敢有人动他一根手指头,连头发都不敢弄断一根,没人敢叫他疼,更没人敢叫他流血。

      好多的血,好疼。

      赵衡又抹了一把,是更多的新鲜的血液,他去看薄沅。

      薄沅亦看着他的伤口,忽然间,低低抽泣起来。

      赵衡更加不知道怎么办了,摊着血手,一时茫然。

      薄沅坐在被子里,抱着自己的胳膊,沾血的那只手攥着,她似乎已经低声说:“我是殿下的妻子,服侍殿下乃是我的本分,可我先前同殿下说过,不能侍候,殿下没说什么,我当殿下应允了的……虽然那些话我本就不能说,但殿下不满,可与我言明,何必在我身上用那种下作手段……”她抹抹眼泪,“昨天晚上未见殿下前我还在想,殿下是个好人,是位君子,殿下待我的好,我无论如何不能偿还万一……”

      “殿下只需说一声,我便躺在这床上,由着殿下来。”

      “这算什么?我不愿,便要用这种法子吗?强迫我吗?”

      薄沅望向赵衡,咬着唇,眼里泛着盈盈的光。

      赵衡动了动唇,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薄沅侧过头,流下眼泪来,“我想回家,回我家见我娘。”

      “凡事由妃子开心,旁的不必顾虑,我这就叫人打点,送妃子回府省亲。”

      赵衡走了,薄沅仍旧是哭。

      她恨,不是恨赵衡,亦不是恨这不自愿的叫她觉得屈辱的情、事,而是怨这万事由不得她的命运,真的是够了。

      “我何以至此?”她哭着问自己。

      水莲跑进来,但根本不敢靠近,站在一丈远的位置,讪讪道:“殿下,你怎么哭了?”

      薄沅去看水莲,泪光涟涟,却不说话。

      水莲看着薄沅哭,心里发紧,也快要哭了,“殿下,发生了什么啊,太子殿下叫我进来,我看见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薄沅躺在铺了厚重褥子的马车上,当天下午便回到了薄府。

      水莲搀着她去见薄夫人,薄夫人拜完佛,见着女儿,很是讶异,“阿沅,你怎么回来了?”

      薄沅望着多年相依为命的母亲,忆及自己的遭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捂着脸痛哭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薄夫人捧起了女儿的脸,又是心疼又是茫然,“怎么进门就哭呢?”

      “母亲,我有何颜面见你呢?我愧对你多年付出,我是个不孝的女儿……”薄沅抱着薄夫人,这般哭诉。

      薄夫人不懂得这椎心泣血之言由何而发,但薄沅哭得这般惨烈,她无心再追问,只把女儿抱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不停的安慰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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